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想了想,道:“历经风雨,方能见彩虹,做大事者,更要历经磨难,这个娃儿,就叫弘历罢!”
越想这个名字越是好,兴高采烈地吩咐李德全来,亲自料理弘历的生辰八字登记宗人府等事,又道:“娃儿生孩子不容易,竟是吃了大苦头了,传朕的旨意,赏赐东珠百粒、绸缎百匹、珠宝首饰二十件、有什么人参燕窝补品的,挑拣些好的送过来。还有,朕这个小孙子啊,长命锁、金项圈、各色小玩意儿,挑拣些精致地送过来。”
李德全见康熙喜动颜色,自个儿自然也染了些喜气,急忙奉旨亲自去料理。
南宫风瞅了他一眼,语调冷冷如击盘:“你那良妃新薨,你如此大肆赏赐做什么?”
良妃薨逝,胤祀如今病得起不来,他这般大张旗鼓赏赐雍亲王府,想必满月之后必定盛宴,到时候又有人背地里说胤禛和黛玉的不是,何必呢?自家人高兴便是了,非得闹腾得天下皆知?
康熙却是不以为意,只是笑笑:“这些有什么?皇嗣诞生,本就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南宫风瞪了他一眼,不言语地抱着弘历进去。
胤禛忙迎了过来,眼睛也瞅着弘历,这是玉儿用好大的精神才生出来的,是大家的宝贝啊!
“玉儿怎么样了?可让有琴先生诊过脉了?”南宫风也不掩心疼地看着沉睡中的黛玉。
自己是生过孩子的女人,是儿子的母亲,当然知道这种分娩之痛。
胤禛抱过弘历,细细地瞅了几眼,放轻声音:“玉儿身体太虚弱了,又是难产,有琴先生说,只怕要好好调养个一年半载。”
南宫风亦叹息一声,如窗外落叶黄花:“坐月子的事儿,就由我带着刘嬷嬷几个好生照顾着玉儿,外面的事情,你们爷们自个儿去料理罢!我恍惚听霆儿说,十四贝子那几个人,势力似乎有些复苏的迹象。”
想了想,胤禛点头:“也好,不过玉儿还不知道昏睡道几何。”
太子毕竟是废过一次了,如今他势力之弱,难与老八他们几个相提并论,因此虽然依然野心勃勃,可是却不敢轻举妄动,如今这个太子之位,仍旧是岌岌可危啊,他亦不得不想方设法保住。
胤禛将极多的势力分配好后,便处处不动如山,以静制动,这个时候,越是动,越是容易让康熙忌讳。
黛玉足足昏睡了半个月才清醒,生下弘历,实在是大伤元气。
软软地倚着靠枕,虽然精神不振,可是黛玉还是欢喜得看着怀中正睁着大眼与自己对望的儿子。
“是我的弘历啊?真是可爱又好看,像四哥!”满足的叹息,如窗外的桂花落地,幽然的香气中,涩然却带着幸福。
小馒头跻身上了床,凑着小脸和弘历对瞪,撒娇道:“额娘,包子没有馒头好看啊!”
揉揉他头,黛玉笑道:“在额娘心里,馒头和包子都是一样可爱。”
与小馒头一起看着弘历,现在的他,骨碌碌地转动着大眼,很是活泼灵动,真是像胤禛啊!
黛玉不满地瘪着嘴:“小包子像四哥,可是他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为何只有耳朵像我啊?”
不管她怎么抱怨,在小馒头眼里,就是一粒小包子,谁也不像!
黛玉看着趴在床边睡着了的小馒头,再看着怀里安安稳稳吮吸着小嘴巴熟睡的弘历,每看到一回,心里就感动一回。
那种撕裂般的剧痛,侵袭着整个身子,历经一天一夜的分娩,她以为自己熬不过去了,她在痛,她迷蒙中也听到了四哥在痛,在急,自己流汗,四哥的汗更是如雨落在产床前,可是没想到,自己竟然将宝宝安安稳稳地地接到了世上,那种突然放松的感觉,是笔墨都难以形容的喜悦和激动,所有的分娩之痛,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只觉得,有一种叫做感动的东西,让整个心涨得满满的。
吻了吻儿子小嫩脸,黛玉回过头看到胤禛轻手轻脚地进来,不禁甜甜一笑。
搂着黛玉,连同儿子也抱在怀里,瞪着他自顾自的安稳睡觉,口水一串一串从嘴角滑落,胤禛眼里有些凶气:“这个臭小子,要好好打他一顿屁股,竟让他的额娘吃了这么多的苦头。”
黛玉眼里有些绚丽的光彩,更让苍白的玉容添了十分的美丽:“四哥,婆婆生四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啊,我并没有吃什么苦头的!看到包子生得和你几乎一模一样,心里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
可是胤禛对那难产的场景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吻吻黛玉的脸,黛玉娇笑着推开:“别吻,好脏!”
