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点儿软筋散而已,不会要了你们的命。”青泽的温婉的笑声此时变得那么刺耳。
“枉费我们还那么相信你,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你的心也变黑了。”
“少废话,这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当年我在四大神将中地位居末,唯有事事谨小慎微,可是现在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对你们动用灵力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浪费!”
金子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对我们下了软筋散?昨夜我明明一直都警醒着。”
“你就是一直睁着眼睛也不会发现我什么时候给你们下了软筋散,昨天夜里我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你们怕是永远也想不到。”
洛琊笑道:“那可未必。东方护法青泽善用幻术制造幻境。如果我没有猜错,恐怕在我们来你的神殿之前,你就已经对我们下了软筋散,只是你凭借灵力控制着软筋散发作的时间,好让我们不对你起疑心,不是吗?”
青泽的脸上有一丝吃惊的神色,不过转瞬就回归平静,“到底是曦照转世,看来还是比这些凡夫俗子明白些。不过你现在知道这些也已经晚了。”
青泽优雅转身,就在转身的瞬间,她身上的长袍仿佛被狂风席卷一般起舞,青泽眼里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一……二……三……”风铃儿从床上慵懒地走下来,看着青泽身体中长出那些倒刺,将青泽优雅的身体刺的千疮百孔。青泽随着风铃儿数的第三个数应声倒地。
“你怎么会……”青泽的话还没有说完,原本都无力坐起的洛琊玥翡等人都消失在殿中,仿佛一幕戏剧的谢幕一般,他们从漆黑的神殿深处走了出来。
“这不可能,你们绝不可能躲过我的软筋散,况且……”青泽的瞳孔之中依旧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她是四神将之一,怎么可能被这些凡夫俗子杀害。
“况且这是你青泽做出的幻境,怎么可能被我们发现是吗?”玥翡轻笑道,“青泽,我们本来的确不会躲过你的暗算,可是你输就输在太自信,太看不起我们这帮凡夫俗子。”
“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那茶馆中的店小二就是你吧?”
“你在那个时候就认出我的身份了吗?”
“没有。但是正是你的聪明露出了破绽。你借口点菜来和我们搭讪就是准备给我们下软筋散,风铃儿问你怎么去东方神殿,那个时候我都没有起疑心,直到你对着我脸红的时候,我才感到疑惑。”
玥翡继续说道:“和我同行的风铃儿和姞瞳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而且也不止我一个女子和你说话,你为什么偏偏就对着我脸红起来?这不是太刻意了吗?不过那个时候我仅仅是怀疑而已,也没有太多的想法。”
“直到我们来到大殿的时候,发现大殿的情形和小二描述的情况差别很大,金子那一句提醒了我,只是你恰好在那个时候出来,金子也就没有对我详细说明。”
青泽的眼睛无力地转向金子,居然是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男子发现了破绽吗?
金子摊摊手道:“其实我也能够用灵力制造出幻境,虽然没有像你这位神将一般登峰造极,但是恐怕你做出的幻境还是多少被我还是能够觉察一些。不过那时候你忙不迭地出现,我只好闭嘴了。”
“可是你们不是安然在神殿中休息了吗?”青泽不解道。
“不错,休息是休息了,不过之后我们双方都是在演戏而已。你在等待时机让软筋散发作,我们则小心翼翼让你不要看出破绽。”
“你看到我们入睡的时候其实是金子做出的幻境而已。可是青泽,你太自信了,自信的有些自负,你根本就不相信有人会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制造幻境,所以你心满意足地看着我们这些鱼儿落网,然后等待着最后的胜利成果。”
“也就是趁着你的这个疏忽,我们才有机会躲起来让珣钦为我们解除了身上的软筋散。当然正如你所说的,我们接下来将会碰到很多阻碍,所以我们要保存灵力,因此我们决定把戏做足,趁你不备杀了你!”
“珑薇,想不到你如此狠心,你难道丝毫都不顾念当初我们四人共事的情意吗?”
玥翡有一刹那甚至动摇了,金子拉了她一下道:“小心,恐怕她刚才对你使用了灵术让你坠入到回忆的场景中了吧?”
