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朕想看一看水王的遗容……”
“是。”沙舟连忙擦了擦眼泪,在皇帝面前自己虽然悲痛但是不能失仪。
她连忙带着洛琊来到灵堂。玥翡和洛琊看了看,躺在棺内的江宇轩就如同睡着了一样,面色很是安详,仿佛真的是在睡梦之中死掉的。
玥翡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头,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唤出星芒,对她道:“快去重之森让风铃儿来!”
星芒展翅而去,玥翡回到灵堂,与紫菱打了个照面。紫菱看来很是悲痛的样子,看着玥翡终究是没有说话。
洛琊还在询问着沙舟,“可请人来验看过水王的遗体?”
沙舟道:“已经请族中的大夫验看过方才入殓的。”
洛琊点了点头,对内侍吩咐道:“去请巫王珣钦速速来水王府。”
玥翡知道洛琊和自己想到一起了,都觉得江宇轩的死不简单,洛琊对沙舟说:“夫人,水王向来身强体壮,朕到如今都不相信他正值盛年居然这样离开了,既然朕今天在场,不妨让巫王亲自验看过遗体之后再做计较。”
沙舟正要答应,紫菱却抢先一步道:“陛下是怀疑我族中大夫的医术吗?父亲已死,难道还不让他赶快入土为安,倒让这么多人来验看,这是对父亲的侮辱。”
“紫菱!”沙舟稍带怒意呵斥紫菱,“怎么可以对陛下如此无礼!”
“母亲,我水王府上遇到这样的事情本来已经不幸,您难道也忍心看着父亲的遗体被这些人看来看去吗?”
紫菱的情绪很是激动,沙舟知道暂时没有办法劝动她,便向洛琊道:“陛下,紫菱与水王父女情深,请原谅她刚才的无理。不过紫菱说的也不无道理,还请陛下考虑……”
玥翡接话道:“夫人,如果水王的死真的有隐情,这样岂不是让他死不瞑目吗?还是等巫王来了再说吧。”
此语一出,任何人都不好阻拦。其实明眼人都感觉江宇轩死的蹊跷,只是若沙舟和紫菱无疑义那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如今既然有洛琊和玥翡做主,倒也是一件好事。
珣钦一身素服来到水王府,跟随而来的还有赤焰和追云。珣钦先给江宇轩上了香以示对死者的敬重,然后才开始验看江宇轩的遗体。外人都被隔离在外,屋内洛琊玥翡以及几名护法和沙舟母子三人。
众人屏住呼吸,看着珣钦手上的动作,生怕错过了什么。江宇轩的身体上没有什么伤口,也没有淤青或者其他的什么印记。
赤焰道:“水王是否因为修炼走火入魔,来不及自救而死呢?”
珣钦摇摇头道:“不可能,水王的脸色安详,如果是走火入魔绝不可能是现在的样子。我倒是怀疑水王是在丝毫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害的,而且……”
珣钦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是谁最先发现水王的尸体?”
“是家中的一名小厮。”紫菱回答道。
“让他来!”珣钦沉声道。
“难道你怀疑是那小厮杀死了父亲吗?”紫菱眼中一亮。
“且让他来了再说。”珣钦不动声色。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那小厮便来到了灵堂。看到这么多人在,而唯独叫自己过来,那小厮也吓得战战兢兢,腿抖的如筛糠一样。
珣钦见了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她对那小厮道:“你不用紧张,只要你说实话自然没有人会为难你。”
“是,是,大人请问……小的必定知无不言。”
“你早上进入水王房间的时候,他有什么和以前不同的地方吗?”
“没,没有……”
“你再好好想想,比如水王的衣服,房间里的摆设或者其他的,有没有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或者屋子里多了什么又少了什么?”珣钦看着那小厮。
豆大的汗珠从小厮的额头上流了下来,他颤抖着擦擦汗,突然普通一下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陛下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不过一时起了贪念,所以才拿了……”他颤颤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雕刻精美的黄玉,那黄玉不过一寸见方,看上去只是富贵人家的寻常玩物而已。
洛琊看到那黄玉却目光一凛,“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小的不知道,只是进来的时候水王手中握着这个,我看这东西小巧又精致,想来必定是值钱的,所以便趁着没有人拿走了,想要换点钱财而已。”
“荒唐!”洛琊大呵一声,那小厮又吓得磕起头来。珣钦将黄玉交到洛琊的手上,洛琊将黄玉轻轻一拧,黄玉便从中间打开,原来这黄玉是几位护法专门同皇帝传递书信所用。
洛琊字黄玉之中抽出一张小小的信笺,看过之后并没有说话,只是用冷冷的眼神扫视了一下众人。紫菱突然感到一阵寒冷。
“下去吧!”洛琊对那小厮喊道。
“等一等,或者他就是杀害父亲的凶手也说不定。”紫菱说道。
珣钦问那小厮:“你看到水王的时候他的头发就是束的如此整齐吗?”
