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薛如涛颔首道。
礼毕,他起身,站直身子,头垂得低低的,和过去每次一样不敢看着她,沉声道:“末将今日进宫见过皇上,明天就要出发准备去边疆了。”
去边疆?他要走了?
不会吧!
闻听这个消息,觉得不震惊那是不可能的。慕铭春瞪大眼,忍不住低呼:“怎么这么快!”
在她的记忆里,他似乎才回到京城没几天啊!
“末将已经回京三个月了。”薛如涛垂首,淡声道。
是吗?慕铭春抿唇,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都三个月了?
她记得,她似乎前天才和他认识,昨天还和他还有舞榭歌台的丫头们一起出去游湖,然后,在大雨里唱歌跳舞……
鲜活的记忆还在脑海里蹦跳,可现如今,都已经曲终人散了吗?
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失落。
“是啊,三个月了,时间过得真快。末将回京述职,也进行得差不多了,边疆近日骚动频繁,恐生异变。家父早已修书数封,召末将速速回去,一同研讨对战之策呢!”薛如涛干笑道,一板一眼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别扭。
真要走啊?
本来心情就被太师夫人给弄得很不好。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慕铭春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面色微沉,慕铭春看着面前高壮粗犷的男子,有些不舍的道:“可是,我还打算找个时间,和你一起把酒言欢呢!”
“皇后娘娘,您说、说笑呢!”
闻言,薛如涛退后两步,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我不是说笑啊,我是认真的。”慕铭春看着他,一脸认真的道,“当初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我们要找个机会,痛饮一番。你还有好多关于边关的事情没跟我说呢!”
是,这话他们是说过,可是……
往事历历在目,但是,那时候的他,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还曾经对她……
可现在,两人之间身份的云泥之别,她已是他高不可攀的对象。而且,他永远记得,太后寿宴之上,在发现他一直盯着她看以后,皇上往自己这边看过来的眼神,那般肃杀,比边疆最冷的时候还要叫人骨子里发凉,饶是他一个在刀口上舔过血的人都在那一刻感到了结结实实的心惊。
皇上,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而且,他发现,皇上对她,似乎,很……
“真是的,怎么说走就走?还明天就走!这么赶干什么?”柳眉微皱,不爽的嘀咕着,慕铭春抬眼看着他,突然发问,“喂,你今天还有别的事吗?”
“啊?什、什么别的事?”薛如涛愣愣回神,傻傻问道。
“就是说,你要不要再去见见什么人,和谁道个别,准备点什么路上或者在边疆要用的东西?”慕铭春道,算是很耐心很详细的对他解释了。
薛如涛立即摇头:“没。末将要见的人都见过了,要准备的东西,自有家中娘亲代为准备。”
他是要负责发呆就够了。
“那好,那我们走吧!”
闻言,慕铭春脸上的阴霾扫去大半,伸手过来抓住他的衣袖便把他往一边带。
不明就里的跟着她走了好几步,薛如涛愣愣问:“去哪里?”
“把酒言欢啊!”
慕铭春道,脸上的笑意霎时灿烂了起来。
“娘娘!”
这下,这句话一出口,薛如涛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跟着慕铭春出来的丫头们已经炸了锅了,禁不住脸色一变,她们失声低叫道。
不可以啊!
“你们叫什么?”听到她们的低叫,慕铭春转身,不解问道。
“娘娘,你不可以……不可以……”
不可以和别的男子这么亲密的啊!你是皇后,皇后之尊,怎能和别的男人这样拉拉扯扯?而且还是在皇宫里,这么多人的注视之下!形象啊!身份啊!
咬牙,静儿欲言又止的道。
“为什么不可以?”一眼瞧过去,慕铭春不满道,“我好不容易交到一个朋友,他马上就要走了,我和他最后说两句话,喝杯酒给他践行都不行吗?”
再说了,不知道问什么,现在她的心情莫名的很抑郁,她也确实想喝点酒来浇浇愁。
而一个人喝酒是件很没意思的事,她难得抓到一个伴,才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呢!
“当然不行!”几个丫头板起脸,齐声道。
“不行也得行!”慕铭春沉下脸,沉声道。
她们越是反对,她还真就越和她们杠上了!
凭什么,那家伙都能和她家冬儿小妹一起去逛御花园,她和自己朋友喝杯酒都不行?
就为了所谓的一个女子的名节?
