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宇哲走到自己母亲身边,柔声安慰:“妈,姐姐一定会没事的。”如果蓝羽敢伤害姐姐,他蓝宇哲一定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冥亦辰一直坐在一边,老老实实,一言不发,嘴角微勾,难得好耐心的等着这一大家子处理他们的家务事,事实上,对于当年的事他一清二楚,不管是蓝羽还是蓝妈妈,都是自私的人。
“于海玲,你要演戏回家对着邵文宇演去,我没时间跟你浪费!”挥挥手,蓝羽对于这个曾经的枕边人还是有几分了解,她的性格他岂能不知,担心女儿?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这个女人在乎的除了自己,还是自己。
眼见蓝羽不留情面的撕破脸皮,于海玲也不恼,笑的更加灿烂了,转身面向冥亦辰。“冥少爷也是为了我家熏儿来的吗?”
当日冥亦辰为蓝夜熏解围,带着她离开,精明如于海玲,怎么会不知道冥亦辰对自家女儿的喜爱,眼下他出现在这里,定然也是来要人的,如此,当然要好好利用。
抬眼看着笑容随和,看似慈祥的于海玲,冥亦辰静默两秒,也不介意被人拿来当枪使,开口回应:“可惜蓝伯父贵人事多,身为晚辈,等等也是应该的。”本来是着急的,但是遇上眼前这出戏,他反倒是不急了。
看着蓝羽急急签字但是不肯放人那奇怪样子,蓝宇哲因为着急看不出端倪,他可是察觉了。
看来瞳儿应该已经不在蓝羽的手上了,是逃了还是又落入别人的手中呢。
冥亦辰刚才一直在思索一切可能性,所以才沉默的没有插入他们之间的恩怨。
“蓝羽,你直说吧,怎么才能放过我家女儿,我警告你,你若敢伤害她,我绝对会跟你斗争到底,不死不休。”目露狠光,于海玲字字清楚,现在有了冥亦辰作为后盾,她自然底气更足,大家目标一致,同一阵线,而蓝羽势单力薄,根本没有争斗的本钱。
“于海玲,你闹够没,别说你女儿没在我手上,就是在我手上,我也不会放过她!”被于海玲气的蓝羽冲动之下,不该说的该说的全部吐了出来,脸色大变,惨了,怎么把韩雪瞳不在自己手上的事也给暴露出来了。
“姐姐不在你手上?”
“熏儿不在你手上?”
凡开垒和蓝宇哲抓住蓝羽话语中的暗语,立刻出声追问,但是答案呼之欲出,看着蓝羽那一副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掉,掌嘴的表情来看,韩雪瞳一定是不在他手上了。
联想到蓝羽的不对劲,蓝宇哲想通一切,扶着母亲,当下便打算离开:“既然姐姐不在你手上,妈,我们回去吧。”
轻轻点头,于海玲不忘挑衅的甩了蓝羽一眼,随着儿子离开。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冥亦辰也不想多呆,虽然想要教训这个男人,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不需要自己动手了,先蓝宇哲一步离开。
“垒儿。”办公室转眼之间只剩下他们二人,之前的属下早已经识相的退了出去,蓝羽上前,准备伸手。
退后两步,凡开垒脸上写满疏离:“别碰我。”
僵在半空的手收回,蓝羽有些受伤,自己与儿子之间的关系经过这次的事似乎彻底破裂了。
无奈的苦笑,也不再挣扎了,“没事的话,你也走吧。”
淡淡的话音刚落,便见凡开垒不带一秒钟停留的转身,大踏步离开,还蓝羽一个独立的私人空间。
咳咳……直到现在,蓝羽才取出手帕掩嘴猛咳起来,表情很是痛苦,看着手帕上的鲜艳的血渍,蓝羽手紧握手帕,公司不能垮掉,这是他唯一能留给凡开垒的东西,他一定要救回来。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幽幽的话语从头顶上方传来,蓝羽惊得连忙抬头,双目睁大,嘴巴微张,好半天确定自己不是看到了幻觉,才开口,“怎么会是你?”
