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又是张薇的无理取闹和小题大作,让李平凡误解了我们的关系,然后发生了争执。但我没有想到,我所有的淡然会截然停止,也是那瞬间才顿悟,忘却是一种罪恶。但偏偏这种令人欣慰的罪我并没有犯,关于种种让人尴尬面赤的回忆我竟记得如此清晰,这真不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我想起还在大学时,我为张薇做的种种傻事。例如追她时,组织数十个朋友进行快闪,一人送她一朵玫瑰花,并说一句:“落本他爱你。”例如她过生日时,在她寝室楼下,用蜡烛摆出生日快乐,然后喊她看。例如快毕业时,我当着全班人的面对她深情表白……
这些只有年少轻狂时才会做的事情,她在分手那天又一次地提起,说她回想起这些总会觉得很感动,但回忆完毕后便会觉得刚才的感动未免有些造作。
我看着她那张在化妆品下精致的脸庞,听她如此轻描淡写地说这样的话,更是铁了心要分手,只可惜她最后那一句“也许我们还会复合”又给我带来无数的想象。
“喂,喂!你在想啥啊!”高小云愉快的声音又把我的思绪拉回到这个餐厅,此时她正不顾形象地啃着鸡腿冲我嚷着,“你的旧情人已经走啦!别再扭扭捏捏的了!”我瞪了她一眼,高小云毫不在意地回瞪了我一眼,“我可不像你一毕业就找了份高薪职业,这两年我都换了六七份职业了,这不,今天又辞职了,不然喊你出来吃饭干嘛啊?”“你就不能安稳点吗?干几个月就嫌没意思要换工作,这样下去没有存款也是很正常的,再过几年谁敢要你啊?”
“没人要我,你娶我呗。反正我就是这么打算的!”高小云依旧那么没心没肺地说着。我又狠狠瞪了她一眼,“成天说这些有的没的!下次找到工作时安稳点吧,我现在工作很忙的,估计以后是没什么时间陪你出来玩的。”
“你忙的时候我绝不会找你,男人就是应该以事业为重,你知道我的!”高小云放下鸡腿,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看着她故作严肃的表情不禁想笑,但我知道她所说的是真话。
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我和高小云之间的关系,在大学时就形影不离,为此张薇还和我吵过好几次架。我们对外声称是姐妹,但似乎又远比姐妹要亲昵的多,尤其是在我与张薇分手后,我们俩愈发显得暧昧——但三年来始终没有更进一步。
高小云是比我小一届的大学学妹。在刚进大学时,她背着把大吉他冒冒失失地冲进了我们小提琴社团开会的地方,进来后就大喊一句:“师兄学姐们这句话时下面就已经开始有了哄笑声,但她居然还没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房间,接着说道,“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我是来面试吉他社的!”
毫无悬念地引发了哄堂大笑,作为社长的我无奈地叹口气,说道:“同门,我们这里是小提琴社。”在说这句话时我尽量隐藏了我内心的嘲笑声:没看见这个房间里这么多的小提琴吗,居然还在一脸淡定的自我介绍。
高小云涨红了脸,就在她准备走出门时,又转过身像是撒娇般问了句:“师兄,那能不能送我去吉他社,我真的找不着了。”她话音刚落,社员们便开始了起哄,大喊着“社长!社长!社长!”我一看场面失控了,急了喊了句:“都安静点!造反了还?”毕竟都是大一刚来的新生,看到社长发火便都一个个安静了下来,但我也不能把这小姑娘一个人晾在这,只好将她送去了吉他社。却没想到她当天就递交了转社申请,跑到了我们小提琴社。
而关于她对男人事业心的重视,我是亲眼目睹的。她仅在大一谈过一次恋爱,是与一位大三的男人,那次她过生日,男人为她请了当天家教工作的假给她买了一个大蛋糕,准备给她一个惊喜。却没想到让高小云得知男人是翘了家教过来的,一怒之下就提了分手,无论男人怎么挽回都不行,就源于她那句:“男人就是应该有事业心!”
“唉,我说。”高小云咬着饮料吸管盯着我,“你是不是还喜欢张薇姐啊?”正在专心喝奶茶的我被她冷不防的这一句差点给呛到,稳了稳情绪,装模作样地清了下嗓子,“小丫头片子乱说什么呢!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懂吗?”
“噢……”高小云的脑袋低了下去,像是受了委屈般,“一碰到她就跟失了魂一样,还不准人说。而且我现在也不是小丫头了,我都毕业两年了,准确来说,我们现在是平等的。你不能再用师兄架子吓唬我了。”
我看着她低着头嘟囔出这些话,不禁哑然失笑,傻姑娘,你不知道把“我不是小丫头了”这句话挂在嘴边的都是小女孩吗?我笑了笑,说:“好。你不是小丫头了。那以后可以不一赌气就辞职换工作了吗?”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柔声说道,“乖,听话。”高小云忽然伸出手打掉我的手,嘟着嘴说道:“还是像哄小狗这样的摸我头,和你说多少次了都不听,真是。”
这场晚餐就在这样如同玩耍般的斗嘴中结束了,只是刚才张薇的表情我还是会念念不忘。
当我把高小云送到她所租房子的楼下时,她忽然抬起头,说:“落本。”听到她这么慎重其事地直呼我的名字,我还是会感到讶异的。“我还是想再问一遍,你是不是还喜欢张薇。”我发现她将张薇名字后的敬称“姐”给去掉了,并且察觉到她的眼神和以前不太一样,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许她一直压制着心中对我的感觉,或者说,我也一样。
“嗯。对,我还喜欢她。”我心不在焉地答道。“好,知道了!”高小云忽然转过身,再见都没说就冲上了楼,把我一个人晾在楼下。
接下来的一个月繁忙地让人喘不过气,我也没有闲暇去顾及高小云这小丫头到底在想什么,整天整夜的埋头在工作中,只祈求这般繁忙的日子能早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