毕竟,这样的话,即不得体,说了出来,虽能够拉开他们的关系,可也显得太过于无意义的。
“那是愚见呢!老福我活了这么多年,才第一次明白,原来这一生的苦与乐,全是在品尝着人生啊!”老福便是这双福镇凤坊的当家,一个憨厚的老翁,头发花白,胡须留得极长,有点像老山羊一般的模样,可是却看来更是和蔼可亲。
他说完,又转头看向凤孤:“凤爷啊!你这个媳妇,我看着好啊!可要好好珍惜啊!”其实老福刚刚看到晚清看向凤孤的脸色,就已经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必是不好的。
只不过,他当真是觉得这个女子很不错的,能说出那样一番话的人,是差不到那儿去的。
“老福,即是你说好了,我定是会好好地’珍惜’的!”凤孤嘴角微勾,对着老福轻笑道。脸上一片祥和,看来竟是温润如玉般的。
人若长得人俊美,连做起戏来,也是适得三分了,分明如此残暴无良的一个人,可是偏偏轻笑如风起来,却让人看不出半分恶意来!
他说到珍惜二字时,眉眼向着晚清看去,却是暗含了几分讽意的。
晚清岂有不明其意。却是没有表明,只是也顺着他的话捻了手中绢布轻扫嘴角,抿嘴一笑。似娇还羞,却同样是暗含了讽意的!
倒不清楚这个老福究竟是何人物,但是想来决不是红书说得那般简单,只是一个老农,能让凤孤如此做戏对待的人,岂有简单?
晚清被安排在了一间十分雅致的阁楼里,进门处是梨花木桌,桌上一盆剑兰,幽雅的花朵正暗自开放着。
典雅的屏风上画着美人执扇望花图,百花开得艳丽,女子举扇轻摇,嘴角一抹浅笑,欲言还止。
画上题着:美人如斯,引人情思。
倒是切情切景。
她轻轻地推开阁楼的窗,举目一望,便可看到满眼的翠绿,那是双福镇上的棉花树,一排排得,在眼中,变得细小而整齐。
晚清最是喜欢这样的美景了。
朝可看日,暮可观霞,还有着满眼的翠绿可以释放心情。
老福走了进来,见晚清满意的模样,于是问道:“二夫人觉得可还满意?”
晚清点了点头:“这里清新典雅,而且家中摆放精致却不显得繁复而奢华,更重要的是,推门便有满眼青翠,清新绿意扑鼻更是引人陶酸,这地方可是没的说的好!”
晚清连连赞着,是真的极满意的。
老福听到晚清的话,似也感到十分开怀,于是也忘乎所以地道:“这间雅阁本是为凤爷安排的,除了凤爷,其他人不可以入住的。”
晚清一听,脸上冷了大片,如被人当场泼了冷水一般,老福的意思,不会是说让她与凤孤住在一处吧?
想到此,她心中的喜欢顿时也淡了几分。
再是美好的地方,若是与一个自己极不愿见的人在一处,也是失了味道的。
而且他们虽说是夫妻,可是,却没有真正一次行过真正的夫妻之仪!
老福将晚清的脸色看在眼中,忽然更是明白了什么,于是只是接着道:“不过凤爷许是同二夫人闹了别扭,竟是不愿与二夫人同居,于是老福只好将他安排在西厢那里去了,至于这里,就留给二夫人居住。”
晚清听完,心中一颗大石顿时卸了下来,这样她就放心了!
只要不是同凤孤住在一处,怎样都行,什么地方都行。
只是她想不到,老福竟然如此作为。
而凤孤,会肯吗?
他若只是一个凤舞九天分下的坊主,有这样大的权利吗?
光是看着凤孤对他的不同,她就已经觉得十分奇怪了。这时听到这话,更是觉得惊奇不已。
“福伯,我在哪儿睡也一样,不必非要如此雅阁的,其实西厢房也是很好的。”不管什么原因,她都不想让福伯因她而有所为难。
“二夫人不必担心!二夫人只要来了,这雅阁就得您住,其他人想住,我老福都不让住!”老福却是笑眼眯眯地道,一脸地憨厚,话听来竟是有几分带着孩子气一般,却让人很是喜允许。
晚清冲着他甜甜一笑,是真的极喜欢这个老翁的,倒不是因为他如此地维护,而是他这种开朗却又平和的性子。
“谢谢福伯。”
“谢什么谢!这坊子,本就是凤家的东西,二夫人住在凤家的地盘上,那里需要说什么谢字呢!只要不住着觉得不好就行了!”起初他说得客气,声音也平和,可是越说越激动了起来,嗓门竟然也大了起来。
听来,洪亮如钟。
只是这话,怎么听着也觉得怎么个好笑。既然他说这是凤家的地盘,那么,为何却不让凤孤那个正主子睡呢?
