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想了想,才道:“按理说,他也不算是外人,也不用很是避讳。”
黛玉听了,便大方地对南宫霆道:“好罢,就瞧在你总是允许我赖皮悔棋的份上,就原谅你这一回罢!”
南宫霆失笑道:“倒是不曾想到,过了这几年,玉妹妹的性子倒是未曾大改,若是爷爷知道,必定欢喜。”
听南宫霆提起南宫子,黛玉便问道:“老先生还好吗?什么时候进京来,我跟四哥会尽地主之谊的,你们放心好了。”
南宫霆挑起眉头看着胤禛,道:“难道我堂堂江南首富,竟还要四贝勒爷尽地主之谊?”
胤禛并不理会他的话,只对黛玉柔声道:“你不用管他,他在京中有极多的生意要顾及,若是你有什么吩咐,只管吩咐。”
黛玉听了倒是有些明白了,如明珠莹光一般的眸子看着南宫霆,脆生生地道:“这么说,南宫公子会听玉儿的话了?”
南宫霆苦笑道:“也算是罢,谁叫当初我们南宫家,欠了林大人一个天大的恩惠。”
说着看着胤禛,神色若有所思,道:“我这一回来,还带了一位当年林夫人的手帕交,不知道四爷打算怎么安置?”
胤禛心头一震,黛玉却是一呆,听到是贾敏的手帕交便十分欢喜,道:“是哪位姨姨?玉儿认识吗?”
胤禛手却微微有些颤抖,可是神色未改,语气一如既往地道:“听你的意思,倒是不知道是哪位?”
南宫霆瞅着胤禛平静的神色,不紧不慢地道:“是我姑妈,风若烟!”
胤禛神色陡然大变,竟如一道霹雳击在心头,哑着干涩的嗓子道:“你说,是风若烟?她尚在人世?”
听到南宫霆的姑母风若烟亦随南宫霆进京,胤禛竟是如此激动难耐,有一种说不出的黯然神伤,更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黛玉毕竟还是个孩子,哪里能明白他们到底说的是什么事情?况且胤禛亦从未提起过,竟和金陵的南宫家还有瓜葛。
黛玉拽着胤禛微微颤抖的手,撒娇道:“四哥,你们在说什么?玉儿不明白。”
说着疑惑地问道:“霆的姑母,不是应该姓南宫么?为什么却叫风若烟呢?好生奇怪。”
南宫霆笑道:“这也有个缘故的,只因怕露了身份,故而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改名换姓,亦不住在南宫家了,所以对外面的人说已经死了。风若烟,不过就是姑妈的另一个名字罢了,说起来,除了南宫风是她的名字之外,余者皆是她随心所欲取的。”
黛玉听了不免抱怨道:“这姓氏,都是爹爹所赐,怎么还有人能改来改去的呢?”
说着兴匆匆地对胤禛道:“四哥,外祖母不过就是因为玉儿叫林黛玉,所以总是想叫玉儿住在老人家身边,那明儿玉儿也改名可好?改个名字,外祖母就不知道有玉儿了,玉儿也不用离开四哥了,好不好?好不好?”
胤禛不觉一笑,道:“傻丫头,这名字难道竟还是能改来改去的?乖乖,不要想这些东西,风……风姑娘改名,原是有她的苦楚,哪里是你这小丫头的小脑袋里能想到的?难道你竟不愿意要四哥给你取的名字吗?”
黛玉听了,立即大抱着胤禛的腰笑得娇憨:“原来玉儿的名字是四哥给取的,玉儿才不要改呢!”
胤禛低头看着黛玉水嫩剔透的小脸,沉吟了片刻,方柔声对黛玉道:“玉儿,明儿里咱们家多几个人住好不好?”
黛玉听了娇笑道:“四哥,这是你家啊,当然是由你做主了,要是再多两个姐妹一同玩耍就好了。”
说着登时瞪大了杏眼,娇叱道:“不准有敏慧格格一样的人住在这里,不然玉儿回江南找爹爹去,不跟四哥住了。”
说得南宫霆哈哈大笑,胤禛也忍俊不禁,笑得南宫霆扯动了伤口,“哎哟哎哟”怪叫起来,嚷道:“我的伤口!”
黛玉粉脸生晕,羞得小手指使劲戳着胤禛,娇嗔道:“你们都笑话玉儿,玉儿不理你们了!”
见黛玉抬足要出去,胤禛却抓着黛玉的小手,轻声道:“玉儿坐在一旁等四哥,回头还有事情要你去吩咐管家呢!”
黛玉听了,虽不明白他为什么也要自己知道他们的大事,却还是乖乖地投身进胤禛平时处理公务的太师椅上,不过坐久了小肩膀会酸痛,便索性缩身窝在太师椅上,双腿微微蜷着,抚了抚裙摆上的褶皱,黛玉将小脸放在扶手上,晶莹剔透的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小脸上堆满了俏皮灵慧,鬓边的一枝玳瑁梅花簪吐着一串小米珠,摇曳不停。
瞅了黛玉一会儿,胤禛才问南宫霆道:“令姑母,什么时候到?”
