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渐渐的我脸上的微笑慢慢变得有些僵硬了起来。手指腹的热辣感更是让我在这冬日里,背脊、手心和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十指连心,右手指腹流出的血迹渐渐滑过了琴弦,蜿蜒到了电吉他白色的琴板上,而吉他声细听,已经开始出现了不正常的颤音,皆因我右手中指与食指腹处的血肉模糊。
嘎——
电吉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而我则惊鄂的睁眼看着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与我近在咫尺的尹智厚。
他?他是何时来到了高台?明明前一秒钟他白色的身影还在高台之下、人群之中。为什么只有一瞬间,他如鬼魅一般的身影便已站到了我的身边。虽然知晓,他敏捷的动作比起平时像猫科动物一般的慵散决不相同,可是,这样媲美猎豹的速度,仍是让我惊鄂的一时忘记了所有。
可能因为电吉他的戛然而止,也可能因为突然出现在高台上的白色人影,周遭瞬息间万籁俱寂。
轻抿嘴唇看着我,他握起了我的右手,紧紧握着手腕处,他没有低头看那流着血迹、皮肉翻飞的手指处,他纯净如日本摩洲湖的瞳眸里清晰的印着我茫然却暗含期待的脸孔。
“类……”
望着他的清澈纯净的眼眸,这是一双我期待已久的眼眸,这双眼眸里,此时正清晰的印着我的五官、印着我的脸孔,我的、是我的,真的……
静静凝眸的视线,有了一瞬间的闪射,他鼻息间的气息似乎有些不稳定的呼出,静抿着的嘴唇也稍稍有了一晃神的动静,但也就是那样的一息间,他便恢复了他的安然与静和。
“类,我最爱的……”看着他,凝眸注视着这样近在眼前、熟悉到铭心刻骨的脸孔,我爱恋的告白不自觉轻溢唇齿。
“不在乎了、我不在乎了,真的、真的不再在乎了……”蠕动唇瓣,他轻轻的喃喃自语阻断了我未说完的话。
看着他,我疑惑的看着他,未明白他话语里的真正意思。
只是来不及等我细细思量弄明白他所说的话语,他的脸骤然却又缓慢而永恒的俯首靠近,他前一刻喃喃自语的唇瓣便已经印上了我的樱樱红唇。
温润的唇,给我的是绵绵轻柔的长长深吻。
他的右手仍旧没有放下我受伤被他紧紧握着的右手,只是他空着的左手爱恋而怜惜的抚上了我的左边脸颊,温厚的拇指腹轻轻摩娑着我的眼角、睫毛,继而便深深抚进了我的脖颈,托起了我的后脑,加深了我们唇与唇之间的水乳交融。
红着脸,在尹智厚将我带离了中心广场之后,我们迅速驾车驶离了身后高呼尖叫,口哨连天的人群。
来到了医院,我的食指与中指被仔细的擦药包扎。这样的景象让我倍感熟悉,似有曾经,类他也像现在这样蹲身在我面前,替我受了伤的左手肘擦着药。如今,只是伤口换了位置,变成右手指了。
而我则一直沉迷在刚刚的那个绵绵深吻中,仍是没有回过神来。
类,类如此深情的亲吻……他,他、他对我,是不是也……
脑中浑浑噩噩的闪现着与在类在一起的每一个片断。类对我,对我……是不是也……
那样的深吻,被亲吻的我,是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了他强烈而暗潮汹涌的深厚感情。
这样亲吻着我的类,类他还是爱着金丝草、或是爱着任何一个别人的类吗?
在机场告诉我倒立有用的类、在图书馆说没兴趣跟我做朋友的类、为红色木偶小妹妹取名铃兰的类、每天静静载我回家的类、熬夜为我裁剪长裤的类、教会我音乐告解的类、与我合奏“被遗忘的天使。”的类、喂我吃下水煮鱼的类、为我煮无盐白粥的类、能发现并救治连我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左手肘受伤处的类、第一个出现在我的梦幻阁楼的类、回答我除了闵瑞贤还会爱上别人的类、记得我所说的每一句话而在游泳馆救下金丝草的类、游泳馆内紧张的为我披上外套挡住外泄春光的类、为宋宇彬试探我的身手而“欺负。”我时愤然生气的类、为我受伤的右手坚持找到医院院长之后又因为我的一句话而同我一齐离开医院的类、说我比盛妆打扮的金丝草更漂亮的类、南海码头为我披上衣服保暖的类、拿着红色木偶追出屋外却眼看着我坐在宋宇彬的车上径直离去的类……
甚至于在舞会现场因为我与他们共舞而负气,如闵瑞贤所说还似孩子幼稚的类,然而即使是在生着我的气,看到我湿着的头发,仍是递给我吹风机,让我吹吹头发的类……
类……
类,你爱的是紫阳,你爱的是我!
我的脑中在那一幕幕似黑白电影的快镜头闪过的场景停顿之后,赫赫然,只剩下那一句让我内心激奋不已却又不敢相信的肯定句。
为心中的肯定,我不禁屏住了所有呼吸,深怕再稍有微动,这不可思议却又让我甜蜜兴奋莫名的结论会因为自己的一丝丝颤动而成为镜中月水中花。
那么你曾经的眼泪泛红是为什么?那么你刚刚说的不在乎……不在乎的是什么?
答案,渐渐在我的心里,终于慢慢显现……
类、类……在这里叫做尹智厚的类……
在包钆的地方将多出的沙布线头绑成一个精巧的蝴蝶结,满意的看着我右手手指上的两个白色蝴蝶结,尹智厚深深透了一口气:“好了,都包扎好了,跟我约会吧……”
说完,他自然而然的抬头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