玥翡想不到青泽垂死仍然想拉一个垫背的,“如此就让你好好上路吧!”说完玥翡的渊之眼紫光大盛,瞬间那些光芒如同利剑一般再次刺穿了青泽的身体。
青泽的嘴角却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杀了我还有其他三方神将,你们接近不了幻花宫,因为玉曜……”青泽的头无力地倒向一边,如瀑的长发算乱地铺在身下。
优雅的东方神将青泽现在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大殿光洁的地板上。就在她失去呼吸的那一刻,众人都感觉到了强大的灵力在抽离消失,整个东方神殿即刻变得颓败起来,而外面原本安静的大殿却喧闹起来。
外面的平民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他们依旧迎着朝阳来参拜他们信奉的东方神将。
洛琊看着青泽的尸体,道:“她刚才说玉曜……”
“难道玉曜是剩下的三位神将之一吗?”玥翡问道。
“应该不会,你可记得青泽曾经说过玉曜被幻天女帝责罚了,按照幻天女帝的脾气,犯错的神将她将永远都不会起用。”
“你相信青泽的话?”
“别的不信,这话我是相信的,总之剩余的三方神将当中应该不会有玉曜就是了。如果碰上他,恐怕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我至今都不愿意相信当年是玉曜在背后偷袭我。”玥翡想起以前的事情,还是唏嘘不已。
“别想了,其实玥翡,我始终都没有怪过玉曜。当年他是那样地照顾我们,即使他杀了你,我依然……我这么说你恨我吗?”洛琊望着玥翡清澈的眼睛。
“我不恨你,我也没有恨过玉曜,让他杀了我们可能比杀了他自己还要痛。”
离开东方神殿,玥翡一行人向着南方神殿进发。对于剩下的三位神将,他们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前往南方神殿的道路是安静而寂寞的,不似东方神殿的那片疆域一样充满了人情味。这里没有人,也没有任何的村镇,有的只是四通八达的道路和道路两旁参天的古树。仿佛在这里整个时空都是静止的。
无论白天和黑夜,他们看到的景象都是一样的,除了天空中白天是太阳,晚上是星星。正是因为如此,玥翡等人只好改变了行进的作息,白天休息,晚上靠着珣钦看着星象作为向导为他们指路。
在离开东方神殿的第十天,他们终于抵达了南方神殿。南方神殿不似东方神殿那般精致,但是气势却十分恢弘,墙壁以巨大的青石砌成,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南方神殿之中唯一特别显眼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占星台。
站在这座占星台上,仿佛可以直接将天上的星星拿在手中把玩一般。神殿的入口仿佛是魔兽巨大的嘴巴,只要你走进去,这座神殿似乎就会立即化身魔兽把人吞噬的一干二净,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所有人在这里都是无尽的沉默。洛琊率先向着神殿的入口走去,众人紧随其后。大殿之内依旧是阴暗的,墙壁上有火把燃烧着照亮,火苗的跳动仿佛幽灵。
“曦照珑薇……”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传说中的上一代神将,你们可真是让我失望啊!”
“是谁?为什么不现身!”玥翡警觉道。
“在这南方神殿当中还能有谁,当然是我南方神将了。想不到你们用了这么长时间才到达我的神殿,原本我还以为要花多大的力气对付两位前辈,如今看来是不用了。”
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大殿中央一个巨大的火把自动燃烧起来,将大殿照的恍若白昼。高高的宝座之上,一个小女孩儿蜷缩着坐在上面,娇小的面孔掩盖在长发乌黑的长发之下。
小女孩儿转过头来,看着众人,当看到小女孩儿容貌的那一刹那,洛琊玥翡珣钦姞瞳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诧的神色,而最最吃惊的还是雷掣。
因为那宝座之上坐着的,赫然就是他的亲妹妹——追云。
“追云,怎么会是你?”雷掣走上前去,想要奔上高高在上的宝座。
“站住!”小女孩儿厉声呵道,“不要这样叫我,我是南方神将希亚。”
“追云,你在说什么!你难道不记得了吗?我是你的大哥雷掣啊!”雷掣的脚刚刚踏上第一个台阶,一只冰剑却从希亚手中射了出来,直奔雷掣的小腿,顷刻之间,冰剑洞穿了雷掣的小腿,鲜血喷涌而出。
“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再得寸进尺。就凭你一个凡夫俗子,也想做我这南方神将的哥哥吗?如今这已经不是在镜月帝国了,所以你也不必记得我是你的妹妹,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南方神将希亚,是来取你们性命的就可以了。”
