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3)
“哈哈哈……我不信有人在我瘟神郝威的追逐下,有人能飞天遁地逃得掉。”从侧方冲来的人狂笑著撤剑大笑:“怨鬼冯翔,你是我的。”
怨鬼必须面对瘟神,跑不了只好拚命,大吼一声,鸭舌枪来一记横扫千军。仓卒间用这招拦腰扫击,定可阻止对方冲近,甚至可把对方打成两段。
冲势又急又猛,瘟神不可能及时刹住脚步,必定用轻灵的剑,封架沉重昀鸭舌枪,除非御剑的内力,比怨鬼浑厚一倍,劲道也强一倍,不然绝对封架不住鸭舌枪,很可能剑折人亡
瘟神的武功修为,真比怨鬼强一倍,但不想损及长剑,竟然化不可能为可能,倏然刹住冲势,让鸭舌枪的枪尖,在腹前不足三寸掠过,一枪落空。
身形就在枪尖掠过的后一刹那滑进一步,剑光如电向上挑,挑向怨鬼的下裆,反击之快无与伦比。
怨鬼不可能收招闪退,招发一半怎能收劲?鸭舌枪是重兵刃,易发难收,武功修为距收发由心境界,仍差一大段距离,这一剑铁定会挑裂小腹或****,招一发生死便决定了。
身侧人影幻现,激光如流光入地,铮一声清鸣,拍中上挑的剑光,锋尖触地。
激光也上挑,光临瘟神的右膝。
人影与激光并没停顿,斜掠丈外找上了那位刚到的中年女人。
女人也用剑,娇叱一声剑出云封雾封,招架射来的激光,布下绵密的剑网。
射来的激光一升一沉,再向前吐出,锋尖触及女人握剑的右手小臂,割裂了一修半尺长裂缝,立即有血沁出衣袖的缝隙。
“哎……”女人飞退丈外,脸色大变。
瘟神的右膝外侧也裂了一条小缝,急退几步屈膝跪倒。
同一瞬间,最后一名中年人,被李季玉用弯头手杖勾住右脚踝,快速向后拖。
中年人穿的短统快靴,靴筒硬有护脱的机会,仆伏在地拚命用手抓草,想稳住倒拖的身躯,草被连根拔起,却无稳定作用。
刹那间,三个人都栽了。
怨鬼七位男女,在一旁发怔。
击伤瘟神和女人的激光,是晓云的剑,她扮成秀丽活泼的小村姑,有剑在手变得英气勃勃,剑垂身侧注视著撑起站稳的瘟神,意思是说:冲上来。
把人拖出十余步外的李季玉,则丢掉手杖,发挥他打烂仗的精妙技巧,抓起中年人拳打脚踢,有如暴雨打残荷,中年人挨了几十下,哀号一声砰然倒地。
不折不扣的村夫打架,没有甚么招术可一言,贴身缠斗拳脚交加,强攻猛压以快速取胜,击中何处无关宏旨,也不需认准要害攻击,能击中就好。他的拳头重,挨一下肯定会痛得要老命。
“你们,走!”晓云不忍心杀手,仅作惩罚性示威性的攻击,所造成的伤害轻微,用平静的语音,向瘟神下逐客令。
瘟神强抑扑上拚命的冲动,晓云流露在外的气势,真有宗师级的形象,高手名宿此时此地,也不敢贸然向她挑战,她那一招神来之剑,确也令瘟神心寒。
“我来赶他们走。”李季玉拾回弯头手杖,大踏步接近大叫大嚷:“打断他们的狗腿,免得他们继续做镇抚司的走狗坑害无辜。他们要捉我小霸王领赏,我有权打断他们的狗腿狗爪子。”
“毙了他们永除后患,算我一份。”怨鬼怒吼,挥枪发疯似的冲向瘟神:“别让他们跑了……”
“咱们也上。”怨鬼的同伴也举刃跟出。
瘟神一跳两丈,右膝的伤算不了一回事。
女人也不慢,一跃三丈如飞而遁。
被打倒的中年人相距在二十步外,像醉鬼般踉跄逃命。
“追啊……”李季玉拉了晓云的手,装腔作势追赶。
“喂!”怨鬼在后面大叫。
李季玉在二十余步外转身,无意真的追赶。
怨鬼用左手,向他打出一串手势。
他举手一挥,拉了晓云重新飞奔。
“那老鬼的手式你懂?”远出五六十步外脚下一慢,晓云收剑笑问。
“我是江东门的豪少。车船店脚衙,十之八九可称江湖人。我的栈号与船有关,多少沾了些江湖味,与江湖牛鬼蛇神有往来。”李季玉概略解释:“江湖人的手语派流甚多,自九江以下,称为下江派。大部份通俗的手语,每一派都加以应用。比方说食中两指平伸上下夹动,表示下水,不论上江派或下江派,都可以通用。向下前后夹动,表示跑路开溜,也是通用的。”
“怨鬼说甚么?”
“他说,恩怨两消,大家是朋友。”
“你怎么回答?”
“我没有回答,表示我不懂,挥手道别而已。”
“他相信你不懂吗?”
“挥手道别人人都懂呀!”李季玉避重就轻信口答。
“我要学。”晓云拉动他的手。
“你学来干甚么?”
