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四日。
下午十二点半。
夏季的时光。
天气有点小雨,转阴
微冷。
六月的天气,阴晴不定,就像是一个坏脾气、淘气的小孩子。
在公交车车站等车的时候,我忍不住发出这样的感叹。
仰起头,青色的天,下起了雨,等车的人也不多,只是一下雨,车就会晚点,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再说,夏天看下雨天,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忧郁的事情,再加上六月,本来就是一个带着心情波动的一个月。
还记得四月初,拍毕业照的时候,陈立薇,因为需要提前到国外考察一下,在学校请假了,听说拍毕业照了,才匆匆回国一趟。
当然,拍毕业照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她暂住了一个多月之后,看着工作的地方还不错,决定回来收拾一下东西,然后先过去实习一段时间,再工作。
正好完成毕业照,毕业了,毕业照不能少了一个人。
从陈立薇第一个离开学校,身边就感觉缺少了一个人,心里会感觉空落落的。
六月,是一个莫名忧伤的一个月。
走在路上,时常会因为意识到这样的事情,而暗自忧伤。
想起平时操场上的嘻笑打闹,想起一起逃课的快乐情景,想起因为一杯奶茶而争执不休的可爱样子。
想起上课听音乐,被老师抓住,耳机分半,一起在走廊里罚站,打手心的样子,想起一起吃饭的样子,美好都在悄无声息的欢乐里溜走了。
那个时候,不会意识到时间的存在,感觉在一起打闹的日子还长着嘞,还有好多个早餐鸡蛋没吃呢,操场上还有好多圈,没有跑完呢,总之,岁月漫长,认为分开始遥遥无期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一切都慢慢靠近着,该来的还是会来,只是你还沉醉在戏里,没反应过来。
从前,上课的时候,确实也感觉时间难熬,看着表盘上秒针滴答滴答走得很慢,在一分一秒地数着,觉得很漫长。
那么多专业课,选修课,还有数不清楚的班会,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然而走到尾声的这天,我才明白时间过得真的很快,即便是一秒一秒,也是在以惊人的速度流逝。
当有一个人从你身边离开的时候,那就说明这场青春已经快到了终点站了,是时候离开,寻找自己人生下一个的站点了。
既然是离开,我们就应该学会:
在往后日子里,我们可以学会不用依靠谁,慢慢地就会学着习惯孤独,靠自己活下去的信念必须足够坚定,因为这是一艘船,能在暴风雨的天气里,带着你乘风破浪,看见最美的阳光。
我有一个不承认,又必须接受的事实。
我不能接受失去一个最爱的人,她叫梁月薇,是我一生认定的女孩,可是当所有人都告诉我她去了天堂的时候,我唯独不信,我相信我能找到她,无论天涯海角,一定会找到她。
一定会,一定会,找到她。
毕业了。
宋喆去了圣艾尔,顾漫也去了心仪已久的南方,张杰辉那小子也回了老家,当然沈丘这大胖子也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和沈丘一样,我自己现在还在犹豫当中,应该会暂时决定不离开北方了,就在这土生土长的城市不走了。
我数着身边的落叶,这个时候的阳光,街边长椅的影子,甚至是有老人晾晒衣服的场景,都足够让我沉默,因为又变成了一个人。
我们这些青春里的小孩子,像一局被命运打散的星空棋子,零零落落地散落在了夜空的各个角落,是谁都无可奈何的事情,不论走得多远,都要发出自己微弱的光芒。
上午在手机短信里接到通知,下午到晚上这段时间,是历史系二班的毕业庆祝会,本来不想去的,想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会儿,又暗自神伤了一会儿,毕竟是一个班级的,最后还是决定要和同学们,在这个青春的末日里,做最后的正式庄严的告别。
洗了一下头发,找了一件白色的玫瑰印花短袖,喷了一点香水,就出门了,赶往花都公园,下午说先要在公园里举办一个游园花会,不愧是历史系的宝宝们,倒是效仿起古人来了,挺有意思。
短信的最后,还特别备注了一条,可以穿着汉服游玩,这大热天的,六月天气,神经病啊!
还汉服,老子穿短袖衬衫都感觉热,当看到这条备注的时候,我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不,刚到公交车站就下起了雨,才抱怨了一句:六月的天就是一个坏脾气的小孩子。
无奈的雨天,打不到车,公交车里却人满为患,等了近半个小时,才总算挤上车,是一定没有空位子的了,我被挤在人群里,看着雨滴打落在窗子玻璃上,开始走神。
这样忧伤的离别的感觉,从过完年回到学校里就开始了,只是那个时候不太明显,自从感觉到第一个人离开的时候,这样的痛感开始如同海浪一般歇斯底里地爆发出来,最后只是安慰自己:不要多想,学着接受,顺其自然。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以后,才听到花都公园站到了,才勉强回过神来,也就是说自己走神了差不多四十分钟,车停稳住了,便匆匆忙忙跟随着其他几个同样在花都公园站下车的人,下车了。
此刻,雨势开始变得小了一些,似乎老天也没有心情再哭泣了。
下了车以后,我很快小跑到花都公园的站牌下,可以勉强躲雨,想在这站一会儿,看到也有同学两三个一群进去了公园,也是刚到的,应该没有看到自己,所以也没有隔着较远距离打招呼。
愣神了一会儿,我也漫步进去了,一进去就看到一群人正在那边赏花呢!
