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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

第十章 (2)

尺二手钩粗如拇指,有横把便於手握用劲,可钩起两百斤的大麻包,甩上丈高的货堆顶端,更可用作钩人的武器,被钩上了那就大事去矣!用钩背敲,磨盘大的石块一敲即破。用来格斗,丈内近身的人铁定会遭殃。

白无常五个人,居然不曾暴跳如雷。

这段时日京都人心惶惶,李季玉所造成的伤害虽然微乎其微,但影响却大,他的名气居然与一些名号响亮的龙蛇相等了。

镇抚司的密探无孔不入,全力对付他也无奈他何,虽则并没和他真正交过手,但在心理上,已经把他列为劲敌。

五个人对他这番有如宣告的狂言,居然颇为心惊,不再认为是酒后狂言不予重视。

白无常是内外功火候精纯的高手,以往那将一个市井豪少放在眼下?今晚居然有点心虚, 不敢认为酒后他昏了头痴人说梦。

“把他带走!”白无常冷冷地右手一抬,扣指疾弹,声落转身举步。

相距丈余,无形的指劲破空,异劲破风的锐啸慑人心魄,内劲外发伤人的距离,很可能远及丈五六,已是超尘拔俗的不可能达到的距离。

指劲攻击鸠尾大穴,很可能击碎胸肋交界处的蔽骨。

他命不该绝,恰好转身扭头取神案上的酒壶葫芦。

左右戒备的四个人,上来两个准备架住他。

指劲掠左臂外侧而过,衣袖裂了一条横缝。

刚转身往外走的白无常,踏出第一步,噗一声右膝测方挨了一钩背,哎了一声蹦跳出丈外。

人影一冲而过,李季玉到了殿门外。

“可惜,该用钩尖的。”他在殿门外转身挥动著手钩:“下一次,我一定用钩尖……”

白无常一声厉叱,猛扑而出。

他转身飞窜,像老鼠般窜走了。

“我要剥你的皮……”白无常在他身后厉叫。

马匹栓在村口的树林内,白无常五个人返回坐骑房,夜间看不见他们脸上羞愤交加的表情,从解缰绳的急躁举动才知道气得手都在发抖。

一个一文不值的混蛋豪少,怎么可能在五个超一流的高手密探严密包围中,居然轻而易举逃脱的?而且把最高明的白无常敲了一钩,伤势虽无关宏旨,精神上的打击可就严重了。

难怪一直就奈何不了这个小混世豪少,手脚之快让高手名宿刮目相看。夜间想抓住这个人,无此可能,因此他们不得不承认失败,气愤填膺打道回城。

学拳千招,不如一快;李季玉就有快的本钱,只差没有致命的打击劲道。

白无常用可怕的指风打穴术攻击,事实上已功行全身,余劲未散,浑身仍在防卫状况中,所以李季玉的一钩打击,没能造成伤害。

但如果走在街上,不曾行功戒备,突然敲上一记,结果如何?人不可能时时行功戒备,更不可能在街上走动也运气行功防范意外。

李季玉的评价,与威胁性程度,突然提升至必须严防,甚至必须除去的可怕人物。

刚解下缰绳的白无常,突然丢掉缰飞跃出林,绣春刀已半途出鞘,刀隐发龙吟。

前面杂草丛中,站著佩了剑的假书生。

“你们似乎不曾得手。”假书生毫无拔剑戒备的举动,背著手神态从容:“或者真的找错人了。”

“不关你的事。”白无常冷冷地收刀。

“当然关我的事,王千户难道不曾告诉你,李季玉是我要的人?”

“更是本司要捉的人。”

“我不会放弃。”

“本司的人也不会放弃。”

“哼!”

“不要妄想抬出汉府的招牌唬人。”白无常挥手示意,要跟出的四同伴退回树林:“本司与汉府一直维持良好的关系,双方合作各取所需,汉王世子绝不会为了一个小平民和本司翻脸,何况世子还远在北京呢!汉王世子暗中招兵买马,本司的人不是不知,而是还没超出 可容忍程度,而且还有互相利用的价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在留京受教育的四个王世子中,汉王世子与普王世子最专横跋扈。锦衣卫指挥使绝世人屠纪纲,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汉王世子。

这位世子一旦发起怒来,真有天崩地裂的威势。他老爹永乐大帝,也压不住这个号称天下第一勇将的乖戾儿子。

他老哥太子朱高炽,生得肥肥胖胖,见了他就害怕,天天在他的阴谋陷害下,过度日如年的苦日子。

他公然放话,早晚会宰了老哥自己做太子,做未来的皇帝。

锦衣卫的官兵,有一半曾经是汉王世子的部属,因此绝世人屠虽然有心宰了这条癞龙子,却不敢妄动,反而百般讨好,互相利用共谋奸利,暗中也准备拚个你死我活。绝世人屠已自称九千岁,距万岁还会远吗?

汉王世子高大如巨灵,胁生龙鳞有万夫不当之勇,永乐皇帝宠爱有加,天天准备宰了老哥以便升任太子。

胁生龙鳞,那该是皮肤病的一种,所以京都人士,称他为癞龙,也称风魔王。

太子生得肥肥胖胖,走路都走不稳,可能是患了消渴症(糖尿病),后来登基不到一年,便升天去了。那年头,消渴症是不治的绝症,只能拖一天算一天。

“我明白得很。”假书生的手,按上了剑靶:“你说的,还没超出可容忍的程度,而且还有互相利用价值。把你和李季玉打交道的经过告诉我,好吗?”

