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起身凝视着黛玉,道:“玉儿,这几日,只怕陪不得你到处玩耍了。”
黛玉轻笑道:“四哥说的是什么话?出来,岂能是单单为了玩耍的?眼瞅着四哥替百姓做事,心里欢喜都过不来呢!”
康熙看着沐浴在余晖中的一对璧人,不知为何,竟见残阳如血,一手禅河也是雾气弥漫,河边芦苇丛生,随风刷刷作响的时候,却皆有刀剑碰击之声,也许,这一次,风雨争斗真的是要来了!
他倒是要瞧瞧,夜间窥探之人,到底是何人!
停留在徐州,胤禛大刀阔斧代康熙处置政务,引得百姓竞相赞扬。
却也不免让胤礽胤褆等人心中略有些不悦,倒是胤祀说得极好:“皇阿玛不过体贴我们,到处可游山玩水,将如此重务交给了四哥,一是能者多劳,二则乃是关心悯恤我等。”
经胤祀如此说后,胤礽等人却也释然了,便各处去游玩,并不留在行宫。
黛玉因胤禛事务繁忙,她亦不好去打搅他,便闲了与康熙下棋,也极少出行宫。
过了没多少时日,胤禛处置徐州官员等事也告了一个段落,鬼影忽而悄没声息地到了胤禛身边。
胤禛头也不回,淡淡地道:“他们打算动手了?”
鬼影点头道:“他们已经商议好了,今夜子时,夜深人静的时候动手。”
面具上露出的两个圆孔,透着骇人的精光,冷冷地道:“这一回,他们要的不仅仅是皇上的性命,还有一伙人也买通了杀手,可是有些奇怪,不是这争斗中的人的性命,却是玉儿的性命!”
而且,偏偏是同一伙杀手。
两伙人的买卖,同一伙杀手,背后,又是怎么样的秘密呢?
胤禛原本正在喝茶,听了这话,没听到丝毫声息,他手中的茶杯已经捏得粉碎。
淡淡的光芒映射在他脸上,却有一道暗影洒落脸上,仿佛是地狱中的修罗。
沉声道:“另有一伙人,买通这批杀手,要的是玉儿的性命?”
鬼影点头道:“不错,也许那伙人就是想趁火打劫,毕竟人人都忙着保护皇上了,不会有人去在意玉儿一个小小的贝勒福晋。我怀疑,这买通杀手之人,必定是深知这一次他们刺杀皇上的消息,也必定是京中之人。”
“玉儿不能有事!”胤禛说完这句话,绝不迟疑地看着鬼影。
鬼影冷冷地道:“玉儿是大家的宝贝,岂能让她出事?一定要先让辟邪好好守着玉儿。”
胤禛凝思了一会,道:“我知道了,仍旧按着计划行事,不得让行宫中任何人受伤,尤其是皇阿玛和玉儿!”
说着径自大步走进自己与黛玉的房间,只见黛玉正拿着竹剪刀要修剪花木,胤禛道:“玉儿,你做什么?”
吓得黛玉一个哆嗦,手上的竹剪刀已经不翼而飞了,呆呆地看着竹剪刀落在强盗手里。
胤禛拿过竹剪刀,细细查看着她手心的伤,拧着眉头道:“虽然结了疤,但是你这样动手,若是留下疤痕怎么办?”
她的一双纤白素手,如玉晶莹,似脂滑嫩,美丽得没有丝毫瑕疵,怎么能让她留下亲农的痕迹呢?
黛玉吐了吐舌头,撒娇道:“方才瞧着花儿好看,可惜枯叶太多,绿叶也渐渐枯萎了,所以想修剪一下。”
她手上的伤早就好了,就是四哥老是护着,比自己还用心。
胤禛揽着她往屋内走,轻声道:“玉儿,今晚,不要睡在房中,我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去。”
黛玉先是一呆,随即淡淡地笑道:“莫不是他们要今晚动手?”
胤禛重重点头,冷冷地道:“却有一伙人,买了杀手,要的是你的性命。”
黛玉不禁为之莞尔,笑道:“倒是不知道我的性命有什么值钱的?先前想杀你,如今又想杀我,为何?”
心中却在盘算着,他们到底是所为何来。
胤禛眼中射出凶狠的光芒,仿佛一头暗夜中的野狼面对着一只可食用的猎物,却没答话。
黛玉慢慢坐下,道:“他们既然要动手,那皇阿玛也不能仍旧住在行宫中了。”
忽而脑中灵光一闪,道:“四哥,倘若果然是极精算计之人,岂会算不到我们也有防范?”
