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宫内艳阳如诗,榴花团团,雍正忽而取出已经久违的玉箫,吹去清曲,黛玉坐在曾蒙尘的古琴之后,奏出天籁。
清音袅袅,曲调婉转,竟是缠绵不尽之意,南宫风听了,脸上出现柔情蜜意,心中更是缠绵悱恻。小梅子乖乖地坐在祖母怀中,乌溜溜的眼珠子也凝注着父母,听得认真而且入神,眼珠子也随着曲调的婉转缠绵而转动不停。
亦是精通音律的南宫风自是听得出来,曲从玉箫出,曲调自己也是头一回听到,应是雍正创作。虽是头一回吹出来,黛玉却冰雪聪明,仅仅听了雍正吹了一遍,便用琴将箫声合拍得丝丝入扣,好似夫妻二人已经吹弹过千百遍似的,无比协和而自然,
一曲终了,柔情却是缠绵不尽,雍正凝视着黛玉而笑:“这支曲子,是我送给你的,你给取个名字可好?”
黛玉嗔怪地瞧了他一眼,低低地道:“你身子不好,原是心神耗费太过,又花费这些功夫做这个有什么好?”
虽然嘴里嗔怪,脸上却是喜之不尽,略沉吟片刻,含笑道:“就叫《比翼双飞》可好?”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双飞燕。
只要人不死,心不灰,则情不尽,爱不绝。
雍正眼中划过一道融融艳阳一般的光芒,望着黛玉,勾唇一笑,心意相通。
此曲,名《比翼双飞》,亦是他的本意。
笑看着他们卿卿我我,南宫风抱着小梅子已经出了养心殿,想想,去弘历的重华宫罢,老人家了,看着孙儿孙女最欢喜。
可惜上官瑾瑜不肯进宫,不然,也该让他学学吹着劳什子《比翼双飞》,让自己欢喜一下。
黛玉将宫中事务请荣太妃代管,又命敦儿入宫,从中习学帮衬,她便与雍正并肩携手,出了京城。
京城已经大为平静,宫内也无琐事,人人都是兢兢业业,尽己职责。
宫外风雨浓重,可也是开豁大气,有南宫风带着孩子,宫中的老嫔妃虽不认得她,可是却也知道必定不是寻常人,倒也不会找她什么烦恼,唯独荣太妃闲了,来看视着皇子公主的时候,倒是与她能说上些话儿。
雍正骑着飞云驹,黛玉斜坐在他身前,暖暖夏风从两旁吹过,扬起情丝万缕,柔情无限。
飞云驹通体如墨,黑透着火炭般的红意盎然,油光水滑,比寻常的骏马高了一尺上下,是天狼星所赠送的大漠神驹。
马嘶清亮,响彻半空;马眼闪闪,满是不驯;马蹄却是雪白,竟是踏雪黑兔一般,格外健壮好看!
因是清晨出城,霞色刚染天边,故而雾气朦胧,路上虽有些早起的农人荷锄下地,可是却依然平静一片,马蹄声愈加苍脆。
当天色渐亮,霞彩万千,一声声金鸡报晓,划破寂然长空,将天地唤醒。
黛玉心里喜悦无限,放眼望去之时,却见路边花木葱郁,笼着晨露烟雾,翠****滴,心神也娇嫩了起来,生机无限。
“四哥,你说,咱们出宫来了,影子家的希望会不会在家里骂死我们啊?”朝中事务也是极其繁琐的。黛玉俏皮玲珑,将头依偎在雍正怀中,发梢轻轻扫过他的下巴,柔软得几乎让他想将黛玉深深地嵌入身体中。
看到黛玉脸上因出宫而浮现的笑意和生机,让雍正的心也飞入了空中,笑吟吟地道:“一听她这名字,就知道粗野得很,必定是跳脚骂着我们呢!别的倒是不担忧,就是怕宫里的东西,是不是改日回来的时候,尽皆给鬼影的福晋偷去了。”
黛玉听了这话,竟是极认真地思索了一会,才笑道:“倒也无妨,宫中所有皆是百姓血汗,她偷去了,也是当做劫富济贫。”
望着朗朗碧空,黛玉越发笑得神采飞扬,仰首望着雍正飞扬的黑眉,狂放的凤眼,略嫌苍白的刚毅面孔,心里的爱意和情意,竟是浓重得让她说不出来,只觉得心里装得满满的,没有了一丝儿的缝隙。
“说起来,我倒是没工夫去问影儿,那个偷儿福晋竟是什么来历?”雍正见到妻子欢喜,不觉也有些顽皮地问起来。
黛玉的笑容挂在唇畔,道:“说起来,也是千古奇缘,希望偷东西也罢了,偏生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偷到了影子府上。四哥你也是知道的,影子生平不爱黄白浊物,即使皇阿玛在世的时候,赏赐奇珍异宝,也都是锁在库中生尘。好巧不巧的,希望包了一大包袱的珠宝不说,竟是顺手牵羊,将影子身上的那块皇阿玛赐给他的玉偷走了。”
皇子身上,皆有一块玉佩,刻着自己的名讳,雍正亦是有一块的。康熙对鬼影惭愧深重,故也赐了他一块,上刻银面亲王鬼影六个字,虽不能说是昭示皇家宗人府,可是到底这玉也只有皇家可用。听说这块玉,也是送给妻子的聘礼,自己新婚的时候,雍正便将他的那块玉放在了自己的妆奁中。
若说鬼影不恨康熙,倒也不尽然,可是恨的时候,却又觉得恨意没有丝毫意义,因此他心里平静无波,生死喜恨都少萦心怀,可是这块玉却是康熙送他的,又是皇家玉佩,唯恐希望拿去作威作福,毕竟看着玉佩别人就害怕了,哪里还会看着玉佩上的自己?因此他便追了过去。据说希望为人极其滑溜,如油中泥鳅一般,滑不留手,倒是斗了好几千里的路。
雍正眼中黑光闪动,微露白牙:“影子生性冷淡,且不喜与人接近,这个偷儿生性顽皮,无法无天,能打破他的冷脸,结成佳话,我也只有为他们欢喜的。说起来,那偷儿倒是比你还小几岁呢!”