不过,这她却是没有问出来。
人家对她这么好,她是看在了眼中的。
这个老福,是难得一个一眼就对她好的人,而且是好得那么真那么诚的。
“可是若非福伯如此贴心安排,晚清也是住不上这样典雅的阁楼的啊!”晚清带着几分轻快俏丽地道。
难得,在这样一个长辈面前,微微地露出属于她这个年龄应有的明快的少女心情。
“就是,若不是福伯的安排,小姐只怕只能住在那最偏远的西厢房中的!”跟在一旁的双儿搭腔道。
口中满满是怨气,极不服地道。
“二夫人,属老福问句逾越了的话,二夫人与少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老福听了只是难为地捋了捋他那发白的老羊须,两眼却是射出不一样的神采,带着浓浓的好奇与趣味。
十分对于这个问题,十分热衷。
看那眼睛,倒有点像是那些妇人午间八封时那种神色。
晚清不由想发笑,但还是适时地忍住了。
“整件事情说来话长,只是福伯虽然住在双福镇上,离京城也远,可是不可能没有听过晚清以前发生的事情吧?”毕竟是同属凤舞九天的人,就算不能尽知国中事,但是凤家的事,总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的。
而且,当初那事闹得如此沸沸扬扬,只怕是有人的地方,都有听过这件事情的。
想至此,她几分黯然地低垂了眼帘。
虽然明知这错不是她,也已经告诫自己不要去在意这些莫须有的风言风语,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经历,却还是难不免心中一片酸楚的。
晚清想得没错,老福自然是听说过这件事情的,可是他的看法却是与人不同的,只见他睿智的眼睛盯着晚清,而后道:“二夫人其实不必为这件事情去伤心,本身这错就不是你,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受害者罢了!”
晚清想不到老福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是她发生了这件事之后,第一次听到,值得欣慰的话,就是娘亲,虽为她伤心,却也不曾说过这样一句话。
所有的人虽然同情她,可是没有人会觉得,这错不是她,她只是一个受害者而已。每个人只会从此,将她看成是一个不再清白的女子。
这便是失身女子最大的悲哀!
她眼眶一红,泪,险些就要流了出来。
“谢谢……谢谢福伯,您的这一番话,让晚清觉得,好感动。”她微微一笑,眼睛眨了又眨,才将那泪珠子好不容易地逼回了眼眶中,不至于在人前落下泪来。
“傻丫头!”老福叹了口气,才道:“其实这件事情,在我看来,决不简单,也许,事情,并不像肉眼看来那么简单的。说不定,这兜了几圈,其实只是以另一种形势走到原地罢了,当然,过程也许会很辛苦,可是若能挺下去,必是会幸福的。”
他一直觉得这件事决不是那么简单的,那有那么巧,刚好她三天后要大婚,就遭了人强暴?
那人也未免太大胆了吧!连凤家的媳妇也敢动?他觉得极少有人如此的,当然,也许有可能刚好那人是凤家的仇家,那也许另当一说。
可是,为何事情发生后,凤孤无动于衷呢?
纵然他不喜欢上官晚清,可是,这种行为,已经不仅仅是伤了晚清一人,更是伤了凤舞九天的面子的。以凤孤的傲气,势必会找出那人的。
可是,他却什么也没做?
这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太诡怪了,仿佛内里藏了许多的内情的。
晚清听到老福这一番话,有点吃惊,她事实上是被凤孤强暴的事情,除了凤孤与她,是无人得知的。
可是老福的话中,却隐约间似乎知道些什么一般。
老福误以为晚清不解,可是他却此时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方好,于是只能尽量解开他们之间有间系了:“二夫人,虽然凤爷表面看来是个不善之人,可是事实上,他却是个……”
话到一半,就听见一个冷清而带着几分邪气的声音插了进来:“老福,看来多月不见,你这张嘴,倒是变得罗嗦了啊!”
晚清向门外望去,就见凤孤一脸冷清地站在那儿,背向着光,他的脸,隐在了光中,脸上只是一片阴暗,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