玥翡看着宝座上神色冷峻的希亚,不敢相信这就是以前的追云,那个在自己危难时刻愿意收留自己,不管别人的目光和自己交好的追云。
“希亚,你难道忘记在镜月帝国的一切了吗?这里面有的是你的亲人,有的是你的朋友。哪怕你是希亚,可你就对以前的日子一点都不留恋?况且,这才是多久之前的事情?”玥翡忍不住说道。
“好了,你们这些人真是讨厌,为什么要让我把话说得那么清楚呢?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女帝的安排,我也不过是去秉公办事而已,至于你们傻乎乎地对追云投入那么多情感,那是你们一厢情愿。”
“好了,现在没有问题了吧?我已经迫不及待要收拾你们了。”话音一落,希亚腾空而起,双手之中不知何时已经各出现了五只冰剑,朝着玥翡等人攻击而来。
众人连忙调动起灵力抵挡,而星芒也在此时做出了一个六芒星状的巨大治疗结界,希亚看到第一波没有击中任何人,露出一副小女孩儿的模样,仿佛玩兴大发,“居然一个也没有打中呢。”
顷刻之间希亚的后背展出一双巨大的羽翼,羽翼之上的每一根羽毛都尖锐似刀,而刀尖之上隐隐地泛着绿光。
“小心,那羽毛上有毒!只要碰上一点便会毒发身亡。”风铃儿提醒大家。
“呵呵,居然有个明白人呢。”希亚笑着,仿佛游戏一般将羽翼上的羽毛悉数发出,那羽毛密集似雨,朝着星芒的治疗结界奔袭而来。
不少羽毛被挡在了结界之外,但是仍旧有一些冲破了结界刺了进来。正在此时雷掣抢先一步挡在众人的面前,雷掣的灵力大动,飓风卷起,所有的羽毛被抛却在外。
这些羽毛本身就带着强大的灵力,要把它们悉数卷起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飓风停止的时候,雷掣已经气喘吁吁。只是谁都没有注意,还有一片羽毛飘摇着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雷掣刚才被希亚的冰剑刺出的伤口上。
片刻的功夫,雷掣的嘴唇已经变成了紫黑色。
“雷掣,你中毒了!”洛琊连忙将灵力输入到雷掣的体内,但是雷掣依旧在大口地吐着黑血。
“曦照,不要浪费灵力了。”雷掣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神色。
“你叫我什么?”洛琊望着雷掣。
“曦照,珑薇,欠你们的一命,我终于还上了,也不枉我在凡间等待了你们那么久。”雷掣看着洛琊和玥翡说道。
“雷掣,难道你是玉曜?你就是玉曜对不对?”玥翡看着奄奄一息的雷掣哭喊着。
“是,我是玉曜。当年女帝将你们流放之后派我去监视你们,可是这么多年我已经想明白了,为了对女帝一个人愚忠而伤害你们不该是一个男人的作为。不过今天,我解脱了。”
“玉曜,求你活着,我们从来没有恨过你!”
“曦照,那天我听到你们的对话已经很高兴了,现在让我为你们做最后一件事情。”
雷掣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不该有的光泽,他的嘴唇轻轻默念着什么,强风夹杂着数道利刃向着希亚急速逼近。
还没等希亚反应过来,利刃已经刺穿了她的身体。希亚的眼神涣散,从台阶之上滚落下来。雷掣满意地微笑着道:“追云,还是和哥哥一起到极乐世界吧。”
雷掣停止了呼吸,眼睛微睁,脸上还保持着微笑的样子。而从台阶之上滚落的希亚脸朝着雷掣的方向,仿佛真的听到了雷掣的话。
众人看着希亚的尸体,她被利刃刺穿的身体居然没有流出任何血液,玥翡伸手去触摸她的身体,就在玥翡的手接触到希亚的那一刻,希亚娇小的身体瞬间化成了一堆烟尘,随风飘散,地上变得空空如也,仿佛根本不曾有这个人存在过。
南方神殿因为雷掣和希亚的死变得寂寥而沉闷,众人的心情都非常沉重,但是谁都没有嚎啕大哭。洛琊背起雷掣的尸体走出神殿。
在南方神殿通往西方神殿的路上,洛琊在一棵大树旁边挖了一座坟墓,洛琊说这样玉曜就可以一直看着他们,保佑他们顺利抵达幻花宫。
大家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捧起泥土,一把一把地将雷掣掩埋,直到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的英俊面容被黑土淹没的时候,玥翡再也忍不住眼泪,曾经她是那样地依赖这个男子。
这么多年以来,作为玉曜他心里不知道被怎样折磨着,为着当年对自己刺出了那一枪。为了救赎,他付出了生命,甚至不惜亲手杀了自己的妹妹。
当高高的坟头立起的时候,珣钦按照巫族的仪式为雷掣祈祷,巨大的天幕之中群星璀璨,玥翡看出有星象属于雷掣。她静静地坐了下来,集中意念解读着雷掣留给他们的最后的东西。
我是守护幻天女帝的四神将之一——玉曜。多年以来我一直是四神将之首,我爱我的伙伴们,但是我更爱我的主人幻天女帝。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女子像她这样高贵美丽和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