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休闲爱好甩不掉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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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老鼠的报复 (2)

的可真多!”德维斯先生望向南方,拂去肩头的灰尘,叹了口气说:“2001年9月11日,那个可怕的清晨,我就在现场。那种情景让我永生难忘。”我坐在座位上,身体稍稍前倾,问他说:“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情

景啊?”“吵闹。”德维斯先生说。一般人都会想听更多的细节,但是他却默不做声了,所以我就接着

问他当时在那里干什么。

“我当时正和一家进出口公司的人开会,”他告诉我,“我那时是从事进出口贸易的,但‘911’让这一切化为了泡影。现在根本不能从外国拉东西了,而且也挣不到钱。”

我问他都进口些什么产品,他回答说:“只要是你能说出来的。”我

望向车窗外旁边的那辆车。“嗯……小型的毛绒玩具?”“我进过一些,”他说,“不过还是主要进口衣服和电子产品。”“所以你肯定去过不少地方吧?”“我哪里都去过,”他告诉我,“去看看世界,看看其他地方。”“那你去过中国吗?”他说已经数不清到底去过多少次了,当我问他都看到了些什么,他

向前挪动了几英寸说:“那里很多人都吃大米饭,主要都用碗吃。”“天啊,”我装作很惊奇的样子,“看来这是真的了!那么印度呢?我一直想去那里看看呢!”“你去那里有什么好看的啊?”德维斯先生问,“那里到处都是垃圾,真是受不了。”

当我告诉他我对那里的猴子比较感兴趣时,他说那个国家到处都有猴子。“有一次我和司机一起出去,我们经过一棵树,那棵树上大概住了两百只猴子,而且我猜都是些狒狒,它们拥向了我的汽车,拼命敲打车门,希望我能给它们一些花生吃。那种情景真是难忘。”这时,车外一个举着纸牌的人凑了过来,德维斯先生把他哄走了。“而且印度的天气很热。上一次我去那里的时候,气温达到了150度 ①,在温度计上看到这个数字时,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来我和当地的一些老师约好了见面,不过到了要离开旅馆的时候我说:‘受不了了,今天我不去开会了。’我告诉你,那种感觉就像被大火活烧了一样。”

他说到这里时,我感觉到这是我插入“老鼠”故事的最佳时机了。于是我说:“说到大火,在佛蒙特州住着一位退休的老人,他家里老鼠泛滥成灾……”

当我把这个故事讲完时,德维斯先生在后视镜中与我目光相遇。“现在,我只能说,你,”他说,“就是个骗子。”

“不,”我告诉他,“我没有撒谎,故事是真的,我在报纸上看到的。”

“不管是不是在报纸上看到的,这个故事一听就是假的。我告诉你为什么,难道这只老鼠从屋外跑向屋内的时候,它身上的火就不会熄灭吗?可能风一吹就灭了。”

“这么说的话,那个越南的女孩怎么样呢?”我问,“那张著名照片中的越南女孩,不知道是被泼了汽油还是什么东西,她浑身燃烧着,没有穿衣服就在街上奔跑。我也没看到风把她身上的火吹灭了啊!更何况她身上只有皮肤,不像老鼠还有易燃的皮毛。”

“好吧,不过那是我们国家历史上比较黑暗的一段时期。”德维斯先生说。

“难道现在就不是了吗?”我问这个问题的同时,汽车开进了荷兰隧道,充满了嘈杂的汽车鸣笛声,所以我们不能继续谈话。我坐回座位上,尽量让自己变得平静下来,压抑住心头的怒火。我就不明白,国家

①150度:此处指华氏温度,约相当于 66摄氏度。下同。——译

者注

政治和哺乳动物能不能燃烧一段时间有什么关系呢?撇去这一点不说,谁说一只燃烧着的老鼠就不能跑出十二英尺了?他为什么觉得自己就是权威呢?是因为他闪闪发光的指甲还是他满手的首饰?

真正聪明的人却被说成是骗子,这让我气不打一处来。还有那些狒狒,我只听说过狒狒会为了水果去攻击人类,找人要花生似乎是他观看马戏团表演时得来的灵感吧。我压根儿就不相信9月11日那天他就在世贸大厦,更不相信印度的气温会达到150度,我敢肯定如果达到了那个温度,他的脑袋早就爆炸了。他说了这么一堆谎话,还说我是个骗子,怎么可能是我?

从隧道里开出就好像是从堵塞的下水道里解放出来一样。我们接着向前走,转了一个弯就开上了立交桥。我看到桥下有很多高大的储存罐,正当我琢磨它们是做什么用的时候,德维斯先生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一直到我们到达出口才挂断。“刚才给我妻子打了个电话。”他挂上手机后说。我心想:好吧,嫁给你的那个女人!我保证“他”肯定很了不起。

新泽西的活动结束之后,我又去了康涅狄格州和印第安纳州,总共行程长达三十五天。五月初我回到了家,一进门我就让休上网查一查世界上最高的气温记录。他搬了把椅子坐在电脑前,我坐在他旁边,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是150度,千万不要是150度,千万不要是150度。”

那天晚些时候,我在整理发票时发现了德维斯先生的名片。我想需要有人告诉他,世界上最高的气温只达到过136度,所以我给他写了一张小纸条,上面还注明这个纪录是在利比亚创下的,不是在印度,而且是1922年,言外之意就是那时你还没有出生,还不能如此随便地叫别人是骗子。

我觉得还可以同时把那张剪报寄给他看看。然而当我再次看到那张剪报后,我赢取的桂冠却突然间失去了光辉。报纸上这则新闻的标题是这样的:“老鼠复仇,房屋付之一炬”,然后我就看到了旁边的字母AP,说明是美联社发的稿件,最后我注意到了报纸是在佛蒙特州印刷的,故事却发生在新墨西哥州,这样就把整个故事搞乱了。所以现在那座着火的房屋在我脑海中的形象已经不再是白色的木屋,而是外面墙壁上悬挂着牛头骨的窝棚。我又仔细阅读了一遍整个故事,这才发现老人并没有使用烟熏的手段,其实他家里只有一只老鼠,他是先点燃了一堆落叶,然后发现了老鼠,把它捉住后直接扔进了火中。很明显,他这样做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表现,不过他的确没有看到成群被烟熏得直咳嗽的老鼠,从屋里跑出来到处逃窜,也没有听到落叶被老鼠踩碎的声音,更没有去拿火柴点燃。想想吧!哈!

我怎么可能把这个故事理解错了呢?为什么呢?也许我当时就像是一只看到了残羹冷炙的狗一样,狼吞虎咽地就把这个故事看完了。或者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有些下意识地认为美国东部的老鼠原本就比它们在西部的亲戚更加令人怜惜?我是怎么想起老人用了烟熏,又是怎么觉得他家里的老鼠已经泛滥成灾了呢?我回想自己出发前坐在书桌旁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每当时间不够用时我都会如此。屋子里变得烟雾缭绕,烟味弥漫到了隔壁房间,那里住着我们的一些乡下亲戚,正挤在我们的床上睡觉。“房间里人太多,泛滥成灾,应该赶尽杀绝!”我是不是把我自己的生活加入了报纸刊登的这个故事当中?

不过虽然我稍微加工了一下,基本的事实还是准确的:那只老鼠的确又跑回了屋子当中,而且它身上燃着的火焰并没有被大风吹灭,大火蔓延,整个房屋都化为灰烬。火灾发生的时间当然是个黑暗的时期,对于被点燃的物品和动物来说,对于将它们点燃的人来说,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