小厮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道:“回禀大人,是的。可是水王以前休息的时候从来都是将头发散开,每次小的给水王叫起之后,才给水王将头发梳起的。”
“原来如此!”珣钦连忙走过去,把江宇轩的头发解开,珣钦的手指在江宇轩发间不住摸索,突然珣钦手中一滞,一根细针从江宇轩的头皮中拔了出来。
“众位看到了,如此看来水王并非是自然死亡。”玥翡就着珣钦的手看了看那针,并不很长,但是却很细。
这么一根针刺到人的身体里,可能只是让人觉得让小虫子咬了一口,根本就不会在意。
“针上可有毒?”玥翡问道。
珣钦道:“现在还不确定,此针现在看来是没有淬毒,不过是否真的如此恐怕还要请一个人来!”
门外一声娇笑传来,“巫王说的可是我吗?”灵堂门应声而开,风铃儿风情万种地走了进来,她打扮地依旧性感迷人,与灵堂中的摆设和气氛格格不入。
紫菱见风铃儿如此张狂,怒斥道:“哪里来的疯女人,我水王府岂是你撒野的地方?”
风铃儿并不生气,长长的指尖滑过紫菱柔美的下巴,道:“好好的一个美人儿,却好大的脾气,唉,怪不得会让人退婚呢。我——自然是来帮你调查你父亲的死因了。”
珣钦看着风铃儿的样子,露出一个见怪不怪的微笑,道:“前辈,那就交给你了。”
风铃儿接过细针,仔细看了看,道:“这针上有毒!”
众人听闻这消息,脸上神色大变——这说明江宇轩被人谋杀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沙舟禁不住抽泣起来,向洛琊道:“陛下,想不到我家王爷一生为帝国尽忠,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请陛下无论如何要为我水王府做主,找出真凶,以慰藉水王的在天之灵!”
洛琊道:“夫人放心,朕自然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风铃儿,这针上淬的是什么毒你可看的出来吗?”洛琊转而问道。
“此毒名叫眦裂,知道的人并不多。这种毒和其他的毒相比有几大好处——第一,用于武器上不会使武器变色;第二,用量极少就可致人死亡;第三,毒发缓慢,一般来说从中毒到毒发需要10天左右的时间,而且在毒发之前中毒的人不会有丝毫的感觉,这就可以给凶手足够的逃离时间,甚至完全可以洗脱自己杀人的罪名。”
洛琊沉声道:“看来此人是早有预谋。既然如此便请巫王和风铃儿负责彻查此事吧。不过另外还有一件事情眼下就要决定——水王之位必须有人接任,朕看紫菱就很合适,况且这也是水王的临终遗愿,待江爱卿的丧礼一过,便行继位典礼吧!”
紫菱及沙舟等众人忙跪下谢恩,远远站在一旁的赤焰深深松了一口气。
深夜,火王府。
紫菱坐在赤焰的大腿上,玩着他的一缕头发,赤焰道:“想不到你的动作这么快,下手这么狠,连你老爹也下得去手。”
“怎么,你怪我?如果不快一点我怎么会这么顺利得到水族的掌控权呢?”紫菱点了一下赤焰的额头。
“我只是有点怕你了……”赤焰露出一脸害怕的神色,“你连江宇轩都可以杀,万一有一天你看我不顺眼了,岂不是连我都咔嚓了,放你这样一个美女在身边,我还真不放心呢。”
“哼!”紫菱生气地站了起来,樱桃小口撇了撇道,“这还不都是为了你的大计!况且如果你做不得皇帝,我怎么能做成皇后呢?该不是你现在想要过河拆桥?”
赤焰不得不承认,紫菱在生气的时候更是别有一番风情,他连忙搂住紫菱不盈一握的腰肢,道:“怎么会呢!我们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绑在一起了……看洛琊的样子,他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到时候只要我做了皇帝,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一个水族算什么,你想要的话,别的族都归你管也无所谓……”
说完,赤焰便吻上了紫菱优雅而修长的脖颈,紫菱娇笑着迎合着……
迷镜宫。
玥翡现在才觉得巨大的哀伤从心底蔓延开来。白天的时候只是忙着确认江宇轩是被人谋杀的,她的思想太集中了,居然没有时间来悲伤。而现在,她只觉得无助和苍凉。江宇轩最后两次和自己会面所说过的话还像在耳边一样,可是现在人却已经不在了。
洛琊看着一脸落寞的玥翡,走过去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希望可以给她一些温暖。
玥翡轻轻转过头,问道:“江宇轩在黄玉之内的信笺上写了什么?”
