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纪尚轻,无论武功声望,仅仅靠着立一次战功,不会有如此恩宠。再说了,二次封赏已过,皇阿玛封他为贝子,乃是人尽皆知之事,一跃而升为王爷,皇阿玛未必如此。”胤禛难得地与斗影剖析其中厉害。
不过胤祯回来,也是好事,胤祀他们几个,皆不敢再争皇位,只得寄在胤祯身上,辅佐着他与自己一争长短。
斗影道:“既然爷已心中了然,属下告退,吩咐人看着那一干奴才去!”
斗影的心,也狠,他受到贾府欺压得那样狠,如今他怎么能不讨回来?
喝酒看戏,人生一大享受也。
月光淡雅,如水泻地,小馒头早就给刘嬷嬷抱去安置了,胤禛却是睁着双眼睡不着觉。
想着妻子,想着孩子,想着娘亲,想着自己,想来想去,好多的事情啊,都在他的手掌里,真好!
伸出手,想要将黛玉安置在怀里,却隐隐听到外面风声扬起,有些雪花扑打在门窗上。
黛玉睡梦中似有所觉,软软地钻进胤禛的怀里,小嘴里逸出一丝满足。
到了大半夜的时候,黛玉醒了,坐起身,道:“口渴!”
有了宝宝,就是好麻烦,不能渴着,不能饿着,想吃喝的时候,不管是什么时候,胤禛都要给她弄来。
胤禛一笑,起身给黛玉倒了仍旧温热着的白开水,细细地喂着她喝下。
黛玉先是漱漱口,才又喝下,抱怨道:“什么不是茶啊?”
“茶多伤眠,你是深知的,不能喝。”苦口婆心,得劝着黛玉改过以前的饮食,不能任性。
服侍着黛玉喝完水,胤禛便又细细地揉着黛玉有些僵冷的脚,热气从他手心透过黛玉的脚底,浑身都暖呼呼起来。
黛玉小脚丫子在胤禛手掌上动来动去,像是一朵美丽纯净的雪莲花。
白天睡得太多了,黛玉胃里有些不好受,自然是不想睡,不过喝了白开水,倒是好些了,只得与胤禛东拉西扯:“四哥,这就是内功啊?好厉害,比喝了一碗热乎乎的馄饨都暖和。”
胤禛搂着她,将手放在她小腹上,道:“这个孩子,真是折磨人。”
黛玉小手放在他的大掌上头,嘟嘴抱怨道:“虽然你如今抱怨,可是指不定他出来了,你比我还疼他呢!”
一说到这里,黛玉便道:“那你是疼宝宝多些呢?还是疼我多些?”
四哥是她的啊,宝宝也不能跟她抢。
四哥这样疼自己,也是一样疼宝宝,不知道宝宝出来后,会不会只疼宝宝了?
“在我心里头,你是第一,宝宝和馒头是第二!”胤禛想起以前自己吃孩子和馒头的醋,不禁笑了起来。
黛玉听了,这才是心满意足地抱着胤禛,道:“大家伙儿一同疼宝宝,真是幸福啊,小宝宝还没出生呢,大家伙儿都疼他了!不行,等他出来了,还是得告诉他,我才是第一!”
“好!”胤禛满口答应,妻子是他的另一半,孩子可不是,孩子是别人的另一半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血色染红了苍穹,点着白色的京城。
稀稀落落的礼炮声响起,好似是谁凯旋,大开城门迎接的声音。
红梅开得好啊,给白白的雪添上一抹胭色。
喜爱梅花在冬雪中的灵秀,黛玉认真地画在雪浪纸上,细细地勾勒出傲然的虬枝铁干,半开的花苞,那曼妙生姿的梅花,美得就像黛玉一样,让人惊喜在眼里,赞叹在心里。
用帝王墨,点出梅的鲜艳,香的,岂止是墨?
眼角瞥见小馒头的身子,黛玉摇着头,放下笔,脸上带着笑意:“小馒头,又偷懒,别钻在桌子底下,仔细弄脏了你媚人姑姑给你做的新衣裳,一会儿你宜人姑姑又扯着你去沐浴更衣!”
胤禛让他跟着斗影扎马步呢,这小子,又偷跑来了,太懒,不能吃苦,真是和苍狼不能比。
苍狼的坚毅啊,小孩子,可是却比大人还强些。
“额娘!”小馒头清朗又干脆的声音,比鸭梨还甜脆:“小馒头没有偷懒!”
“没有偷懒,怎么不去扎马步,却自个儿来了?”黛玉可不会被小馒头骗了,斜睨着馒头小小的个头。
小馒头哇哇怪叫道:“是斗影自个儿有事情出去了,关小馒头什么事儿啊?额娘就爱冤枉小馒头,怎么不去冤枉阿玛啊?他有偷偷在外头养女人,额娘,你快休了他,小馒头带你去蒙古大漠!”
