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具俊熙才会说,站在他们的身后,带着他们成长。
那一年,是去神话学院上小学的第二年,而那样一个雨后的天晴里,我暂停了继续向前的步伐,走向了旁边,坐在大树底下揉着哭红了眼睛的小男孩。
“不要坐在地上,你会感冒的……”说着,我并非是真的有多关心他会不会感冒。只是看着他坐在被雨水涮洗了的地面上,我瞧见了,随口说着的话。同样,也更加因为,我心里很清楚,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哭。
听着我的话,小男孩揉着眼睛,站了起来,但是眼泪却仍旧没有停止。
“我会帮你拿下来,所以,请你不要再为这个哭,也不要在心里怪F4。好吗?”转脸,对着他,我露出甜甜的微笑。
定定看着我,他好像忘记了流眼泪。
抬头,我仰脸,看着那棵大树。
雨后,树叶变得干净,笼罩着翠绿色的光。天晴,有一抹阳光照射在树枝头那个被挂在上面的钥匙圈上,正流溢着淡淡的光芒。
因为具俊表贪玩,抢过了小男孩的钥匙圈,却见并不稀奇而随手丢到了树上。停下脚步去帮小男孩,是因为,他坐在大树底下,先是孤独的看着手中的钥匙圈,后是孤独的一个人哭泣。
我想,钥匙圈应该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否则在这所贵族学院里,没有任何一个孩子会为了一个不值多少钱的钥匙圈而哭得这么伤心。准确的说,会走向他,去帮助他,是因为,那个钥匙圈越是重要,他对具俊表、对F4的怪责,甚至是怨恨就会越深越大。而那,是我不想看到的。
拿下了钥匙圈之后,小男孩并未跟我说什么,他只是打开了钥匙圈下方那个像怀表般大的地方,里面是一张相片。
如今,我才知道,那个曾经坐在大树下哭红了眼睛的小男孩,他就是李民贺。
下了出租车,急急忙忙赶到机场。
奔向候机室,那里有着许多离别、送别的人,但是,我却没有发现李济夏的脸孔。
又往通向出境室的地方跑去,但是,陆陆续续进入出境室的人当中,一个一个寻去,我仍旧没有找到李济夏。
探头望着那些正依依不舍的人,渐渐有些失落、也有些沮丧,我垂下头。
捏紧手心里的那个钥匙圈,我有些懊恼。周紫阳,追过来了又怎么样?只是为了告诉李济夏,你想起了这个钥匙圈?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低着头,转过身,我抬步向来时的路走去。
只是,几步之后,低着头的我,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鞋子。疑惑的抬起头,很戏剧性的,那是李济夏。
左手放在肩头,拿着一个很小的黑色行李袋,右手放在身侧口袋,他似笑非笑的偏着头,看着我。
“李济夏,你没走啊……”抬脸看着他,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正要走呢……”这下,他露出了明显的微笑。
“那就是还没走嘛……”瞪了他一眼,我有些没好气起来。
“嗯,算是。谢谢你来送我……”斜睨着我,他微微咬唇,点点下巴。
“哦,我是来……这个……”点头,我伸出手,张开手掌,那是一个钥匙圈。
“你……”看着我手心里的那个钥匙圈,他有着掩藏不住的激动。抬头,对视着我清亮的眼眸,他说着:“你能够在我离开前想起来,真的很感谢,让我没有了最后一个遗憾……”
——通往巴黎的乘客……
广播里敬职的女声响了起来,让我们移开了在彼此脸上的视线。
“好了,你该登机了。一路顺风……”别开视线,我回头看了一眼通往出境视的那处,嘴里说着。
眼神中闪过一瞬的不舍,他却倾身,单手将我拉进了他的怀抱。
搁在我左肩头上的下巴,轻轻动了动。他的声音也是轻轻的,还是那样淡淡的、模糊的,在我的左耳边,这次,他说了。
“紫阳,请你忘了我,因为……我不爱你……”停顿了几秒,他的声音里有些痛苦。
听着他的话,我仍旧是那样平淡。只是现在心下却已不再仅仅只是歉然,已经多了一份愧疚和心疼。
李济夏,若是真的要我忘了你,为何还要让我在你的声音里听到痛苦,在你的眼中看到不舍?
为何要对你自己如此残忍?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拥有了如此强大的信念,让你如此残忍的对待你自己,对我说出不爱的誓言?
有些迟疑,伸出一手,我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会忘记你的……”听着我的话,他的背脊有一瞬的僵硬,但他并未说什么。
轻轻叹了口气,我继续说着:“只是,在那之前,请你先遇到你的幸福……”
送走了李济夏,从机场出来,雨已经停了。
张开手心,赫赫然的,那个钥匙圈依旧在我手里。并且还多了一个,李济夏说,那两个钥匙圈,一个是他的哥哥李民贺的、一个是他自己的。他,将两个都送给了我。这两个见证了一段深沉执厚兄弟情谊的钥匙圈正躺在我的手心里,静静的流溢着夺目的光辉。
至于这个意义不凡的钥匙圈,在多年后,因为尹智厚,我终于不再将他们深藏在心底,相反,我释然的拿了出来,交给了智厚,而智厚则交给了我们的儿子。寄望他们能同李济夏和李民贺那样,兄弟之间能拥有相亲相爱的骨血情谊。当然,这是后话了。
走在机场外的人行道上,身后,大大小的飞机在忙碌的停机坪上起起落落。远处,灰色的冬日空中,一架客机远远的掠过,只留下一线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