黛玉轻嗔道:“倒也没小几岁,也不知道你们兄弟两个怎么着,竟是偏喜年轻的姑娘家。”
眉梢眼角,轻嗔薄怒,却尽是娇媚婉转,让雍正忍不住深深一个长吻。
恼得黛玉轻轻捶打着他,不好意思地将脸深深埋在他怀中,咕哝道:“大清早的,还有好些路人呢,瞧你,无法无天了。”
雍正胸中豪气陡生,一声长啸唤醒路两旁树上的雏鸟,傲然道:“在这天下,我就是天,法就是我!”
霸道依旧,豪气依然!
似乎感染到了主人的欢快,马蹄扬起,尘烟四起,带着马心的欢愉和欢快。
“天赋仙姿,玉骨冰肌。向炎威,独逞芳菲。轻盈雅淡,初出香闺。是水宫仙,月宫子,汉宫妃。清夸苫卜,韵胜酴醾。笑江梅,雪里开迟。香风轻度,翠叶柔枝。与王郎摘,美人戴,总相宜。”
江南的夏日温润清新,柔风拂面,让人心神也漾。
这是姑苏******开的时节,玫瑰之馥郁,冷梅之清幽,新兰之雅淡,清新淡雅的******兼而有之,引得游客竞赞叹。
黛玉抱着一大束******,染得身上尽是甜香,笑容也如******一般,娇丽玲珑。
“四哥,江南的花卉,就是京中无法比拟的。梅花如是,栀子花如是,******亦如是!”四哥送给她的花,她好喜欢,四哥如今常常会送她很多亲手折来的花卉,让她嘴里含着糖,甜到心底深处。水袖长裙,轻软娇柔,一如少女时代,也如******开,引得路人回头竞相看。
走在路上,黛玉空着的素手抓着雍正的手,要与他并肩往前走。
一路南下,每到一个地方,便先找大夫给雍正开一堆补药的方子,然后处处留意,时时在意,照顾着雍正的身子。
雍正对她身子照顾极其周全,她对雍正亦然,路上走走,心开了,睡得也足够,身子自然而然就好了很多,沿路总是不忘体察民情,亦曾在几处留了几日,做了些事情,雁过不留痕。
雍正宠爱地搂着她,含笑道:“一束******有什么好看?你不是常说花海最美么?四哥带你去看苏州的茉莉茶园。”
黛玉眼里的惊喜璀璨如空中艳阳,随着雍正登上了碧螺峰,当看到那一片片碧白交错的花海,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有些不可思议地将花束放在雍正手里,黛玉身形似乎虚浮在云雾之上,置身于花海之中。
******白,枝条柔软碧绿,绿叶碧绿如蜡,衬着洁白如玉的花瓣,越发让人觉得娇小玲珑,花海四面,竟是茶树郁郁,花香熏得茶香更浓,染得茶枝清新淡雅,沁人心脾,整个人儿也随着欢喜畅快了起来。
黛玉向来喜欢有些精神的花。
梅之傲,荷之清,栀子花香,茉莉清雅。
“前些年,霆说苏州茉莉花茶甲于天下,故而我让他在这里种了茉莉,也种了太湖最有名的碧螺春。”雍正轻笑。
黛玉侧头一笑:“是啊,时常记挂着太湖的碧螺春,也时常记挂着苏州的茉莉花茶,功效极多,可比舶来品玫瑰花露,******幽香淡雅,花露亦是可散瘀理气,四哥,你要多喝些才好。”
说起来,这也是属于他们的呢,由着他们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