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通古镇依山傍水一路修来,镇上的主要建筑都沿文井江拔地而起,上千户人家临河而居,水是他们的寄托,水是他们的立命之本,水与这里的人结下了不解之缘。所以,生活在这里的居民,家家后院都有石阶延伸到河边。古时,镇上的人出行大都靠水运,家家户户都顺着后门的石阶进进出出,那情形犹如走进了江南水乡。
元通古镇曾是历史上一个重要码头。这里有三条河汇聚,所以名之汇江。在汇江之上,一道铁桥将古镇与外滩紧紧地连在一起,时疏时密的乡民在桥上来来去去,如履平地。这座桥名叫汇江桥,全长164米、宽2.5米、高6米,造型古雅,除两端桥楼,中间几座建有凉亭,桥下是文锦江,味江和泊河江在元通的汇流之处,河床宽阔,水流湍急,极为有利于水上航运。
据方志载,古运通航,元通堪以重任,从此起航,须经白马渡,徐家渡、方渡,再顺着崇州境内最大最长的河流——西河到新津龙王渡,然后进入岷江,这段30余公里的航道乃为崇州十分重要的水上交通。正是通过这条航道,元通境内的土特产,才得以远销乐山、宜宾、泸州等地,同时他们也从这条道上获得了生活中的日用百货,因元通是物流的集散地。同时,外地客商也多聚汇于此,于是元通市井繁荣,生意兴隆,到清咸丰年间终成大镇。汇江桥虽造型古雅,但是一座现代桥,其修建年代竟为1986年。据载,最早的铁索桥建于清光绪年间,长达130余米,气势宏大壮观,因晚清末年清明会时人多坍塌,其后,元通人又募资再建,造型如同今日,可惜毁于“文革”。出于对历史的情感顾念,今天的元通人再次集资修建了索桥。
汇江桥东头便是双凤街。随着时光流逝,古老的双凤街已失去了往日的繁华,行人稀少,偶有几个店面敞开着犹如一张张饥饿的嘴巴张着,急待着没有希望的食物。偶有几个背着书包蹦蹦跳跳的孩子从老街走过,他们是街上唯一的一道流动的风景。走在这里,脚是沉的,心是沉的,似乎岁月的尘埃也是那么沉重,它就好比一头老牛在艰难推着一古磨。双凤街往北是顺河边的半边街,直通石拱桥头。走过半边街,直上石拱桥,稍一抬头便可看见不远的乡村,一弯弯梯田,一排排绿柳,一缕缕炊烟,温婉宁静、可可动人构成古镇又一道别具特色的风景。
半边街尽头是堪称元通一绝的永利石拱桥。此桥始建于清嘉庆年间(1810年),1938年山洪暴发被毁,依照原形重建后于次年竣工。据记载,此桥花费大洋13600元。桥呈拱形,有3孔,边拱呈半圆,中拱为蛋尖形,如驼峰似穹隆,巍峨高耸气象峥嵘。桥身上有雕刻精美的龙头、龙身、石狮等。桥的两侧原本各有一座吊脚楼,但是后来仅剩一座了。这也无妨,记得第一次经过这里时,里面住着一对年老的夫妻,在吊脚楼边小憩,身边是滔滔的江水,头顶是袅袅婷婷的柳荫,你会一下子回到一种别样的情怀里去,就像沈从文的湘西小镇,会深深沉迷于那蛮荒间蕴含着的一种美丽。然而,有着近1600年历史的古镇元通,她的美丽是迥异于别处的。
古韵犹存的元通
元通古镇永利桥侧边是一座保存完好的美丽而古朴的四合院,它静静地藏在元通复退军人医院里,元通人叫它陈家院子。此院建于清代,是典型的川西民居,方院高墙,门斗玲珑,极具大家族庄园的气派。尤其是院内前后一大一小的两个天井和数十个房间清一色用楠木地板铺就,这在其他任何一个古镇都属稀有。虽然房屋历经岁月风刀的剥蚀,然而那一扇扇窗花,一道道飞檐,无处不映照着她躲在岁月与尘埃后面依稀美丽的容颜。陈家大院是元通古镇一代风云人物的物质和精神杰作,这里也曾演绎了从喜剧到悲剧的戏剧人生,抚今追昔不由人感慨万分。
永利桥西头是长寿禅院,是曾经元通一带很有名气的寺庙,庙门及匾都是国民党元老于佑任先生题写的。庙内还办过“化成佛学院”,20世纪50年代改成了荣誉军人学校。殊不知走到跟前,老庙山门都已不存在,院内也是空空荡荡,墙角的蜘蛛在抽丝结网,梁椽上的神话传说图画已被尘埃封得严严实实。
麒麟街是古镇最热闹的一条老街,街上的铺子一家挨着一家。一家茶铺,就在街中,场子虽然不大,但生意十分红火,男女老少没事总想往里钻,店主人往往照顾不周,惹得顾客高声喊叫。这茶铺与各地一样,喝茶聊天之外,打牌下棋成了主题,这似乎与壁头上刻写的诸葛亮的《出师表》所表达的主题多少有些不相吻合,不过也不必苛求,老百姓自己喜欢的,哪管他“出师未捷身先死……”