毕竟历代皇帝皆有替身,康熙自然也有,有时候每每危险之时,出现的都是替身而非本尊。
听了黛玉的话,胤禛神情也渐渐凝重起来,不错,黛玉说的的确是有道理,那些人未必没有在康熙身边安插线人,倘若康熙与黛玉移驾,必定容易惹人注目,那么到时候却不好将其一网打尽。
黛玉伸手拉着胤禛,软软细细地道:“既然如此,与其让他们想着我们会离开,莫若留在这里。”
胤禛却不敢拿黛玉的性命当赌注,冷冷地牵着她的手,道:“去找皇阿玛,最终让皇阿玛来决定是去是留。”
没想到听了两人的话后,康熙沉吟了片刻,看着黛玉道:“娃儿你说呢?”
黛玉一怔,道:“还是听听皇阿玛的意思罢!”
康熙把玩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儿,淡淡地对胤禛道:“朕估摸着,今夜子时,只怕两伙人都动手,不管如何,朕这里总是护卫森严,你又不能分身,既然如此,便将娃儿安置在朕这里,有鬼影护着你也好放心些。”
胤禛看着黛玉,黛玉也望着他,水盈盈的眸子,闪着淡淡的晶光,似水洗一般的清亮。
胤禛道:“皇阿玛说得是,与其两处保护,不如一处保护。”
黛玉自是依着他的意思,立即便将黛玉挪进了康熙行宫中的偏殿,静静地等候着暗夜的到来。
风将起,露浓华。
夜色渐浓,白雾突起,渐掩光华。
康熙对同样不能安稳睡觉的黛玉笑道:“娃儿,你说,这徐州既没远山,也没近水,为何雾气如此浓郁?”
黛玉知道康熙不想让自己担忧负责外面的胤禛,用话岔开,莞尔道:“徐州虽没远山近水,却是平整地理,山包连绵,树木处处葱郁,即便是小山小河,也足以凝结出最漂亮的雾气罢!”
说着若有所思地看着也同样忐忑的康熙一眼,轻声道:“皇阿玛心里也不好受罢?”
康熙长叹一声,道:“虽说朕一心一意要引蛇出洞,可是事到了临头,却又不敢面对了。”
心中的彷徨,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生儿子,真的为了这个九五至尊的位子,刺杀自己。
那些,不管是谁,都是自己的骨血啊,何其忍心?
听了这话,黛玉自是无话可说。
过了半日功夫,黛玉才轻声道:“其实那夜割破帐篷的人,不是太子殿下。”
康熙悚然,急切地道:“你说,不是胤礽?那是何人?鬼影也没有跟朕说不是他!”
黛玉看了一眼身旁的鬼影,扮了个鬼脸,才道:“那是有人极力假装太子,也许,更想陷害的,却是四哥。”
康熙讶然道:“为何这么说?倘若嫁祸,不是该当假扮老四么?”
黛玉淡淡地开口道:“也许他们一开始,就是想嫁祸四哥的,因此我们的帐篷在了皇阿玛帐篷正后方,偏生皇阿玛忽而让四哥陪着皇阿玛下棋喝酒,他们无法嫁祸,只得另行扮作了太子殿下,不能嫁祸四哥,那么嫁祸给太子殿下也未尝不可。”
小脸也渐渐凝重起来,道:“鬼影只是说那人穿着打扮举止姿态皆像太子,却并没有说,那个人就是太子。那也臣媳也未曾睡着,万籁俱寂之时,耳音更灵光些,听着那个人的足音,他一直假扮的,绝不是太子殿下,而是鬼影!”
那个人也许就是个易容高手,模仿假扮别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临时假扮太子,也极为肖似。
其实应该说的是,他一直就是在假扮太子,所以在太子帐篷中来去自如,毕竟太子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但是,他们绝对没有料到的是,自己虽然不会功夫,可是却耳鼻最灵光,但凡听过一个人的脚步,就绝不会忘记!
说得康熙突然站了起来,道:“如此说来,今儿个晚上,他们必定假扮禛贝勒府的人来刺杀朕?”
不断踱步道:“不成,老四呢?朕吩咐老四在外头,不曾守着朕,岂不是更容易让人嫁祸了?”
倘若来人扮作了胤禛的话,又倘若在外面遇难的话,那么胤禛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说着忙吩咐欲去召胤禛回来,自己绝不允许任何人嫁祸胤禛!
黛玉缓缓地道:“也许已经晚了。”
因为,她已经察觉到了外面的肃杀之气,也就是说,外面的护卫,全部遇难了!
好生凌厉的杀手,快狠准,竟然悄没声息,斩杀了不少大内顶尖儿高手!
康熙微微一怔,却见黛玉依然站起身,衣袂在风中蹁跹,竟如下凡的仙子一般,即使月色轻笼,却依然如置身白昼。
辟邪依然依偎着黛玉脚边,外面死几个人,对牠是不痛不痒,牠只守护牠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