坐月子真是辛苦,要穿得严严实实,屋子也不能透风,用帕子严严实实地裹着头,分娩的时候浑身都是汗,事后也容易出汗,开窗怕得风寒,又要喂宝宝,让素性喜洁的黛玉最是难受,因此黛玉产后三日,问过有琴松之后,便用兑了些酒的热水擦洗身子,总算舒爽了些,不然昏迷半月的她,此时定然是个小臭鬼了!
“来,玉儿,喝点鲫鱼汤,才有足够的奶水喂小包子!”为了照顾黛玉,从小亦是养尊处优的南宫风,竟亲自下厨炖各种补汤给黛玉喝,清淡美味的汤汁,也是她这个婆婆对媳妇的情意。
黛玉谢过后小喝了两口,皱眉道:“有姜片的味道!”
香香浓浓的鲫鱼汤,汤色如牛乳一般,翻滚着雪浪,满室都是诱人的香气。
生平吃饭,最讨厌姜蒜的味道了,婆婆不记得了?
南宫风爱怜地拍拍她小脸:“傻丫头,坐月子姜片的是必须要吃的,姜片性温,暖身要紧。”
黛玉低头喝着,眼里有些泪在汤里泛着淡淡的涟漪。
都说产后的妇人坐月子,生母照顾最好,因为母女没有隔心的话儿,所以很少是婆婆给媳妇坐月子,更何况是皇家,自有宫廷分配的嬷嬷宫女来伺候着,哪里还用得着有人亲力亲为的?
南宫风的温柔,又让她想起了早逝的娘亲。
“不准哭啊,仔细伤眼,日后可是不容易好的!”一看到黛玉眼里有些泪花,南宫风也有些焦急,手忙脚乱地安慰黛玉。
怕南宫风担忧,黛玉忙笑道:“没有哭,只是热气冲着眼睛了。”
坐月子,流泪也是一种奢侈了。
南宫风这才放下心来,细细地替黛玉擦拭着眼角的泪痕,心疼地道:“当初我坐月子的时候,也是你娘照顾我的,处处细心妥当,如今我照顾我的媳妇,照顾敏姐姐的女儿,原是天经地义的。”
婆媳两个,对着鲫鱼汤,一同怀念着太湖畔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子。
“哇!”弘历的哭声打破了寂静,响亮得吵醒了熟睡的小馒头。
南宫风急忙抱起弘历的襁褓,柔声道:“孙子啊,奶奶看看哦,看看哦!”
馒头揉着眼睛盯着襁褓,瘪着嘴咕哝道:“奶奶,小包子尿尿了,好大一泡尿,小棉褥子都湿透了!”
黛玉也有些急,怕尿水的湿意弄伤他嫩嫩的皮肤。
“玉儿你好好将鲫鱼汤喝完,小包子的尿布有我这个奶奶呢!”南宫风一面说,一面是手脚利落得换了尿布,重新包好了兀自扁着嘴大哭的小弘历,重重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孙子啊,不准跟奶奶哭!”
见到南宫风的娴熟,黛玉笑笑,不说话了,只是听话地将鲫鱼汤喝完。
馒头实在是眼红着小包子,真是太过分了,大家伙儿怎么就光疼着小包子,忘了小馒头了?
满脸醋意地挤到床前,小馒头不依地抱着黛玉:“额娘,还有小馒头啊,怎么就有了包子忘了馒头?是不是嫌馒头里没有馅儿,包子里有馅儿啊?不过不要紧,馒头掰开了也能夹着酱牛肉!”
黛玉给他话逗得直乐,怜惜地道:“额娘疼包子,也疼馒头,馒头包子都是额娘的儿子。”
虽然听着有些不尽人意,但是还好啦,谁让自己是哥哥,包子是弟弟,就让他一些好了!
小馒头满意地点头,大大的吻落在黛玉脸上,孩子气地道:“额娘,小馒头偷听有琴老头儿说,额娘要好好将养,可是要好起来啊,小馒头发现了一个特别美丽的地方儿,明儿个额娘好了,小馒头带着额娘和包子弟弟一同去玩!”
坐月子是要闷在屋里的,有小馒头陪着逗趣,也让胤禛略略放下心来。
坐月子是最容易调养身子的时候,能将往日里不好的体质一块调养好,胤禛自是小心。
美人宛如上好的和田玉,历经风雨,更见美丽。
有的女人生过孩子之后,总是在坐月子的时候,爱大吃大喝来补充体力,然后身子也更臃肿了起来,一枝花也成了豆腐渣;可是黛玉却是美丽依然,身子气色都是越发好了起来,不仅没有折损半分美丽,还添了些不曾有过的风韵。
黛玉有丈夫,有儿子,自然不能亏待自己,在饮食上,益发留意,没有丝毫的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