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金老板,我会保重好身子的,纵然不为我自己,也要为腹中的孩儿。”晚清轻轻地道,语中微有叹息,不觉间,她竟有种不由自主般地,向他承诺道,不,应该说,是向凤孤保证着。
一定会,让孩子平平安安地成长的。
对于金不换的怀疑,由这一次她忽然地犯昏,更是让她怀疑了起来。不过黄棋如今跟在他的身边,相信,不管他是不是凤孤,都很快能有答案的。
原本心已经死了,可是此时,这个相似的人,似乎带给了她浓浓的希望。
于是心里,变得忐忑不安了起来,如同患得患失一般,即希望着他就是凤孤,又担心着希望落空时心中那更大的空洞要如何补起。
腹中孩子已经时不时会握起拳头儿伸腰了,是欣喜,也是难过,若然凤孤在,一定是极高兴的。
“夫人,有人送来拜帖。”一名奴婢进来道。
“拿来我看看。”晚清道,并不在意,只以为是一般的商人或是一些江湖门主之类的,自从担上一家之主之后,这类的帖子就总是不曾断过。
只是接过那帖子后,晚清一阵惊讶。
这不是一般的贴子,没有红底印金字的俗气,粉黄色的请贴上只画一朵夜来香,却显得雅致而美丽,触手而过,便有着幽幽的夜来香气扑鼻而至,那样地熟悉,那样地亲切。
是他来了!
想不到这么快,前些日子才由探子那儿得知宫中朝中的情况,皇后的势力已经全部瓦解,皇后因为不堪外戚所累,三尺白绫去了性命,当然,这当中是否真是如此,就不得而知,晚清也不想知道许多。
她只是想知道,银面能够平安,能够一得所愿,这就足了。
打开拜帖,短短数字,带着他惯有的洒脱:得偿所愿,今来报喜,夜间时分,登门相遇。
心下欢喜,总算,长久间,也有一件事情,能让她稍微开怀,于是吩咐了厨房备下了酒宴,准备接待银面。
忽然,心中顿起了个念头,于是唤了红书,将情况与她说了,而后又道:“红书,你去请了金不换,让他今晚也一同赴宴。”
“二夫人,你为何还要让他也一同来,若他当真是爷的话,岂非气死了!”红书对于银面,实在难生好感,毕竟,他可曾是爷的情敌呢!
“就是要试一试啊!不炼,又怎知是不否为真金呢?”晚清俏眉轻笑,忽觉得这个主意当真不错,若他当真是凤孤,以他当初地那股子醋劲,想必,要忍着,极难的。
若不是,也好尽早断了这非念头。
“是哦!还是夫人你聪明,红书这就去请了他!”红书一听也觉有理,这几日也为了这真假问题烦得要死,黄棋那边却还是看不出个端倪来,因为那个金不换整日捧着商书看,也不怎么做别的事,实在让人摸不透。
夜初临。
沉寂的南凤园,今晚亮起了光彩的灯火。
看起来,倒是添了些许盛然喜气。
月初悬上,银面已经来了。
数月不见,依旧那一身雪白长袍不改分毫,银色面具始终不离面容,只是那一双杏眸,那一身天生自带的潇然之气,带着清冷与孤傲,却足以赛过任何人。
不论何时,这样的不染尘埃,总让人感觉到一身谪仙之气。
身上,无论何时,总带有他那独特的夜来香气。
浅眸带笑地望向了他。
银面也望向了晚清,平静的眸中,掩去了他心中的诛多苦涩。看着眼前女子雪白玉脂,清眸含波水盈于面,嘴角那一抹淡淡的笑,永远能让人感到一种身心的舒服,只见他一身清绿嫩装,娴静而立,却自能吸引去他所有的目光。
可惜,这样的女子,终不再属于他。
可是看着她手轻抚着微隆的腹部,全身自带一种幸福的笑容,他也就放心了,她,总算过得安适。
“一切都已经完成了?”她问。轻轻的一句话,简简单单,他却明白,这已经是最真挚的贴心问话了。
不属于过于华丽的词燥,于他们之间。
“是的。”他应道。
两人与桌前坐了下来。
没有华丽盛宴,平实的几样家中小菜,却更能让人动心。
“这段时间,一切可还好?”银面问道,虽然从夏青的口中,已经对她最近的事情了解了,可是,他却还是希望亲口问问她,这样,似乎才能更放心。
“还好吧,一切都很平静,怀了孩子,一切都安安静静地过着。”晚清道,温软一笑,却是心底一抹酸痛,一切都好,只除了那人的一切。
看着她眸底划过一抹伤感,他的心中微微心疼,她总是如此,再多的苦,也总是掩于心间,不让人知。可是她如何知道,她越是如此,越让人心疼。
看得出来,她对凤孤,是真的下了重感情了。
也是,连他也没有想到,凤孤竟然会为了她,而做到那等地步,那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纵然有着深情的人也未必就能那般果决的。
记得他当时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都有种置身云雾中一般,无法置信。
那个暴戾的家伙,竟会如此为了晚清。
“即知自己是怀了孩子的人,就要多多地照顾好身子,不为自己,也要多为孩子着想的。”看着她那苍白中透着神伤的脸庞,他道。
“我有的。”晚清道:“可能是身子比较虚,看起来瘦弱了些,不过也已经每日都在进着补呢,只盼生个胖娃娃。”
“身子,不是靠一些药理或是食膳就能够补得起来的,更重要的是,保持着良好的心情,一要学会放下包袱,这样,才是真正对孩子好,对你自己好!”银面盯着她道。
“我会的。”晚清,微微地低下了头,没有说什么,她何偿不想解脱了自己,可是,有些人有些事情,要忘记,又岂是易事呢?