南宫霆笑笑,想了想,才道:“随后就会到的,只怕也就是在这两日了,不过,还带了一个小妮子来,想必也能顺了玉妹妹的意思,又添了一个女娃儿陪她玩耍。”
胤禛眉头一皱,本来这三春暂住在这里,他心中已是十分不喜,不过也都是怕黛玉一个小女孩儿孤单,故而才由着三春陪着黛玉上学,如今风若烟却又带了一个女孩儿来,未免叫他心生不悦,他可不想堂堂禛贝勒府,尽是小女娃儿的居所。
看到胤禛皱着眉头,南宫霆大概也猜测到了一些端倪,便忍不住笑道:“说来,这个小妮子,还是要叫你一声舅舅的。”
胤禛听了一怔,随即淡淡地道:“既然如此,也罢了,只是倘若性情好尚可,若是性情和玉儿不合,爷亦不愿。”
“竟是都拿着小玉妹妹来说,也好,她的名字叫妙玉,原也是姑苏人氏,只从小没了父母,遁入了空门,全是姑母教养长大,故而性情冷淡,倒是极冰雪伶俐的女孩子,模样也生得极好,文墨也极精通,只是未免忒矫揉造作,最是孤僻清高,很不喜欢别人打搅。说来,年纪倒是比小玉妹妹大了几岁,自然不会跟小玉妹妹生气。”
胤禛略有些诧异地扬高了眉头:“是个小尼姑?”
南宫霆说了一大截子话,正端着茶润口,听到胤禛这么问,不觉“扑哧”一口,将口内的茶都喷了出来,洒了一地。
连声咳嗽了几声,南宫霆道:“说什么小尼姑的?妙玉原是带发修行,依然青丝万缕,可不是那些女秃驴。”
胤禛若有所思,黛玉已经脆生生地问道:“霆,那妙玉,嗯,玉儿不知道要叫她什么啦,是要陪玉儿玩儿的吗?”
南宫霆笑道:“是啊,小玉妹妹,你可愿意不愿意有个年纪比你大一些的女孩儿疼你?”
黛玉欢喜地坐直了小身子,道:“玉儿好喜欢姐妹一同玩耍的,要是妙玉一个人孤孤单单,玉儿陪她玩儿!”
胤禛咳嗽了一声,才对南宫霆道:“既然如此,回头就吩咐金佳去收拾院落,妙玉的就设成佛堂,你既然明白她性子,倒是你提点金佳一声也好。至于,风姑娘的房舍,就住在萱晖堂,你看可好?”
南宫霆并不在意这些东西,便点点头,笑道:“住在你家里,我还有什么担忧的?随你安置就是了。”
黛玉一旁听了,小脸上若有所思,萱晖堂?那不是?为什么四哥会让南宫霆的姑母住在那里呢?
胤禛却没见到黛玉的沉思,只是问南宫霆道:“你进京的消息,没人知道,怎么竟会受了伤的?”
南宫霆摸了摸鼻子,竟难得地红了脸,干咳了一声,才诺诺地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街上见到了有人欺压百姓,所以便动了手,本来以我的功夫,怎么可能受伤?只是为了救一个小丫头,才不小心挨了一道。”
见他无意多说,胤禛也并不多问,点了点头,才看着黛玉问道:“玉儿在想什么?”
黛玉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淘气地笑道:“玉儿在想,回头请管家伯伯怎么打扫萱晖堂。”
南宫霆极为诧异地道:“管家伯伯?好家伙,什么时候金佳晋升为伯伯了?他也不过才三十岁而已。”
黛玉挥挥小手,道:“管家伯伯是未老先衰,瞧,我怎么瞧着,管家伯伯都和坏伯伯差不多,不知道是坏伯伯吃的好东西太多,还是四哥饿到了管家伯伯?年纪差了这么大一截子,却在玉儿眼里一样,不过还是管家伯伯比坏伯伯好啦!”
胤禛只是一笑,南宫霆却是一头雾水地问道:“什么管家伯伯?什么坏伯伯的?坏伯伯是谁?”
黛玉小嘴里嘟囔一句,很是不高兴地道:“谁叫皇上伯伯要欺负四哥,只有坏伯伯是坏的,玉儿不要疼他!”
说着便起身道:“四哥,玉儿去请管家伯伯办事去了!”
见胤禛点头,她便开心地去找金佳士伦,唯独心中还存着那小小的疑惑,萱晖堂,为什么给风若烟住呢?
四哥的额娘,不就是德妃娘娘吗?不过德妃娘娘不疼四哥倒是真的,似乎四哥就是他的亲生儿子啊!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不然她也不会上一次在承德的避暑别宫里说四哥是从她肠子里爬出来的。可是为什么萱晖堂只给风若烟住?还有,鬼影哥哥为什么要在外头呢?妙玉为什么该叫四哥是舅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