来的不是别人,真是韩雪瞳。
避过凡开垒,轻推房门,看到蓝羽那可悲的样子,缓缓走入。
“很意外吗?我是来找你算账的!”拉开椅子坐下来,韩雪瞳定定的看着蓝羽,说明来意。
“呵,算账的吗?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想怎么样。”公司陷入绝境,蓝羽即将孑然一身反而没那么多顾忌害怕了,看着韩雪瞳的眼神到没有之前那种恶狠狠的仇视,不屑的厌恶。
“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这么恨那个女人。”指尖轻敲桌面,韩雪瞳经过雪姨点拨,从她隐含的话语中了解到,她大概是因为于海玲才一起连带被怨恨上的,只是究竟是怎么样的事让蓝羽拥有这般彻底的恨。
“你想知道吗?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反正我一个将死之人,也没什么好遮瞒。”蓝羽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淡,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一提起那让他噩梦般的过往,他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韩雪瞳也收起自己的成见,以旁观者身份来听蓝羽的表述,屏蔽自己的主观感情色彩。
“你们都以为是我外遇,背叛了你们的妈妈,抢夺了属于你们的一切,抛弃你们,但是你可知道你们那温柔贤淑,和蔼可亲的妈妈实际上却是一个不折手断,自私可耻的女人。”对于于海玲蓝羽描述起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手指关节吱吱作响,目露凶光。
“我知道。”垂下眼眸,韩雪瞳出奇的平静,于海玲是什么人,她怎么会不了解,怎么会不清楚,在乎的只有自己,为了她的享受,为了她的舒适,可以牺牲所有人,不止是她这个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还是目前仍然被瞒在鼓里的儿子。
这点倒是让蓝羽有些惊讶,看着韩雪瞳的目光变了变,对她似乎敌意少了些,到底也是血脉相连的父女俩,心里深处对她还是有几分的愧疚。
“如果我说于海玲,是她横刀夺爱,从心儿手里抢走了我,用卑鄙的手段,你信吗?”最后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蓝羽又回想起凡开垒母亲当时那泪流满面,黯然神伤的模样,眼中莹莹光点,是他负了心儿。
“我信。”毫不迟疑的,韩雪瞳吐出两个字,坚定果决,当年的事她怎么查都查不到,一是年份久远,二是有人可以封锁,仔细想来,依照于海玲当时的家底,抹去痕迹轻而易举。
“谢谢。”由衷的道谢,蓝羽也许是说出心中埋藏已久的委屈,脸上一片轻松,特别是得到女儿的信任而不是质疑,心情也好了几分,没想到他倾诉的对象不是凡开垒这个他一直疼爱的儿子,反倒是他一直想要置于死地的女儿。
“你以牙还牙夺了她的一切,算是报复,还真是俗套的剧情。”站起来,韩雪瞳顺口的为他接上后面的发展,不可置否的笑了笑,为她和蓝宇哲的生出感到悲哀,他们来到这个世界有人为他们高兴吗,他们活了这么久,现在才知道,父亲为何对他们冷漠疏离,原本以为这是他的性子,没想到是这样。
“你不是来算账的吗?”见韩雪瞳要走,蓝羽叫住她,重复韩雪瞳进门前说过的话。
回头看着这个一瞬间感觉苍老了几分的男人,韩雪瞳目光柔和下来,没有去恨的力气,只是无奈的开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血脉相连,无论那个女人对你做了怎样可恨的事,我们有错吗,我们是你的儿女,为什么要连带无辜的我们一起怨,非要置我们于死地。”最后说着变成了质问,音调有些拔高,韩雪瞳有些控制不住,终于还是吐出自己心里的伤痛。
门被重重的扣上,留给蓝羽独立思考的空间。
头重重的垂下,手掌撑着额头,蓝羽闭上双眼,回味着韩雪瞳的话,脸上富裕浮现出后悔。
也许,有些人,真要到了失去一切,快要死的时候才发现原本的挣扎又多么可笑无知。
走出大楼,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多年的阴影散去几分,现在的韩雪瞳真不知应该去恨谁了,轻轻叹气,不可置否的自嘲苦笑。
“韩小姐。”等在大门口的明逸泽连忙上前为韩雪瞳拉开车门。
“我想一个人走走,你先回去吧。”挥挥手,韩雪瞳甚至不给明逸泽开口说话的机会,已经转身走远,她现在需要好好走走,散散心。
