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捣蛋鬼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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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月7日

昨天晚上,同学们都睡着后,我就钻进了壁橱。我取下那块活动的砖,眼睛凑上前去,通过画布上的小洞观察隔壁房间的情况。

刚开始里面是黑的,不一会儿就亮了起来。我看见杰特路泰夫人拿着点着蜡烛的烛台从左边的门出来,斯塔里斯拿奥先生跟在后面,低三下四地说着:

“亲爱的杰特路泰,是的,大米里有煤油这事很奇怪……”

杰特路泰夫人没有说话,往右边那间屋子走去。

“难道是学生捣的鬼?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杰特路泰夫人转过身来,对她丈夫厉声吼道:

“你能查出什么来!你就是一个蠢货!”

说完她就走进了右边的屋门。起居室又变得黑暗一遍,什么也看不见了。

今晚的演出太短了,但是我收获不小。我知道了,那天晚上我听到的就是杰特路泰夫人在骂斯塔里斯拿奥校长。

校长居然被他老婆骂作蠢货!

明天又是星期五了,我们秘密组织的成员都在焦急地盼望着这一天,盼望着看瘦肉汤是不是用洗碗水做的……2月9日

昨天是喝瘦肉汤的日子,到了吃饭时间,同学们都坐在饭桌旁等着。心爱的日记本,你不知道我们秘密组织的成员当时是多么焦急。

瘦肉汤终于端出来了,我们的眼睛都跟着汤在走,想早点看清楚汤有没有变红。

当汤盛到每个人的盘子里时,大家都发出了惊奇的叫声:“啊!”然后相互在说:“汤是红的?”“汤是红的!”……杰特路泰夫人假笑着说:“汤是红的有什么奇怪的,你们没看见里面有红色的甜菜吗?”

汤里有甜菜没错,但关键是汤上面漂浮着的红色的油斑,我们秘密组织的成员都清楚,它就是有力的证据,证明了汤是洗碗水做的!

我悄悄地问巴诺佐:“怎么办?”

他没有回答,却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地对同学们说:“大家不要喝这个红色的汤,它有毒!”

听见他的话,大家都停了下来,吃惊地望着他。

杰特路泰夫人的脸顿时变得比汤还红,她冲过来抓住巴诺佐的胳膊,叫道:“你说什么?”

“我说,这汤不是被甜菜染红的,是我在里面放了苯胺!”巴诺佐高声说。

我们秘密组织的主席、勇敢的巴诺佐,他那肯定的语气、坚定的神情,把杰特路泰夫人都给镇住了。她张口结舌,半天才缓过神来,对巴诺佐咆哮道:“你……你……你疯了!”

“我没有疯!我说了汤是因为放了苯胺而变红的,我能说清楚苯胺是怎么跑到汤里去的,你能解释清楚汤为什么这样红吗?”

杰特路泰夫人无法回答,气急败坏地叫道:“你,好啊!走!到校长那儿去!”

她向旁边的校工做了个手势,巴诺佐就被他拉走了。

我们都被吓呆了,大家望着巴诺佐的座位不知所措。

杰特路泰夫人让校工把瘦肉汤拿走,换了一种叫巴茄那·叶舒的菜。大家都饿了,就都吃了。

可是我却吃不下,只勉强吃掉了一些。我感觉从巴诺佐站起来揭露汤有毒开始,杰特路泰夫人就一直用阴沉的目光盯着我,吃完饭后是休息时间,她仍然监视着我。我偷偷地问米开罗:“怎么办?”

“不要轻举妄动,等巴诺佐回来再说。”

巴诺佐直到晚上才回来。可是,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睛红肿,精神不振,尽力回避着大家的目光。

我小声地问他:“怎么了?”

他生硬地说:“不要和我说话。”

“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你还是我的朋友,就不要和我说话。”

他的声音为什么这样冷漠?校长对他做了什么?

我想只有晚上到壁橱里去寻找答案了。所以等伙伴们一睡着,我立刻就钻进了壁橱。当我一打开“活动窗户”,我就听见杰特路泰夫人在骂她的丈夫:

“你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我急忙把眼睛凑到画布上的小洞前,看见校长老婆正两手叉腰地训斥对面的斯塔里斯拿奥先生,而校长笔直地站在那儿,就像一个挨训的小学生。

“你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你为什么不把那个那不勒斯的穷鬼(指巴诺佐,他是那不勒斯人)赶走,他会毁了我们!”杰特路泰夫人又骂道。

斯塔里斯拿奥校长说:“杰特路泰,你冷静点。事情没有你想的那样严重。巴诺佐和他的监护人签有特别的协议,我们可以从这入手,找出他的同谋……”

“你这破玩意儿有用吗?收起你这一套吧!”

