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句真心话,何金水很同情这些人。这类下乡知青,如果他们不是涉及犯罪,十之八九,他都会为他们想办法。却从来没有接受过这些人的大礼,因为他们能有多少钱给你送礼?他只是出于同情,人类是充满同情的,为甚么非要让这些年青人在异地农村捱苦受困?又或者一些长期分开两地工作的夫妇,要求调动同在一起。如果已经用尽一切其他方法无效的话,也可以试一下医生这一关,以健康为由,给个证明,以便调动工作……。这一类,何医生也会毫不迟疑地给予援手,何必令到那些夫妇变成现代“牛郎织女”!总之,医生在这方面,他的证明就如同万能通行证一样,于是医生便成了“新三宝”中的首位。
其次两“宝”,一是司机,是指长途车司机,四处跑,跑得地方多,那里有便宜货,那里买到好东西,非他莫属。不少人争着去结识司机,好搭他购买便宜货。当然做司机也不是给你白做,总之大家有好处,相互得益;最后一个就是猪肉佬,认识一个猪肉佬,比认识一个不大的官还好,因为可以买到“超定量”的猪肉,不必为了每个月只有一元多些的肉类定量而发愁。这就是广东新三宝:医生、司机、猪肉佬。
随着开放,物质丰富了,市场样样都有。于是新三宝也渐渐失去他们的应有地位。满身腥臭猪肉味的猪肉佬,以及风尘扑扑的长途车司机,再不是人们心中的宝了。人们唯一考虑的是如何花钱、赚钱。有了钱,司机猪肉佬就会失去作用,只是医生仍能保持他们“宝”的本色。
“爸爸,我们也买一部彩色电视机,好不好?”一天,惠惠对爸爸说。她在1979年的夏天,护校理论课完成。两年多全日制的护校毕业了,但仍留在医院以进修形式继续学习内儿科。
“好!”父亲也想有一部电视。因为医院私人电视机一天天地多,那些“鱼骨天线”在宿舍屋顶也一天比一天地多起来。总不成每个周末都去礼堂看医院那部电视。加上前年补发了工资,提升了级别,而现在又有奖金,女儿也毕业了,工资及奖金都增加了,就像猪笼入水地,从四面八方须了进来。
于是一部国产广州牌的电视,以及一部三阳牌的收音录音机,这些表示生活踏入“现代化”标志的东西,走进了他家,也走进了大部分医院职工家庭内。
何金水的身体一天天恢复,食量也一天比一天好。他坚持长泳没有为了食量太少而秋懈。
“去游水?”这一天他穿了一条泳裤打算如常在河中长游时,电工郑红宝的女儿,一个十七岁大的姑娘问何医生。郑红宝同何医生已经十多年的同事。她的女儿小美云刚出生不到一岁,便从化机厂调到阳关医院来。从此他们就识认。
何金水做牛时,也同郑红宝一起在防空洞内一段不短的时间。其后,何医生恢复工作,她们一家,也住在何医生的对面第五宿舍,朝见口,晚见面,加上美云高中毕业之后,也曾跟何医生学习医学。因为她毕业后也被分配到一间工厂的卫生室,所以跟何医生学些医学基本知识。这个从婴儿便开始认识的小女孩,如今长大到婷婷玉立,窈窕淑女,就像一朵刚开放的桃花:粉红、鲜艳、芬芳、美丽。
“是呀!你是不是也想同我一起游?”他开玩笑地问她;“对呀,我也想跟你学游长泳!”她说。
“你讲真还是讲假,游长泳,能吗?”
“能,试一下,应该可以。”
“好吧,如果同你一齐,因你是第一次,可以游内河,沿岸边慢慢游,保险些。”
她换了一件全黑色紧身泳衣,配起她那扎在头顶上的长长双辫,红红的脸,尖尖的下巴,优美的身段,就像天上下凡的黑天鹅一样。
他同她一起,跳到河上去,慢慢地游过了整整四公里的河面。她是第一次,不能游得太久,很高兴,因为她竟能同他一起游,而且能游到连她自己也不相信的距离。
美云这个少女,如同其他新中国成长的少女一样,体格健康,形态优美,性格开朗活泼,是一个早熟的女孩。凡是早熟的少女,都有早熟的特征,就是热情奔放,她也是这样,因而引来不少狂蜂浪蝶在她周围团团转,就像一朵含苞初放的玫瑰,又美艳、又芳香。这次同何医生一同畅游,活像一条美人鱼般地自如洒脱。
中国迈向开放,中国走向世界,就像这个少女走向明天一样,前途充满光明。
“何医生,内科很多病人,可否邦一下忙?”内科门诊护士蒋淑真循例来到肿瘤科向何医生说。她是一位很老年资的护士。从加拿大白人未走前,她已是一个小青年,来到当时的仁济医院当助护开始。
“好的。”何医生是有求必应,反正天天如此,已是常规。
“陈大妹。”一个女病人,褛着黑布头巾,矮矮的身材,垂着头,走入了诊室。旁边由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伴着。
“看甚么病?”医生照例问。
“她唔舒服。”做母亲的似乎不大原意地代答。
“来我这里的人都是不舒服才来的。”医生有点儿不大耐烦,为甚么这个做母亲的这样答。
“她有点痛。”这个母亲象挤牙膏那样,挤一句,说一点,而病人老是不开口。
“那里痛?”医生也只得耐着性子问。
她指了一下裤裆说:“这里。”
“甚么?你讲清楚,她那里痛?怎样痛?起了多久?”