可笑。
反正,她也已经早没名节了!
冷冷一笑,慕铭春冷声道:“我不管,反正,我今天是和他喝酒喝定了!”
“娘娘……”
你这不是存心为难我们吗?
见她这般,几个丫头面露难色,欲哭不能。
光是她和音羽国的二皇子说了两句话被皇上撞见,皇上就已经气闷到现在。若是现在,她在皇宫里、皇上的地盘上和薛如涛喝酒谈笑,那不是明着打皇上的脸吗?
她们都知道万万不可行的事情,为什么她就非得一意孤行?
就算仗着肚子里有龙种也不是这么个嚣张法啊!
“你们快去,给我准备些酒菜,我就在御花园和他喝酒好了。大庭广众之下,我总不可能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来吧?”话已至此,不再管其它,慕铭春转身,拉着薛如涛就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和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在一起喝酒,已经够丢人现眼了。
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几个丫头在心里哭丧的道。
娘娘,你这样做,明摆的就是把自己在往火坑里推啊!
而奴婢们,也被你给强行带进火坑里去了!
“皇后娘娘,我们这样……不大好吧!”
被慕铭春牵引着,跟着他一路朝御花园行进,虽然只是被拉着衣袖,但古铜色的脸颊上已经满布上红晕,薛如涛看着她头上随着她的行动一跳一跳的发饰,结结巴巴的道。
回头看他一眼,慕铭春没好气的道:“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好久没见面,而且你马上都要走了,他们还不许我和你多说两句话了?有天理吗?”
她在生气。
连说话的时候都有些赌气的味道。
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眼中那丝潜藏的怒意,薛如涛听话的闭上嘴,不再说话。
只是,心里在想:她为什么要生气?方才,是谁惹到她了吗?
脑子里快速活动着,脚下的步子不由得渐渐慢了下来,有些赶不上她的节奏了。
慕铭春便将他狠狠往前拽了一把,闷声闷气的道:“走吧走吧,跟我去吧!有什么好怕的?身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们能做出什么事来?能东想西想的,都是那些心里有鬼的人!”
“是。”
薛如涛点头,不再说话,乖乖跟着她走。
大不了,舍命陪君子。他在心里暗暗想着。
我是龙彻马上就要癫狂的分界线
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嘴巴上的肿已经在药物作用下消得差不多了,龙彻松了口气,把镜子丢到一边,拿起毛笔,装模作样的在奏折上涂了几笔,才抬起头,轻声唤道:“明喜。”
“皇上,奴才在!”
听到名字被点,守在外边的明喜急忙跑进来,垂首恭敬道。
“皇后起床了没?”吸口气,龙彻问。
这些日子以来,对龙彻诸如此类的表现已经免疫了。但不知为何,今天,这个时候,一听到龙彻提到慕铭春,明喜的身体竟小小抖了一抖,才小声的道:“起、起了。”
起了就好。龙彻点头。
“那,用过早膳了没?”便接着又问。
明喜摇头。“没、没。”
“还没?”闻言,龙彻眼中那抹淡淡的漫不经心消失了。
眼睛微微睁大,他看着下边的下属,略有些焦急的问:“怎么回事?是御厨做的不好吃?还是她突然又对什么食物敏感起来了?还是……”
“这个……”明喜摇头,“奴才不知。皇后娘娘只是说她没胃口。”
几番来回,龙彻终于发现:他的这个下属,今天很不正常。表现得不正常,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心里登时一沉,手中的毛笔放到一边,他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被发现了?
明喜脊背一僵,赶紧摇头,气虚的道:“没、没。”
都这副样子了,套句某人的话说——你骗鬼呢?
冷冷一眼看向自己的得力手下,龙彻冷声道:“明喜,说实话。”
岂料,明喜还是摇头,一口咬定:“真没事。”
“是事关皇后吗?”他这个样子,龙彻大概可以猜出来。
明喜立马眼睛一瞪。
还真给他看出来了?
看到下属的反应,龙彻便知自己猜得没错,便追问道:“她又做什么了?”
想起传话之人对自己说得那番话,明喜心里凉飕飕的,赶紧低头,咬唇不语。
要是说出来了,皇上那还不气疯了啊?
堂堂的皇后,竟然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喝酒!
就算是身处御花园,就算周围还有不下十个人伺候着,可那也不行啊!不合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