意思是说,不告诉就需要动剑了。

“你威胁我吗?”白无常的容忍程度将降至底线。

“你说呢?”剑徐徐出鞘三寸。

“我没打算说。”绣春刀也出鞘三寸。

“那就没有可说的了。”

“正是此意。”

刀与剑同时出鞘,同时进步出手,刀光剑影陡然乍合,铮一声暴响,人影骤分。

假书生急退两步,白无常则斜震出外,刀剑的隐隐震呜,有如龙吟虎啸,刀风剑气徐徐消散。

“你还不配逼我。”白无常冷冷一笑,收刀入鞘:“也不想为了无关紧要的事,耽误我的正事。好,我可以简略地告诉你……”

其实他心中雪后,一招见真章,假书生御剑的劲道与技巧,皆比他高明,犯不著冒险作无谓的拚搏,不论胜负,对他都毫无好处,何况胜算有限,他的四名同伴势将加入,很可能有同伴不幸去见阎王。

当然,他不会说出挨了一钩的事,灭自己的威风,说出来肯定会成为笑柄。

假书生绕村外侧,越野而走前往龙王庙。

白无常非常精明,能查出李季玉的藏匿处,将人吓走便撤退返城,显然仍不够精明。

发现巢穴有危险,小兽通常会暂时走避,等危险过去消失,便会返回巢穴的,不会轻易地丢弃旧巢穴,另找地方筑新巢更为危险。

李季玉一定会返回龙王庙住宿,一定估计白无常那些人走了就不会再回来。斗智,显然 李季玉占了上风。

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能掌握他的动态。

远出百十步,假书生身形猛然飞升,鱼龙反跃一连三记快速美妙的后空翻,反飞三丈外,轻灵地飘落,轻功方面极为惊人。

在半空急剧翻腾中,已将四周的景物看得一清二楚。没有任何动的物体,没看到任何可疑的形影。

“咦!难道我的听觉迟钝了?”假书生喃喃自语,手握住剑靶但不曾出鞘,警觉地举目四顾,小心地察看附近的一草一木,有否可疑的徵候。

毫无动静,白紧张一场。

“白无常,你最好不要跟来自讨无趣。”假书生不死心,大声提出警告。

片刻,她不得不相信听觉失误,不可能有人跟来,呼出一口如释重负的长气,向龙王庙举步。

疑心并未尽除,这次,她特别留心身后的声息,并且不时停步回头察看,脚下甚慢。

不论听觉或视觉,她自信都是超锐敏的,缓慢行走可以减低踏草声,她有信心一定可以听出不寻常的声息。

附近杂草丛生,偶或生长著一些小编木丛,唯一高大的黑沉沉形影,是前面半里外树林围绕的龙王庙,再就是左面百步左右的安德村。

在后面跟踪盯梢的人,必须利用小灌木丛,快速乍起乍伏逐丛跟进,也就必定发出踏草的声息。

疑心反而碍事,她只顾留意身后,忽略了前面,估计中前面也不可能有危险。

走着走着突然脚下一虚,急走两步总算稳住身形不曾摔倒。

“咦!”她站住了,举手轻拍前额,表示曾经出现晕眩现象:“居然会突然眼花,怎么可能?”

每个人对自己的健康状况,通常心知肚明,一旦发生突然异样的状况,首先便会怀疑身体某些地方出了意外,不相信是正常的现象。

没感到异样,她再次举步,突又脚下一软。

“怨鬼……”她突然醒悟,脱口惊呼,向下挫倒。

对面草丛中升起一个黑影,发如飞蓬,手点鸭舌枪,果然是怨鬼冯翔。

怨鬼丢失了弩筒打狗棍,改用手发射毒针,威力距离仅有弩筒的四分之一,一至两丈内仍可命中。

毒针另淬有麻沸一类药物,中针人不会感到疼痛,针体锐利细小,中针人不会发觉被针击中,毒性循血液流遍全身,肌肉筋络便失去活动能力麻痹倒地。

“用你的生死,胁迫姓李的小辈替我卖命,他如果拒绝,你只有死了。”走近的怨鬼嗓音十分刺耳,得意洋洋:“镇抚司的杂种,出动了大批人马也奈何不了他,这几天他在城内干得有声有色,确是了不起。我不记你们在观音门的仇恨,但他必须答应听命于我。你最好能说服他,不然……”

“不然你咬我鸟。”身后传来李季玉粗俗的语音。

铁掌劈落在双肩上,双手失去活动功能,然后身躯被扳转,重拳在肚腹肋胁疾落如暴雨。

“哎……嗷……”怨鬼出声似狼嗥,被打倒在地挣扎难起。

“念在同仇敌忾份上,我放你一马。”李季玉没收了怨鬼的百宝囊,踢了怨鬼一脚:“他娘的!镇抚司无数高手名宿,也无法迫我替他们卖命。你一个入土大半的老鬼,居然妙想天开妄想要我听命於你,你是吃多了撑坏了,没事干替自己找麻烦。你滚吧!”

“你偷袭……”怨鬼一时无法忍痛爬起,手脚不听指挥,咬牙切齿厉叫。

“你真不要脸。”李季玉一脚踏住怨鬼的右膝骨:“你横行天下,一直就用毒针毒香暗算人,阴险恶毒卑鄙无耻,居然怪我偷袭。好吧!废你一条腿……”

“哎唷!饶命……”怨鬼狂叫:“废了我的腿,我难逃那些狗东西的毒……毒手……饶我……”

只消用力一蹬,膝关节便毁定了。

“唔!有道理。”李季玉收回脚:“有你们在城内杀人放火,对我极为有利。今后你们必须离开我远一点,千万不要再打在下的烂主意。”

“我……我只希望和你合作……”

“没胃口,我有我的局面,不会与任何人合作,更不会替你们这种烂货报仇。”

抱起假书生,快速地消失在草丛远处。

怨鬼上次丢了打狗棍和百宝囊,这次百宝囊又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