“哎也,我也不清楚了,你给她看看吧,一看你便知了。”她的母亲也难于启齿。
何医生只得叫病人上诊床,解开裤子。她的母亲在一旁协助。这时,她因为也解开了头巾,才发现这个病人原来只是一个女孩。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孩。
他怪自己,为甚么不看清楚病历上的年龄。一个如此细小的女孩,怎样会外阴部痛?为甚么她不去看妇科,而来看内科?
当他解开她的裤头时,可以闻到一种恶臭味,不看犹可,一看之下,整个外阴部,包括大阴唇、小阴唇都被一些脓液粘得紧紧地,而未被脓液粘着的大阴唇周围及阴阜也变得红肿。无怪她痛到不能出声,也羞于见人。看看她:面色苍白,唇微紫而发抖,一脸稚气加上害怕、惶恐的神色。
“怎么会搞成这样的?”医生在问。
…………
“为甚么不说话?怎样搞成她这样的!”
“唉!都怪我不好。”做母亲的开口了:“上个月,我一个外甥从香港回来探亲。他是我亲姐姐的一个儿子,说他在香港做生意,这次回来特别想找个对象结婚。”她说到这里,低下了头,说不下去。
“你是不是想用你的女儿同他结婚?”
他无估计错,她点下头。停了一阵子,她开始叙述她们的故事:
“阿姨、姨丈,好久无见了!”已经十多年无见面的外甥,从香港回来。一入门就向他们问好。这真使这对姨妈姨丈喜出望外。
外甥名叫大民,他的妈妈在他还是儿童时曾带他回过乡,见过一、两次面,那时他才十岁左右。但是孩子记性好,还清楚地记得姨妈姨丈。可是,大人就不一定会认得,因为孩子十八变。那时十岁的儿童,现在可是一个26、7岁的青年。如果不是他叫姨妈,谁会知他是谁?
他穿了一身西装,打了领带,上了头油的头,梳得滑溜溜地,一副油头粉面的样子。加上大包小包的香港货,将这间农村古老大屋,顿时变得热腾起来。还有,他身上喷了些甚么香水,使得原来有点牛屎味的厅堂混杂这些香味,变得有点呛鼻。
“你为甚么不先写封信回来告知,好让我们去接船。你看,拿那么多东西,怪辛苦的。”姨妈一片关心地说。
“无紧要,后生仔,拿一点东西,锻炼一下,无所谓。”大民说。
就在那时,陈大妹放学回来了。她是大民的表妹,正在中学读高中一年级。她那红红的苹果脸,扎两条小辫子,跳跳崩崩跑到入屋,一眼见到那么多人--隔粼看热闹的人。加上一个似乎不认识的男人,顿时使这个姑娘害羞起来,停住了脚步,正想转身跑掉。
“大妹,还不快来叫声表哥。”她的妈妈把她给叫住。
“啊!”这个大姑娘虽然害羞,却也好奇,因而停住了要跑的想头,转身行到正堂的厅堂上,向那个陌生的男人,叫了一声:“表哥。”
这时大民正在瞧着她,心想:“哗,表妹长得这样标致!”