不想再延续着这个话题,晚清于是道:“我今晚,还请了另外一个人。”
银面看着她,没有问为什么,只以眼神示意她说下去,他知道,若无缘故,她不会在请他的同时还宴请另外一个人,想必这个人,十分重要,或者说,与这个人当中,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在场。
“这个人,虽然长得与凤孤完全不似,可是,他的身形,还有言行举止间,却与凤孤十分相似,我想,查出他是否是凤孤。”晚清接着道,带着几分难言之耻,让银面做这样的事情,她只是觉得自己十分自私。
可是,她却一时当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看得出她带着为难出口,银面却是薄唇难得扬起薄笑:“只要是你的事情,我都会尽力帮你的,而且这也只是小事一桩,我定然会帮忙的。”
其实,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心中,何偿不苦涩呢?
可是,为了晚清,他怎样都觉得愿意。
人,不一定要收获才能获得快乐,付出,有时候,比接受,更让人觉得快乐。
“谢谢你。”晚清轻轻地道。
银面却是笑容一抿,带着微微不欢:“你知道我从来不是为了这两个字的!”
“知道了,我以后不对你说谢谢这两个字了!”温柔一笑,却是感动的。
说时到,这就到。
这时候,金不换正巧来了,一身黑衣劲装,长发倒是稍微整理了一下,看起来不似平时随意,一身修长,于黑暗中缓缓步出。
银面望了过去,也是一惊,因为,那行走间的风行,的确与凤孤极为相似,带有一种天生凛然的气势。
而他更是敏感地注意到了,眼前这名男子,在踏进来看到他的第一眼,有一瞬间地惊诧,而后虽然转为平静,却还是掩饰不去。
晚清站了起来,笑脸相迎:“金老板来了,快请坐,今晚来了一位熟友,于是备下了一些家常小菜,特意请了金老板一同前来品尝。”
“夫人太客气了!”金不换福礼道,满脸的笑意盈盈,看起来,倒是十分欢喜的模样。说着间已经在桌前坐了下来。
他凤眸转向了银面,而后以向晚清询问道:“敢问夫人这位好友贵姓?如何称呼呢?”
“他是当朝大将军银面。”晚清介绍道,而后朱唇浅笑,注意着金不换的神情,却发现他只在初初见到银面第一眼有所反应之后,就再无任何不对劲的举止,看起来,倒是十分正常的模样。
“原来是银面大将军,真是久仰久仰啊!”金不换一听,脸上煞时露出一副十分敬仰的表情,对着银面敬着礼。
那模样,倒是与一般商人无二样。
有点儿俗气得紧。
银面却是一双杏眸冷如霜,紧紧地盯着他良久,才道:“久仰二字银面可不敢当!”说罢再不多说什么。
金不换有些讪讪一笑,倒是好脾气地没有发作的迹象。
晚清盯了良久,实在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心中难免存了些气馁,难道,这个金不换,当真不是凤孤?
以凤孤的为人那般高傲的人,可是怎么也不可能有刚刚的举动的,若真有了,也必是掩饰行为,但凡做戏的人,都不可能做得滴水不露,至少,眉眼间流露出来的,也无法完全掩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