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歇了一会,随即便在我的指挥之下,将那建宁帝的尸身慢慢放入土坑之中,然后四人再次挥起花锄,将那泥土慢慢堆积到土坑之中。
四人将建宁帝的尸身埋葬之后,又在那地上堆起一座小小的坟头。
这建宁帝的坟头和王贵人的坟头相隔只有数尺,两两相望,彼此相守。
我心道:“这也算是建宁帝的一个心愿吧。”
一行六人在这花冢之前默然良久,这才慢慢返回裸游馆的木屋之中。
眼见再无其他事情,那貂蝉和掌灯就此告退。
窦太后,司药,姬子君,我聚集在一间木屋之中,窦太后眼望我,问道:“方校尉,这建宁帝已死,你看本宫还如何能够回复原位?”
我眉头一皱道:“你还想当你的太后?”
窦太后咽了口唾沫,慢慢点了点头,迟疑一下,问道:“不知道方校尉能否给想个办法?”
我冷冷道:“想什么办法?这建宁帝已经死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窦太后眨眨眼道:“这个建宁帝是死了,不是还有小皇帝吗?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帮孙子一定会立一个皇帝的。”
我慢慢道:“这一点你倒没有猜错,后宫里面那些十常侍还有朝廷重重的大臣已经有了皇帝的人选了。”
窦太后,司药,姬子君都是颇为兴奋,齐声道:“这个皇帝的人选是谁?”
我一字字道:“辩皇子。”
窦太后皱了皱眉,奇道:“辩皇子是谁?”
姬子君脸色茫然,毫无所知。毕竟她是大燕国的公主,又怎么会知道这大汉朝的事情?
司药却是在这宫中日久,那裸游馆也是前年才由何芷烟封住,变成一座废园,是以自然知道这辩皇子的名字,于是向窦太后解释道:“这建宁帝有两子一女,那女儿名为刘灵,封号外万年公主,为人自是横蛮无理,刁钻古怪,在这宫中仗着有建宁帝的宠爱,一直是无法无天来着。
这个女儿便是那何皇后何芷烟所生,何芷烟那贱人还生有一子,取名刘辩,这辩皇子便是刘辩。
建宁帝还有一个儿子名叫刘协,封号为陈留王。这个陈留王乃是那花冢之中的王贵人所生。
建宁帝的这三个孩子之中,辩皇子最大,其次便是那万年公主了,最小的便是这王贵人所生的儿子,陈留王,今年应该还只九岁。”
窦太后奇道:“难道这建宁帝始终未立太子?”
司药点了点头,道:“这建宁帝心中只喜欢那王贵人所生的儿子刘协,也就是陈留王,一直想立陈留王为太子,没想到朝廷之中一众大臣俱都不干,纷纷说没有立幼不立长的道理,朝廷之中一众大臣和大将军何进,何皇后等人俱都要建宁帝里辩皇子为太子,日后好承继大统,谁料想这建宁帝大怒之下,竟然谁也不立。
建宁帝的意思自是说,既然不让他立陈留王为太子,那么那辩皇子也别想当上。”
窦太后这才明白,可是又有一个问题冒了出来,这一次窦太后却是问询我道:“方校尉,那么既然没有太子,今日你却为何又说那个辩皇子已经是皇帝的人选了?”
我慢慢将昨日发生在嘉德殿的那些事情一一说了一遍。
姬子君饶是听了一遍,但是此刻再次听来,还是不由自主的和窦太后,司药 二人咋舌不已。
窦太后喃喃道:“竟然还有这等事情?张让那个小狐狸竟然还办出这样背信弃义的事情,建宁帝这个狗皇帝真的是看走眼了。”
我心道:“这倒也须怪不得张让,毕竟那一日,在建宁帝的龙榻之前,答应建宁帝要好好辅佐陈留王当上太子的,乃是自己这一个冒牌的中常侍。并不是那一个张让。至于后面事情的发展却不是自己能够预料和左右的了。
窦太后眼珠不住转动, 我向窦太后道:“窦妙你也不用想了,这太后之位恐怕你当不上了。再说了,即使你当上太后之位又能如何?昔日,二十年前,你还不是一样当上了那太后之位,高高在上,可还不是不到一年之间就被赶了下来?反而囚禁在那南宫云台之中?我跟你说,窦妙,这后宫之中,当一个皇后还是可以太太平平的当个一二十年,只要这皇后一升为太后,恐怕就没有几天好日子了。二十年前的你如此,二十年后的何芷烟恐怕也是一样,你等着,过不了多长时间,这何芷烟就会因为这个太后的位置送了命,你信不信?”
窦太后一凛,似乎觉得我所说的极为在理。
我招呼姬子君道:“姬姑娘,咱们走,到一边休息去,在这里恐怕会打搅了太后的歇息。”姬子君急忙起身,跟随我出门而去。
窦太后和司药对坐屋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良久良久,司药这才鼓起勇气道:“太后,我看那一位方校尉似乎说的蛮有道理的。”
窦太后看了司药一眼,皱眉道:“那么依你说,本宫这二十年囚禁之苦就白挨了?”
