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张强起了一个大早,在这里,有一种丰收的喜悦叫“干塘”。其实所谓的“干塘”,具体来讲应该是“干鱼塘”。今天要干的这口塘,并不是张强他们门口的那口大塘,而是村里另外一口被别人养得鱼塘,村里,总有那么几口鱼塘。
正冬日的太阳暖洋洋地照着空荡荡的田野,两边的庄稼地里,农作物已经所剩无几了,它们的枝蔓都已枯黄,在寒风中瑟瑟颤抖。在远处,一些水牛、黄牛,三五成群地在吃草。这是一年中最悠闲的日子,也是一年中最快乐的日子,因为一年一度的干塘季节来临了。岁末上演“捕鱼大会“每年春天,养鱼大户们都要投放几千尾鱼苗,而每隔几年时间就要把池塘里的水抽干,然后清淤、换水。到了这个时候,全村的人就赶趟儿似的都出现了。
一般“干塘”都是在年底的时候,年关将至,家家户户都要准备几条大鱼,或红烧、或清蒸、或油炸、还可以直接拿盐腌制了留到明年,年头年尾餐餐都要吃鱼,意味着年年有余,生活富足。
每到要干塘的时候,就会提前几天把塘涵洞塞拔了放水,等到放不出水的时候就会开始抽水,张强很小的时候,是用水车抽水,现在已经看不到那样长长的水车了,现在他们用的是水泵。待到水快要干完的时候,大人们牵着大渔网,从鱼塘这一头慢慢向那一头收网,时常会看到弹跳力超级好的鱼,越过渔网跳出来。
待到大鱼都被抓上岸,村里的乡亲们直接围在塘边,你要几条,我要几条,瞬间把鱼瓜分了,而这时候就到了孩子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池塘里面还有很多鲫鱼,黑鱼,鲤鱼等沉入泥里的鱼类是渔网所不能打捞的,这时候就需要人们拿着小网去捞,用双手伸进泥里去摸......
大家都穿着胶鞋,冲进了池塘,但手上却并没有什么护具,冰冷的水似利剑刺穿皮肤,钻进肉里,刺进骨髓,感觉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但大家此时的注意力都被池塘里的鱼虾所吸引,早已把寒冷抛到了九霄云外,一个个只顾着尽情的在泥里摸鱼,捉鱼。
但真正的大鱼却并没有捉到几条,一方面是渔网已经来回扫了几遍,根本没有什么大一点的漏网之鱼;另一方面是就算捉到了大鱼,也不能自己拿回家,毕竟是别人辛辛苦苦养了一年的鱼,总不能不给钱就往家里拿吧。
从早上七点就来看了一波他们起网,然后回家吃了个早饭再来,结果一直等到了上午九点半人家才捞完,然后张强他们就下塘摸了一个小时左右,大鱼没有,一二两的鲫鱼倒是满满一大盆,大部分是黑鲫鱼,夹杂着几条乌鲫鱼,还有几条红鲫鱼,另外就还几条黑鱼和小毛鲤了。总的来说,收获满满,虽单个质量不够看,但数量凑起来就很可观了。
张强拿着这些战利品就回家了,回家后不久,表哥就带着侄子来了。
表哥是小舅家的小儿子,以前读书的时候就经常住在张强他们家,那时候张强他们家前面有一家乡镇高中,大家都在那里上高中,只是后来因为交通工具的便利,大家才有了去县城上学的便利。
但那时候的乡镇高中的大学录取率还很高,并没有沦为现在的大专供应地,可能是那时候读书的学生都比较用心吧,又或许那时候乡镇的教学条件和城市也没有那么大的差距吧,但不管怎样,那时候的学生们都没有补习班,也没有那么多的试卷,更没有《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和《黄冈密卷》这样的好帮手。
当然,那时候的习题少,老师的工作也少,学生们自然也不用做那么多的题目,这题目也没有那么多的变化……
当然了,以上只是张强的猜测,但那时候的学生们更是残酷,考上了的人就考出去了,没考上的人要么就回家种田,要么就外出打工。
……
……
小侄子很漂亮,虎头虎脑的,四岁多了,正是好动的年纪,看着盆里的鱼儿在那里游来游去,他就禁不住把胖嘟嘟的小手伸进去抓一把。
然后冰冷的凉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教训,他冻得一下子又把手收了回来,然后对着张强道,“表叔,能帮把那个开水瓶拿过来么?”
“你要这个干嘛啊?”张强好奇的问。
“水里这么冷,要给它们加点热水进去,不然鱼儿都要冷死了,你这这些鱼都不动了。”小家伙有点着急,对着张强催促道。
“可是鱼儿不怕冷的啊,它们就是生活在水里的啊”张强试图解释道。
“可是你又不是鱼,怎么知道鱼儿不冷呢?表叔你赶紧给他们浇热水吧,要是鱼儿冷死了可就晚了。”小家伙还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并坚持己见。
好吧,张强很是无奈,然后他找来一个小桶,抓了几条鱼进去,先倒了一些凉水进去,然后又倒了半瓶开水进去,他决定好好给这小家伙上一课。
果然,没多久几条小鲫鱼都翻起了白肚子,张强再把它们从水里捞起来,放到了小家伙的面前。
小家伙瞪着大大的眼睛,还特意用手戳了戳地上的鱼,结果发现它们还是一动不动,这才确定是自己把它们害死了。
他没有问张强为什么这些鱼害怕开水却不怕冰冷的凉水,他内心充满了愧疚,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坚持给它们倒开水,最后他决定中午吃饭的时候把它们都消灭掉,这样它们的灵魂和肉身就都可以在另外一个世界相遇了,然后它们就可以一起在另外一个世界快乐风生活。
小孩子就是这样,不开心和开心来的也快,去的也很快,但是张强觉得如果这是他小时候的事情,他老爸压根就不会给他试验的机会,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鱼在热水里面游泳只会死,这是常识,如果你硬是要这么干的话,那不好意思,等待你的将会是一顿丰盛的“竹笋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