街南头带方形街火墙的街铺是过去元通镇有名的罗氏老宅,里面天井有一座考究的龙门子,上有石刻联“竖起楼台遮日御”、“打开门第看风潮”。天井2楼上是3边美人靠栏杆,从一侧木楼梯上去,马蹄形廊道。绕过龙门子直延伸到里面的天井并扩展成更大的2楼空间,并有走马转角楼,4边镂空花栏杆,楼上空寂幽暗,昔日的灿烂辉煌早已退隐到历史的背后。走过龙门子,可以进入罗家的另一处老宅,经过两个相连的天井,再进木楼,风格与前者大同小异,木楼回廊,栏杆梁枋雕刻着各异的吊瓜,枋梁之上浮雕锦簇,瓦当及滴水分别篆书“春”“寿”等字样,透过这些一柱一椽,一图一字,分明看到了昔日的繁华。罗氏家族,在从前本是元通的名门望族,民国时期罗润琴任过国民党参议员,罗润生当过国民党团练总局局长,罗润泉是国民党二十八军第二路军司令。几十年过去,罗家仅剩下一个寡妇,风云变幻,景随时迁,曾经的一时荣华富贵,竟然凋零破败得不堪目睹。
增福街中另有一处名人故居,境况却是两回事情。房屋虽不是十分高大阔绰,但保存较为完好,屋内、屋外也无多少破损,虽然这里的建筑其色泽黝黑深沉可以看出也是饱经历史岁月的洗礼,尽管色彩早已褪尽,但风韵犹在,灵魂尚存。主人叫王国英,清代的武举人,曾随著名武将陕甘总督杨遇春去新疆,其后又在鸦片战争期间赴宁波抗击英军,宁死不屈。清道光皇帝为其题词“马革裹尸才算死,麟编载笔俨如生”,而今在其故居的门楹上还有崇州乡贤罗无黼题写刻联“宁波义烈彪麟笔,文井清光耀鲤庭”及横额“琅琊旧望”,笔力苍劲清晰可辨。
麒麟街深处一个宽窄不过仅容两人并行的深巷里还深藏着一座天主教堂。门面中西式风格,荷叶刻联以及塔尖山的十字架都保存得较为完好。走进堂内,大殿还塑有耶稣及弟子的神像,教堂平时总是关着,只有星期天祷告时,大门才便敞开。很久以前,元通除了天主教本堂外,还有分堂6处,都是修建于清朝末年。从老街的天主教堂及许多哥特式建筑风格分析,这里面的一切无不证明昔日的古镇,很久以前就曾宽容地接受了西方文化的影响。
元通是宽容的,元通是前卫的。外来的文明能找到它落脚的地方,本土文化同样有自己广大无比的空间和土壤,除天主教堂外,寺庙宫观也一样香火鼎盛,长寿禅院、元通寺、关帝庙、宅角庙、杨泗庙在几百年风雨飘摇的岁月中,一并与元通成长、壮大,一同见证元通的灿烂与辉煌。正是由于元通有宽容接纳和求善进取的禀性,所以千百年来得到了很好的发展。广东、湖广、陕西、江西几座会馆,依然立于风雨之中向过往的行人讲述着曾经的一切……
元通的“清明会”
到元通赶过清明会的人都知道,“清明会”热闹非凡。其热闹程度,据久闯江湖的老年人回忆:除了成都青羊宫的花会,乐山的炎帝会之外,川西就要数元通的“清明会”了。
“清明会”之所以在当时远近闻名,到今天人们仍印象很深,主要是会期较长,规模较大,场面热闹。当时其他神会一般是1至3天,但清明会是7天,有时还延长到10天以上。参加物资交流的不仅是本乡本县,附近县区的商旅也闻风而来,如成都的玉器行来出售高档商品,标价高达10余担大米的玉圈,也不愁无主雇。
为了活跃市场气氛,除专人去聘著名戏班外,还从外地聘请技艺高超的一批吹鼓手为会场吹奏。每天早晨要鸣放声震天地的铁铳3响。此外,其他神会很少或无游街场面,而“清明会”有4次之多。有不少出于对神的虔诚,自外地前来义务表演节目,他们的表演为游街增色不少。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身灯”。所谓“身灯”,就是身上挂灯,扮演人画成浓眉竖眼,脸涂油彩,头缠 英雄巾,上身赤裸,腰系战裙、下穿绿绸大脚长裤,足登一色麻窝草鞋。这已够威风了,还在额上、两乳上及两臂肌肉上嵌挂5盏燃着的镔铁油灯,有的甚至不是挂灯而是用明晃晃的小刀插入肌肉。两臂向两侧斜伸、用木架与腰部保持固定距离。他们在行列中缓步行进,毫无痛苦之容,更显勇武自若,赢得了所有观众的注目。这个队伍大概百十人或更多,分别来自谭家巷子和太平场的歇马台等地,相沿成习,年年不变。