黛玉弯腰抱着他坐在书案上,吩咐丫鬟拿来玉梳子,替他梳理着散乱的辫子,脸上满满的都是宠爱:“小馒头,你定然是小屁股痒痒了,是不是要让你阿玛修理修理你的小屁股啊?”
胤禛最是不能容忍别人拿着他们夫妻两个爱来说话,口没遮拦的小馒头,屁股可真是没少挨巴掌。
小馒头扁着嘴儿,圆圆亮亮的眸子满是淘气的痛恨,呜咽道:“额娘啊,你可不要像阿玛告状。”
上回他痛痛快快打了自己一顿,小屁股现在还痛着呢,听说,圆圆白白的屁股上,有好大一块红掌印。
真是下得了这样的狠手,回头他不要孝敬他,敢打粉嫩的小馒头!
黛玉怜惜地结好辫子,扎上一道小红绳,拍拍他小脸,心里直笑:“只要小馒头乖乖的,额娘就不告状。”
小馒头立即将小脸贴在黛玉小腹,满眼的好奇:“额娘,包子妹妹什么时候出来让小馒头见见啊?”
肥肥嫩嫩的小手摸着黛玉平坦的小腹,脸上都是困惑:“额娘,包子妹妹怎么真的藏在这里啊?怎么看不到呢?”
这么好奇的小馒头,真是和自己小时候一样啊!
黛玉点点他满是问题的大眼,道:“这个,额娘也说不准。”
小馒头在案上蹦蹦跳跳:“藏在额娘的肚子里啊,为什么说不准?”
黛玉直笑:“这也要十月怀胎,能到明年七八月份的时候,你的小包子就来见你了!”
“好久啊!”小馒头直叹气,满脸都是不满地道:“包子妹妹怎么不能早点儿出来见馒头?馒头很爱她哦!”
“什么爱不爱的?也许是你的包子弟弟呢!”胤禛一面说,一面沉稳如山地出现在书房门口。
黛玉笑着迎上去:“这时候就回来了?方才听着外面几声零零落落的鞭炮声,好似是礼炮声儿罢?”
胤禛点头,先上上下下打量着黛玉,见她今儿气色好,心里便先放下来,道:“十四进京了,皇阿玛吩咐了老八老九和老十几个亲自去城门迎接,给了十足的体面,那是礼炮声,赞他凯旋的。”
黛玉点头,若有所思:“皇阿玛心里倒是打的好主意呢!”
不晋封,不赐府,虽是大将军王的称号,却依旧是按着贝子的规格,可是却又特别的赏赐丰厚,给予他极大的体面,又亲自为他接风洗尘,足见宠幸之深,更让胤祯从里到外容光焕发起来。
胤禛不理会,只是看着瞪着自己的小馒头,板着脸道:“馒头,你这是做什么呢?”
小馒头哼哼两声,重重地往书案上蹦跳几下:“额娘,你看,阿玛又凶小馒头!”
黛玉也好笑,只是对胤禛道:“方才薛家二房里的琴丫头,送了一张帖子来,说她哥哥明日娶亲,因他们在京中也没什么亲朋好友,并不敢大操大办,只是请了几个至交,很是想请咱们去吃两杯喜酒。”
“哦?薛蝌娶亲?娶的是哪家的小姐?”胤禛也是因戴铎的缘故,才知道薛家二房如今的管事人薛蝌。
丝丝缕缕的笑容如同室中的暖香,在黛玉脸上晕散开来,笑道:“我也不曾想到,是二姐姐呢!”
真是没想到啊,她竟有这样的姻缘,与贾琏凤姐料理铺子,竟让薛蝌瞧上了眼,觉得她端庄素雅,是个好女儿,并不在意贾府罪人的身份,故遣了媒婆登门求亲,迎春也与薛蝌见过一两面,大约心中也中意他清淡平和的气度和安静本分的品格,因此亦应了,薛蝌便筹措办起了婚事。
虽然世事所逼,不能体面风光,可是明媒正娶,愿以一心一意对待,也足以让迎春平静安稳。
次日一早,平静安稳的婚事在薛家礼成,穿着红衣的迎春美丽祥和。
因为薛蝌今儿请的就是胤禛、南宫霆,以及几个十分洒脱逍遥的好友,故而不按一般俗礼了。
她对黛玉也是很叹息地道:“我以为,我没有寻求幸福的资格了,没想到,幸福就这么简单。”
温柔的眼,看着远处正在与两桌好友敬酒的薛蝌,再看着处处扶着黛玉的胤禛,瞳中也有些笑意。
黛玉有喜不过才二个月,并没有显怀,只是应胤禛的要求,穿着宽松雅致的服饰,拉着迎春,细细打量着她给嫁衣映红了的容颜,道:“二姐姐穿上嫁衣真是好看,就像是雪中的红梅一般!我这一生,还没穿过这样好看的嫁衣呢!”
她是皇子的福晋,成亲的时候,霞帔都是宫中的吉服,哪里有这样大红的丝绸,绣着缠枝云雀凤凰的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