“十多年了,那时我同母亲回来时,她刚出世不久,还在吃奶,一转眼,十五六年,长成个大姑娘,很靓!”他不禁连声称赞表妹的美丽。
其实大妹虽非绝色,可她却胜在纯真。面圆圆,白里透红,眉毛略粗,加上刚发育成熟、圆中带结实的乳房,挺在恰到好处的胸部,使这个平凡的小女孩,增添几分秀气。她没有任何打扮,有的只是单纯、可爱。这种气质,使到见惯涂脂沫粉、扭拧做作的香港女人的大民,不禁为之心头发痒。他估不到,一种自然朴素的乡下女孩,原来具有如此这般的美态。
对于她,一个农村姑娘,虽然未见过大世面,但是她也正在上中学,读书时很多并不是亲眼见的东西,老师也会介绍。而且,这里接近香港,一条村中,有港澳关系的人,少说无六成,也不会小于一半。天天都见惯了隔离邻舍,不是这家,便是那户有港澳的亲朋回乡探亲。因此,对香港并不陌生。在她的幼稚心灵里,早就响往着香港那些繁华生活。就是无缘分,也无机会到香港这个万花筒似的世界去见识见识一下。
晚饭后,一家坐在月色下,一边乘凉,一边闲话家常,谈到在香港的亲人。也谈到大民。他口沫横飞地说开了:
“我在香港开洋行,做进出口生意。”他说着。
“怎不见姐姐在信中说过你们做洋行生意?”大妹妈妈说。
“当然啦,她不太清楚,就不说了。而且,我也是近年才做这种生意。”他慌忙地说;
“是不是赚很多钱?”天真的大妹也插咀说;
“对呀!每个月无十万,也有八万。”他在信口开河了。
这些农村人家,不懂得香港人的生活,更不懂在香港如何赚钱。一个在吹,一边点头在信。就这样,谈到深夜。
第二天,大妹向学校请了假,倍表哥去玩。做母亲的,还特地有意让大妹多多亲近表哥。可是大妹却是一个老实的姑娘。她与表哥一直保持着相当距离,这个表哥始终无任何机会来亲近她。
“我想向表妹求婚。”第四天晚上,大民急不及待地向他的姨妈提出了:“几天来的接触,我很喜欢大妹。此次回来,其实一来是探望你们,二来是想找个人成亲。这几天,我看准了大妹,她人品好,人又靓,是我的意中人。”
“不成,她还细小。”做母亲的心中其实已万二分同意,只是口中却说不成。
他见这个姨甥人又英俊,又做生意,有钱,又是表亲,亲上加亲,真是无可挑剔。但口中仍在推。
“那无问题,我们先订了婚,过两年,等她中学毕业了,再回来娶她,不就可以了吗?”他提出了合理的见解。
大妹的父亲一直无出声,只由做母亲的表态。而她的表态,也是他的意见。
她迟疑了一阵,似是在想,其后才说:
“这样也好,如果你肯迟些才正式结婚,那就看着办吧!”她这样说,表示她们已经答应了。因为中国的婚姻法规定,要满十八岁才能合法登记注册结婚。
“那就定了!”他满心高兴。
这些谈话,在这间不太大的屋内,大妹就住在靠厅的侧房,他们在厅中议论,大妹在房中听得一清二楚。她那圆圆的脸,更加红到落颈,又红又热,心跳也在加速。她完全陷入沉思,内心十五十六,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背后有一个人呼吸的热气,直喷在她的后枕及颈部,一只大手搭在她的背部,她转身一看,原来是表哥。原来他们停止了谈话,他也偷偷地跑进她的房间,站在她身后。喑喑的农村电灯光,正照在他的脸上,他向着她微微发笑。她惊恐地想叫。
“别怕!我同你爸爸妈妈已说妥了,你是我的未婚妻。他们也同意了,我们先“定”下来。既然定了,你迟早都是我的老婆,是我的人了,还怕甚么!”他说着,就从背后往她的胸前伸开双手揽过去,正好两手紧紧地在她那处女的坚实胸脯上揽个正着。她既惊、又喜,不敢声张,因为他们的说话,她听得很清楚。知到自己的命运已经被父母们给定了。再加上这几天来的玩耍,对她来说也很开心。她的心已经给表哥摄去了。
不过,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她还是一下子难于接受。只是见面仅仅四天的陌生男子,“他就是我的丈夫?甚么叫丈夫?”真的,初出情窦,甚么叫丈夫她还不大弄得很清楚。甚么叫情爱,依希的、模糊的感觉,似乎是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两个人喜欢,就是情爱。对,这就是情爱!那么现在被他拥抱着,算不算爱情?她不知。一个乡村女仔,未有这样的经历。幸好,她读一些小说,读到一些男男女女谈情说爱:“对了,是了,这就是爱情。”她看过一本小说“我们播种爱情”。但是那书中的主人公他们是经过一段长时间的认识,长时间的爱。“可是,今天我碰到的,只是见面第四天。算是爱吗?”她不清楚。可是问一下自己,是不是爱他?似乎是,又似乎说不出为甚么爱他。就因为他在香港、有钱?他是不是很有钱?谁知!他说他很有钱?他会不会骗我们?谁晓得!不!他不会骗我们,他是我姨妈的儿子,是我表哥,表哥怎会骗我们呢!
……她一连串的胡思乱想,就像是闪电般地在她幼稚的脑海里飞过。后面那个表哥也紧紧地抱着她,见她无任何反抗,只是咀内哼过两声:“不!不要!
”。除此之外,无任何不满。他知到他已征服了这个少女。
他将她车转了身,吻向她那从未被男性掂过的咀唇。开始,她还有两下反抗。
但被他那有力的手臂紧紧地箝实,动弹不得时,她瘫痪了,瘫痪在他的怀里。
她的父母,就当作不知地,回房睡觉去了。不管这个姨甥加未来女婿如何对待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