“清明会”会场在元通文井江对岸的河坝,当年有四座长桥从街上通向河坝,从上游起依次是:长寿桥、姜市桥、烟市桥和铁杆桥。每天从早至晚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河坝临时建筑神棚(城隍行宫)、戏台、茶园、地台(女看戏台)、鼓乐棚以及彩门等,材料虽大都是竹、木、篾,却牢实精致。其中神棚、戏台还是高脊翘角檐,上加装饰,颇有殿阁气象。神棚位于上游,棚内灯火辉煌,香烟缭绕,钟磬敲击,佛号时闻。“出巡”到此驻跸的城隍及两位娘娘的木雕像,红袍冠戴,高踞上方。面前香案上除香炉铜磬等外,还有签筒供“善男信女”求神问卜。一个长寿寺的和尚坐在案旁,经佑发扦票,收捐献。两侧还坐些居士婆婆颈挂念珠,口中喃喃。有一柱上拴着正会期前一日擒获的凶犯“寒林”(实际已换成纸扎人像)。此外,神棚内还有神帐、软匾等物。神棚前方则高搭席棚,张挂“天花”。附近还设几个“宣讲台”,每台一个讲“圣谕”的先生说唱故事。故事情节较简单,讲者文绉绉的不像说评书手舞足蹈,眉飞色舞,因此听众不多。河坝下方与神棚遥遥相对的是戏台,柱上贴着大红对联。台前两边也高搭席棚,中间张设镶边色布天花,一幅幅相连,直至最前面的彩门。天花下面,相间悬着一道道绣有“人物战场”的软彩。因而站着看戏不受日晒,即下小雨也无妨。台前左侧是茶园,供人坐着喝茶看戏;右侧是地台,在半人高的木架上横放一排排木板,供妇女坐着看戏。这两处都属私营,按人收费。川戏(个别年偶有京剧)一天4至5场,上午早台、午台叫做整本、晌午后叫做下本,还有垫台或花戏,夜台为便利观众,移到街上湖广馆戏楼演出。
200多年来,繁华热闹的清明会享誉川西坝子。每年清明节这天,古镇大约会接待10多万人。会上,民间杂耍、小食、花卉雀鸟、春耕农具应有尽有,与岸边熙熙攘攘的人流构成了一幅典型的“川西民俗图”。
《茶马古道上的望鱼古镇》
“佚佚斯乎,悠悠南山”,依山傍水,群山环绕,因主要建筑群坐落在突兀于山腰的在一块巨石上,巨石状似一只猫望着周公河里的鱼而得名“望鱼”。望鱼古镇建于明末清初,距今已400余年,古为南方丝绸之路,茶马古道的重要驿站。
石头上的古镇
望鱼古镇四周山水环绕,古驿道穿越其间,蜿蜒而行;周公河横贯其旁,山水相宜。
石梯重重叠叠飞向天空,街镇似乎镶在云中。石板铺成的小径,木头青瓦筑起的房屋,古朴、原始,溢满沧桑。一条不到200米长的老街全由青石板铺成,建筑物均为古时瓦顶木屋,呈一字排列。
听当地人讲:很久以前,茶马贩运正是兴旺之时,有些背儿哥就从雅安开辟了一条道路到达望鱼,再翻过马耳山过荥经到达康定。那时有个精明的太婆就在这块数百平方米的巨石上开了一简陋的茶铺子,过往的客商和背儿哥得以在此喝茶、休息。
那时周公河里的雅鱼还多得不得了,鱼儿成群结队在清澈见底的河水中游弋,在巨石上也能看见,于是人们便把这块偌大的石头叫做望鱼石。后来有人开始在此聚居,兴修房屋庙宇,逐渐形成场镇。及至明末清初,场镇兴旺发达时,这里开设有旅馆三四家,饭馆五六家,还有酒厂、酒馆、铁匠铺等,来往的人多了,又开设了乡衙门,望鱼场便依石命名。
其实,说起“望鱼”的故事,就不得不说到“雅鱼”。传说当年女娲补天的时候,掉下来一把宝剑,就掉在望鱼旁的周公河里,后来宝剑就变成了如今的雅鱼。更为神奇的是,雅鱼的头上就有一个形似宝剑的小骨刺,晶莹剔透。当地人每每用雅鱼来宴请宾客时,均引来阵阵惊奇目光。这把“宝剑”甚至成为辨别真伪雅鱼的秘诀。传说清代雅安举人李景福曾以雅鱼上贡慈禧,太后吃后接连说:“龙凤之肉,恐亦难与比美!”望鱼古镇脚下的周公河,便是闻名遐迩的“雅鱼”繁衍的水域。
在望鱼的镇口,立有一石碑,标志着望鱼的红色历史。那是1935年冬,红军曾经到过望鱼。红四方面军进入望鱼后,在古场镇火烧坝用一张桌子搭起宣传台,宣传动员“打土豪”“分田地”,建立了苏维埃政权。后因国民党中央军薛岳的部队进剿,红军被迫转移,曾在望鱼乡的将军坡、土地垭展开狙击战,镇口的那块石碑就是红军会议旧址纪念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