“杰特路泰,你听我说嘛。你相信我,巴诺佐再也不会提苯胺这事了。他不知道我们吃的饭菜和他们不一样,我抓住这一点,利用他的特别协议,对他动之以情,他被感动了。我再严厉地威胁他,他就屈服了,请求我原谅,‘斯塔里斯拿奥先生,请你原谅我。我知道了我在这儿没有任何权利……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做任何反对学校的事了……’”

“笨蛋!难道你相信他的话?”

“当然了,他可是个诚实的孩子。我相信,他以后再也不会闹事了。”

“那司陀帕利呢?这事儿可是他引起的!”

“就让他留下来吧,他和巴诺佐的情况不一样。再说他还是个小孩子,威胁不到我们……”

“你是说放过他?”

“是,我们没有必要惹麻烦。巴诺佐也承认这事是他一个人干的……”

这时,杰特路泰夫人突然高举双臂,仰天大叫:“上帝啊,我的主啊!世上还有更蠢的人吗?你居然相信巴诺佐的话!你不配当寄宿学校的校长!”

校长招架不住,只好说:“就这样吧。”

我万万没想到,世上最滑稽可笑的一幕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杰特路泰夫人伸出手,一把揪住了斯塔里斯拿奥校长的头发,骂道:“你这个蠢货!”

这一揪,校长的头发竟然全部掉了,露出了光光的脑袋。

杰特路泰夫人一边挥舞着假发,一边追打校长。当她跑过桌子时,她扔掉了假发,抓起了桌上的鸡毛掸子,斯塔里斯拿奥先生只好围着书桌转圈……这一幕实在是太好笑了,我虽然拼命忍着,但还是笑出了声。

声音虽然很小,可还是被斯塔里斯拿奥校长他们听见了,两人都愣住了,杰特路泰夫人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色,说道:“叔叔显灵了……”

我赶紧钻出了壁橱,让他们在那儿发呆吧!

2月10日

昨天中午休息时,我们秘密组织又开了一次会。我觉得这是一次最激动人心的会。

巴诺佐那天从校长办公室回来后,就变了一个人,我们大家都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们仍然躲在院子的一个角落开会。大家都小心翼翼,提防被校长老婆发现。我觉得这些天她总是监视着我,似乎防备着我闹什么乱子出来。

等大家聚在一起后,脸色惨白的巴诺佐叹了口气,冷冷地说:“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担任主席了。”

大家吃惊地望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机智、勇敢、仗义,是一位非常称职的主席,是我们尊敬的领导。

见大家没说话,巴诺佐接着说:“现在我就辞去秘密组织主席的职务,请大家接受我的决定。至于原因,我现在不能说,请原谅。但是,请相信我,我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如果我再担任主席,我就会成为叛徒,但我决不能背叛朋友。所以,请大家不要再让我做一个不称职的主席……”

“不称职?谁说不称职?”米开罗激动地喊了起来。

我们也都说:“谁说你不称职!”

巴诺佐继续说:“为什么要辞去主席职务,我不能告诉你们,请你们不要再问了。我的处境,使我不能再和大家一起反对斯塔里斯拿奥校长了。请大家理解,接受我的辞职。”

虽然巴诺佐坚持要辞职,但大家难以接受,更无法理解他的话。

我想起前天晚上听到的校长和他老婆说的话,似乎有些明白巴诺佐为什么要辞职,我急忙叫道:

“不,你不能辞职!”

“谁也不能阻止我,是良心指引我这么做的。”巴诺佐坚持道。

“良心?你上了他们的当!斯塔里斯拿奥校长利用你的良心来实现他们的罪恶目的。”

我的话让大家既吃惊又迷惑,因此我给他们讲了前晚我看到的校长和他老婆的“精彩演出”。

校长被老婆拿着鸡毛掸子追打、假发被揪了下来,让大家忍俊不禁。他们和我一样没想到,平时像军人一样威严的校长,居然任由老婆打骂,更没想到他原来是个秃子。

不过,虽然听了我的话,大家都相信是斯塔里斯拿奥校长在利用巴诺佐,可巴诺佐还是不肯改变主意。我甚至觉得他听了我这番话,知道自己在寄宿学校的地位和我们不一样后,神情更加迷茫了。看来我的话不仅没能安慰他,反而让他更加痛苦。

过了一会儿,巴诺佐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我真的不能再留在秘密组织里了。亲爱的朋友们,请让我离开吧。我已下决心要去干一件大事,请你们理解。”

大家虽然不愿意,但也明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只好接受他的辞职。同时决定下次开会,再选新主席。因为今天这会开得太长了,再开下去,就有可能被杰特路泰夫人发现。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感觉要发生什么祸事。

昨天晚上,我又到壁橱里去看“精彩演出”了。

我看到校长、校长老婆和厨子三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前,神情诡异。

突然,厨子说:“来了,来了!他出来了!”

原来,他们相信学校的创始人皮艾巴奥罗·皮艾巴奥利先生显灵了。他们为在亡灵面前打闹后悔,又为学校被他们搞得一团糟而害怕,所以在这儿招魂,希望得到亡灵的宽恕和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