六月的花,可真俊,同样贴合此刻的心情,六月的心情,真糟糕。
有的人还真的穿了汉服,是几个女孩子,不过这小雨的天气,穿着汉服也不太热,看着穿着汉服倒是挺庄重的,不由得高兴了一些。
我自己在旁边走了走,倒是没有和任何同学说话的意思,我自己绕到群花后面去,那里有一棵树,想到树下坐一会儿,反正下午也就是在花园里赏花,吃点东西,说话,我觉得还不如自己孤独一会儿,心里好受一些呢!
自己不想说话,不想吃东西,没有心情赏花,只想看着别人赏花就足够了,准备眯着眼眯一会儿呢!
“喂,孙悦,过来,帮忙一下”。
刚闭上眼睛,就听到有人喊我,听声音应该是班长,睁开眼睛一眼果然是班长。
“干嘛!”
我有些不耐烦情绪说到。
“过来你就知道了”。
班长大声说到,看着班长的脸我就笑了,他一大声说话肉嘟嘟的脸就一颤一颤的,像是在碗里摇起来的草莓果冻一样。
“知道了”。
我说到,笑着就去了。
班长叫左文,是一个较胖较矮的眼镜男,学习成绩不错,为人和善,团结同学,做事也具有一定的条理性,所以在同学里人缘不差。
“干嘛!”我过去问道。
“曲水流觞”。
班长摆了一个曲线姿势,说到。
“明白了”。
还是历史系男生有复古风情,这样的喝酒(为了照顾大家其实是各种饮料),大家都能参与进来,可以说古人这个办法,到了千年后的现在的毕业季,仍然适用。
倒是有种别样的情怀。
如同古人一样,也来一场“曲水流觞”的送别,就差每个人来作一首诗了,表表真情。
“没事,你就把那些杯子刷干净就行了”。
班长说到,我看到旁边的大塑料袋里,有小山一般的杯子,觉得有些郁闷。
“没事,就是刷一刷,一会儿就完成了,拜托了”。
班长说到,开始忙碌起来。
他也开始把塑料的流水通道管子摆起来,做成一个圆圈,应该会是一个不小的圆圈,拼接起来。
顺流而下的趋势,这样流水才能流经每个人的前面,杯子里装满了酒,流到谁那,谁就喝。
当然也有公园来玩的人看热闹的,哈哈笑笑,给指点一下。
但是,我怀疑,杯子会不会翻过来,那样就没法“流觞”了,干脆还是喝水吧!
只是一个形式而已,没有多少资金,所以就凑合一下。
想着,我就去刷杯子了,公园里有一个大的卫生间,去这里就好了。
其实,同学们来的人数并不全,这还没有各奔东西呢,就因为各自的事情,有提前请假的同学,这应该就算是告别了,告别都猝不及防,每个人的离开,都让人感觉心里紧张不安,在奔向各自下一个站点的这段路途里,彷徨着,自然而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上一个星期斯诺也请假了,原因是,他的大学毕业了,奶奶也刚好在这个时候去世了。
我跟随着他回了家,守灵的时候,我在旁边轻声问道:“心里难过吗?”
这是一个愚蠢笨拙的问题,但是我发现我的记忆却仿佛仍然停留在过年前的那一刻,我去斯诺家探望奶奶的时候。
也就是刚刚不到四五个月的时间,那个时候奶奶精神还不错,虽然还在吃药,但是还清楚地记得跟旁边的斯诺的爸爸要一根烟抽,斯诺的爸爸不给,就假装转过头生气和我说话,白发苍苍的头发,脸上带着很好看的微笑。
是一个活的精神,又幽默风趣的老太太,所以,我很羡慕斯诺有一个快乐的奶奶。
“难过,当然难过了”,斯诺看着我,心里都有挺复杂又不懂的心事。
斯诺眼角还流淌着泪痕,语气却也平静,作为男子汉,应该有一颗坚强的心。
因为我们毕业了,因为我们换上了大人的标签了。
“但人总要往前走,生老病死,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是我们谁都逃不过的事情。”
我在心里想到。
“悦,我可能不回学校了,咱俩这就算告别了”。
斯诺说了一句话就走了,第二天我也回来了,回到了宿舍里,少了一个人的空铺,看着果然触目惊心。
从回来以后,一个星期了,没有打过电话再去关心,因为觉得找不到什么理由了,所以这次最后的毕业庆祝会,斯诺并没有回来。
床铺也悄无声息地被收拾走了,至少我没看到他回来,过了今天,毕业庆祝会一结束,才算正式的告别了吧!
所有人。
大学一毕业,似乎,所有意想不到的事情都来了,像是催命符一样催着你前进,所以大家都用尽力气,用最快的速度告别众人,走上自己的人生路。
人生大概就是如此,在念大学的时候,不慌不忙地规划未来。
在大学毕业后,开始为了生计奔波,当然也听到,有几个人继续考研,对此,不敢多想。
接下来,你会做什么,也根本不知道,也许也是一件让自己都意外的事情,未来这东西,谁能说得清楚呢!
至今,回忆起毕业季,仍带着伤感,却已经模糊了时光的样子,下巴起了一层胡渣,大概这应该能说明一些东西。
不过,毕业季总归是毕业季,是一个终点的结束,也是一个起点的开始,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要让眼泪的忧伤,破坏了一场毕业季的美好,既然毕业季这么美好,可为什么还会流泪呢?
六月的光景里,六月的雨,六月的人,虽然毕业了,但是一些与生俱来从根本上无法摆脱的圆圈,自己还是会讨厌,还是没有改变,所以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为了去改变这些圆圈,才会努力,至少人生应该更上几层楼,走得更远,看得更高。
毕业快乐,小可爱们,祝大家乘风破浪,到达梦想花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