司药皱皱眉道:“这个奴婢我也说不好,只不过我觉得那一位方校尉似乎说的有些道理。还请太后娘娘三思。”
窦太后摆了摆手,对司药道:“本宫知道了,你去吧,本宫想在这里静一静。”
司药点点头道:“是,太后,奴婢告退。”随即向窦太后深深施了一礼,慢慢走出木屋,来到隔壁和掌灯一起。
窦太后静坐屋中,一双目光不住闪动。
我和姬子君一路向北,沿着长廊曲曲折折,不一刻功夫便即来到前天晚上三人所住的那一间木屋。打开屋门,走了进去。
进到屋中,我检查一番,只见那一把中兴之剑还有那一只万佛镇魔群邪辟易函依旧在床底下,未曾有人移动。
我想了想,心道:“自己身上还有半枚虎符兵权,还有一块传国玉玺,兜门里又装着一块窦太后给的五色神石,这许多宝贝可不能随随便便收藏在这木屋的床下。那一只装有赤鳞朱虺的剑匣却可以随身带在自己身边,那赤鳞朱虺可比什么保镖都好使。”心中琢磨:“自己的这些东西,只有传国玉玺和那半枚虎符兵权,还有那一块五色神石可以装在身上,丝毫不显,至于那剑匣嘛,还是依旧放在这床底下好了,倘若被人偷走,想必那偷盗这剑匣之人,打开剑匣之际,看到剑匣里面竟然是一条鲜红的小蛇,就算吓不了一个半死,估计也是大吃一惊。更何况那一条赤鳞朱虺已然通灵,自是会回到自己身边,这一点,我倒是相信。
现在只有那一把中兴之剑和那一只万佛镇魔群邪辟易函没有地方安放,放在这木屋之中又是极其不保险。就算是那司药,掌灯,貂蝉三人对这万佛镇魔函没有想法,那老奸巨猾的窦太后可说不好了。也许哪一天想起这一只万佛镇魔函的时候,就会前来查找,到那时,自己若是依旧将这一只万佛镇魔函放在这床榻之下,便极有可能被那窦太后顺手牵羊,悄悄拿走。
自己倘若去问窦太后,那窦太后还会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向自己诉苦,埋怨自己不该赖到他的头上。”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中兴之剑和那一只万佛镇魔函拿走,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于是我对姬子君低声道:“咱们晚上将这两件东西拿走,转移到其他地方。”
姬子君点点头。道:“好。”
是日白天无话。
我们几人躲在这西苑御花园的裸游馆之中,面对着那废园之中满树艳艳的花开,想着那建宁帝在这万树花开的时候,寂然而去,心里都是颇为难受。
这满树 花开,也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
我们六个人赖在屋中,那里也不去。所幸的是那太官府的太官令汤显还是每日早中晚三顿,前来送些膳食。
那些膳食之精美,便是昔年身为太后的窦妙也是不曾尝到。
窦太后大为羡慕,只是她那里知道,那太官令汤显每日里没事就研究这后宫之中,谁最近走红,谁最近受宠,这些都事无巨细的被他一一打听到。
太官令汤显就凭着这些信息,不住揣摩这后宫里面的一举一动,待得知道这下军校尉方阵,自己新任干爹方阵在建宁帝死了以后,竟然丝毫没有遭受什么打击,竟反而平步青云,又受到何皇后的垂青,赐予了在那南宫清凉殿居住。
那南宫清凉殿向来就是后宫之中极为受皇后皇上宠信的臣子所居住的地方,想不到这一次竟然赐予了新晋的这一位下军校尉方阵,那何皇后的心思岂不立时便昭然若揭?
太官令汤显对他这一位干爹,这一位后宫之中红得发紫的人物,岂能不着实的打点打点?势必要这一位干爹满意才是。
是以对于这一位干爹所下的命令,自然要百分百的完成,不能有一丝折扣。
每一道送来的菜肴都是不厌其精,不厌其细,不厌其美。
众人吃的爽口之余,都是一个劲的夸赞这太官府的手艺真是不错。
待到晚上,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我和姬子君吃完饭,便即来到屋中,我招呼姬子君抱上那一只剑匣,还有那一只万佛镇魔群邪辟易函,然后将那把中兴之剑放在万佛镇魔函上。我这才将一身宫女的衣服放在那中兴之剑和万佛镇魔函上,将这两件物事遮盖起来。看了看,见再无丝毫破绽——只要来人不掀起那衣衫,那便绝对看不到这衣衫下面的这两件物事。这才和姬子君迈步走出屋门,沿着长廊还未及走出数步,便听得身后一个人的声音道:“方校尉,你和姬姑娘这是要去那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