看着她失落的背影,明逸泽难得有些动容,正打算追上去,本来夫人是吩咐他带韩雪瞳去见少爷的。
电话响起,接通。
“老爷。”恢复成恭敬有礼的样子,明逸泽微微颔首,“好的,马上到。”坐上车,绝尘而去。
路上,明逸泽还是十分负责任的知会了一声夫人,但是对方无所谓的回了句,“办你的事去,那两个人不急。”
韩雪瞳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晃悠悠的闯进一家酒吧,胡乱点了一排酒,也不顾自己的酒量,也许对于她来说,大醉一场是最好的。
希望醉的不省人事,失去记忆,忘记这所有的一切。
耳边嗡嗡作响,身体感觉好难受,韩雪瞳取出钞票放在桌上就走,现在好想吹吹风,这里好热,好闷。
“小姐,一个人么,怎么这就要走了?”苍蝇小队见韩雪瞳此时抵抗力为零,眼冒星星的凑了过来。
“走开。”全身软绵无力,韩雪瞳的拒绝没有任何作用,威慑力,轻易地手腕就被人握住,将她往里面拖。
“你看你都站不稳了,去我们那边休息会把。”说着直接诶无视韩雪瞳的意见,拽着她就走。
浑浑噩噩的,韩雪瞳只是本能的不愿,无效果的抵抗,挣扎。
“哎哟!”突然惨叫声传来,原本还拖着韩雪瞳的苍蝇此时已经鼻子流血的趴在地上,而韩雪瞳已经被人带进怀中,熟悉的味道让她睁开眼,抬头望去。
“辰?”不知被冥亦辰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气冻得还是惊讶,韩雪瞳酒醒了几分,一手抓着他的衣服,一手捏着他的脸。
“我是真的,不是幻觉。”抓着那只肆意揉捏他脸的小手,冥亦辰仿佛知道韩雪瞳在想些什么一样,按住,又将目光投向刚才对韩雪瞳毛手毛脚的,打她主意的苍蝇。
“冥,冥少。”也顾不得止血,苍蝇惊恐的唤着,眼里写着害怕,自己是哪里惹到这尊杀神了,难道,看着被他紧紧扣在身边的少女,苍蝇流汗了。
“我的女人你也敢动!”证实了苍蝇的猜想,冥亦辰将韩雪瞳打横抱起,不顾苍蝇的嗷嗷叫,反正跟着他的人一定会处理好的。
没有人去搭手,或冷漠或看戏或害怕的看着人将那不知好歹的苍蝇拖出去,抚摸自己心口,很多苍蝇暗自庆幸,幸好有那呆子抢先一步,还好动了韩雪瞳的不是他们。
不然他们只怕是,要和这花花世界说再见了。
将韩雪瞳抱回家,怀中人已经熟睡,轻轻的把人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这才退出房间。
“干嘛冷着一张脸,我又不欠你钱。”早已在大厅等候多时的雪姨看着自家儿子那张臭脸,十分无辜的申诉。
哼,冷哼一声,冥亦辰坐在沙发上,偏过头去,活像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噗,苏雪忍不住笑出声,自己儿子这样的,还真是,可爱。
“好了,好了,我知道隐瞒你是我不对,我认罪。”双手高举,苏雪坦然的承认自己的错误。
“为什么瞒着我?”明明韩雪瞳就在家里,明明人已经被老妈给救了出来,居然一直让他蒙在鼓里,人就睡在他的隔壁,他居然一直不知道。
“有什么关系,现在不是见到了吗,说明你们缘分匪浅嘛。”有些讨好的意味,苏雪直接坐到冥亦辰身边,使用她的绝招,撒娇。
“算了,我先上去了”往旁边挪了挪,冥亦辰汗颜了,自己老妈撒娇起来真是,难伺候,难招架。
而且,韩雪瞳那异样的状态让他不由得担心,所以没有那么多心情去陪自家老妈玩。
“多陪陪她吧,这么多年的恩怨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幽幽的开口,苏雪淡淡的语气,字里行间都是对韩雪瞳的心疼。
“我知道。”这样无助迷茫的韩雪瞳是他所陌生的,看来这次她承受的打击不是一般的沉重。
黑暗中,只有一扇门,一缕光。
伸手轻轻推开,争吵声音传来。
房间内,于海玲跪在地上,手拽着蓝羽的袖子,哭喊着哀求,“不要,我不要离婚,我爱你,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啊!”
蓝羽站在他的面前,一脸厌恶的看着哭花了妆的于海玲,狠狠地一甩手,毫不留情:“够了,你还要恶心我到什么时候,今天弄成这样是你罪有应得。”
狼狈的趴在地上,于海玲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再次伸手抱住蓝羽的大腿,不死心不知羞的继续哀求:“不是的不是的,我是真的爱你,我可以对天发誓,求求你,不要抛弃我,我不能没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