洛琊从袖中拿出信笺给玥翡看——不要让紫菱继任水王之位!
玥翡吃惊地看向洛琊:“居然是这样,父亲特意告诉你不让紫菱继位,那你为什么……?”
“江宇轩在死之前既然特意找了你两次,我一直怀疑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尤其是在毒发的时候,他还特意用这黄玉给我传递信息,这就更加使得我坚信,江宇轩知道些什么。不过长久以来,大家都认为被我退婚之后,紫菱将是下一任水王的人选,所以江宇轩特意告诉我不要让紫菱继任肯定有他的缘由。”
“比如,紫菱已经不适合作为水王的人选,或者她有什么想法,甚至……”玥翡不敢往下想,她知道这个想法太邪恶——弑父,这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啊。
“没错,我当然也不愿意相信紫菱变成了那个样子,所以才宣布紫菱继承水王之位,为的也是试探她一下。”
“那你这样做紫菱会不会怀疑?”
“看今天的样子应该不会。不要把你父亲想得太简单,他一直是沉稳的人,所以既然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我,肯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洛琊轻轻咳嗽了一声,玥翡连忙用手顺着他的背部抚了几下,“还好吗?”
“没事,你不觉得我最近咳嗽的少多了吗?”洛琊微笑着握着玥翡的手,自己必须要撑下去,即便是死了也要留给玥翡一个干干净净的镜月帝国。
紫菱和赤焰短暂相会之后,匆匆离开了火王府。她是对江宇轩下手了,银针是前些日子她趁着给江宇轩按摩的时候悄悄刺进去的,原本想着是让他走火入魔而死,她在银针之上并没有淬毒,然而今天风铃儿居然说那针上有毒,她自己也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按照她的计划,江宇轩还不会这么快死,不过既然有人在暗中帮了她这个忙,也不是一件坏事。只是这个隐藏在暗中的人是敌是友她还是分不清楚,好在现在没有人怀疑到她的身上,她只要等待江宇轩的丧礼一过,赶紧接任水王之位,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紫菱回到水王府,第一件事情是到江宇轩的练功房内。黑暗寂静,紫菱不禁打了个寒颤。她点了一根蜡烛,屋内才好了些。
她在各处找了找,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看来那人做事的确隐秘。银针自从准备好以来,自己一直藏在身上,如果要淬毒她真的想不起来有什么人能够做到。
回到灵堂,紫菱看到红菁在几个下人的陪同下还在为江宇轩守灵,知道父亲死了之后,这丫头除了哭还是哭,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看到紫菱回来,红菁站起来肿着眼睛道:“大姐,你去哪里了?父亲死了,母亲也病倒了,我好害怕……”
紫菱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别哭了,你是江家的女儿,不能只会哭。刚才我只是去父亲的练功房整理了一些遗物而已。姐姐就要继任王位了,你该好好努力协助我才是……”
红菁看着紫菱的样子,有些讶异,“姐姐,你就一点也不伤心吗?”
“自然伤心,父亲也是我的父亲,我怎么会不伤心。只是伤心有用吗?如果父亲看到水族因为他的死而一蹶不振才会更加伤心吧……”
红菁点点头,道:“是,大姐,你说的对,我没有想那么远。我以后一定会听你的。”
玥翡的封后大典已经临近,因为江宇轩突然去世,她特意请求了洛琊,虽然不能给江宇轩披麻戴孝,但是愿意将封后大典的仪式从简,仪仗减半,以寄托哀思。洛琊也理解她的心情,便答应了。而江宇轩的丧礼也被放在封后大典完毕之后才进行。
封后大典如期举行,所有的事情都很顺利,只是玥翡总觉得观礼的人群中有一道冷冷的目光袭来,但是看向人群的时候又找不到踪迹。
沙舟紫菱母女三人从封后大典的仪式上回来之后,红菁道:“玥翡现在是皇后了,有她在估计我们水族也不会没落,她总是我们家的人,会帮助咱们的是吧,大姐?”
紫菱瞪了她一眼,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原本就与父亲不合,父亲也不看重她,说不定这次父亲去了正中她的意思呢。”
“大姐,虽然我以前不喜欢她,但是这么长时间看来,我倒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封后大典的仪仗她都减半了,不就是为了给父亲尽孝吗?”
“哼,那不过都是做给我们这些人和天下人看的而已,皇后之位反正已经落到了她的手上,日后谁知道她会怎么对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