“你一定要教我。”晓云不回答他的问题,粉颊出现一抹嫣红。
“你们家没有介入江湖事的必要,而且必须避免介入。”李季玉一直留意前面的动静,警觉地用目光搜寻可疑的徵候,没看到她的脸,不知道她心中想些甚么:“你答应我袖手旁观,却抢出救那个几乎坑害你的怨鬼……”
“你说的,两害相权取其轻。”晓云打断他的话:“如果怨鬼被杀,你可能一怒之下,杀掉瘟神那些人,那就真正成为与怨鬼一夥的匪类了。镇抚司的人,就会化私仇为公敌,把你正式列为钦犯,我……我就不能亲近你了。”
李季玉戏弄镇抚司的这一招,显得相当高明,公然以天地双杀星不该公报私仇,没收他的栈号作藉口,所以扬言报复出口怨气,骚扰痛打镇抚司的人与眷属,一直就不曾下毒手出命案。因此,连王千户也不屑把他罗织其他罪名列为钦犯,对外虽然声称他是钦犯必须捉拿, 但并没列案,发誓要用私刑对付他。
镇抚司可以用任何藉口,把任何人列为钦犯;但前提是必须有利可图,被陷害的人有巨额财物可以抄没,劳师动众而又一无所得,岂不枉劳心力?
李季玉已一无所有,没有任何财物可抄了。
重要的是,李季玉公开扬言向镇抚司报复,界定为私人仇恨,指名挑战,京都人士众所周知成为笑料。
镇抚司的人如果罗织其他罪名对付他,脸往那儿放?连私人仇恨也对付不了,被迫动用皇家权力列案惊动皇帝,岂不让京都人士笑掉大牙?
镇抚司一旦列案,名义上案件须由皇帝亲阅批示的。
但皇帝日理万机忙得很,而且不时往北京跑,带兵出大漠追逐大元帝国余孽,那有闲工夫批这些不成气候,只牵涉到小平民的小“叛逆”事件?除非真正牵涉到官员或皇亲国戚,通常由锦衣卫指挥使全权处理。
锦衣卫指挥使绝世人屠纪纲,是皇帝的心腹亲信。
王千户宁可胁迫利诱江湖凶魔对付李季玉,也不想列案贻笑京都。
列案,大不了列上妖言惑众意图谋反罪名,大动干戈居然捉不到一个小平民,京都人士怎么说?镇抚司的威信何在?
李季玉扬言与镇抚司的人为敌,并没向锦衣卫其他各司各所的人迁怒报复。
王千户对来自卫内的压力相当头痛,卫内官兵认为是双方的私仇,责怪王千户连累了整个锦衣卫官兵受害。
主子绝世人屠还没返京,不得不对来自内部的压力让步。已经势成骑虎,这时列案已来不及了,列案那将表示他无能,肯定会成为大笑柄。
晓云的忧虑是有道理的,一旦事情闹大不可收拾,想和李季玉亲近,更没有机会了。目前情势并没真的恶劣,想和李季玉见上一面,便已困难重重啦!
“我也没有工夫陪你。”李季玉叹了一口气:“你我像是生长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所走的道路也南辕北辙。你可以完全安排你的活动时间,高兴到何处游山玩水说走就走。我呢?办得到吗?就算我还是栈号的小东主吧!为生活奔忙,每天有办不完的事务,还得到外地办事,那有时间陪你游玩?不是我自卑,要我到你家登门拜望,就算你侯府的人不介意,我也不想跨入你家的大门,你的亲朋怎么说?”
“可是……”
“不要可是了,不谈这种事,好吗?唔!好像不太妙。”李季玉突然隐身在一株大树后。
“怎么啦?”晓云也贴上了树干。
“前面不远是小径。”他从前面的枝隙中伸手示意:“看到行走的人吗?”
小径远在百步外,透过树林的枝叶空隙,可以隐约看到走动的人影,必须仔细留意分辨,才能概略分辨轮廓,和身上所携带的物品形状。
可看到几个鱼贯而行的村夫,每个人都胁挂囊,手上有长布卷,遮阳帽戴得低低地,走路的气势,外行人也可看出他们不是村夫。
“唔?有好几个。小径南面也有人,不易看到。小径有人行走,是正常的事呀!”晓云经验不够,无法看出那些人有何异处,枝叶空隙不大,人影忽隐忽现,确也不易仔细看清。
“大批密探赶到了,正在布网张罗。”李季玉冷冷一笑:“天地双杀星不服输,准备和我赌命。如果我所料不差,小径以西,各处已有暗桩就住,至聚宝门和通济门的道路,打埋伏的人为数定然可观。”
“哎呀……”
“让他们守株待兔,空欢喜白忙一场。你不能回去,必须等他们撤走才能动手。他们不敢久耽的,夜间在城外活动非常危险,要宰他们的人多得很,他们的仇家太多了。上次夜间在大安德门,白无常是带了大队人马出动的。他们只敢在城内不分昼夜横行,夜晚出城必定成群结队活动。”
“你打算……”
“先找地方躲一躲,晚膳后送你回城。其实,可以绕远些,绕走大驯象门、大安德小安德,由江东门送你入城,那一带我熟悉,大白天我也可以进出自如。”
“说不定他们也在绕走的路上埋伏呢,而且大太阳下赶路受不了。好哇!找地方躲一躲。”晓云无意赶回城,能和李季玉在一起相处,她求之不得。
为何盼望和李季玉在一起相处,原因她心中明白。
密探们在城郊,白天活动神气得很,天没黑就匆匆返城,以免被仇家毁尸灭迹。甚至各京卫的一些没有差事的所谓余丁,也抓住机会就痛宰他们出口怨气,密探无缘无故失踪的事故,平常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