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低头望去,只见萧敢正自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看着他,似乎是要他说一些话,求求情。
曹操慢慢将头抬起,望向我。
蹇硕也在一旁暗暗观察着这三个人。我冷冷的看着曹操,我想知道这后来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不世奸雄曹操会做出什么决定。是蝮蛇螫手壮士断腕,还是兄弟情深,一力担当?
只见那曹操的目光闪动,慢慢凝定下来。原来在这瞬息之间曹操已然做出一个决定。只听曹操沉声道:“这萧敢恶徒,是想杀人灭口,方大人,蹇大人,还请你们现在就治这萧敢的罪,莫要顾及曹某的颜面。这等恶徒,留在皇宫之中也是一个极大祸胎。”
说罢,曹操向着蹇硕和我深深一拜,口中道:“还请蹇大人和方大人速速处置。”
曹操这一手做出来,蹇硕不由得暗暗点头。我心里也是暗暗佩服。只有那萧敢听到曹操的这一番话,脸上神色大变,仰起头来,向着曹操大声道:“曹大人你可不能这样说啊,萧敢对你一直是忠心耿耿,从来没有二心——”
曹操厉声喝道:“你说什么话来?萧敢,你在这大汉皇宫之中,吃的是当今天子的俸禄,你却说对我忠心耿耿,你这是什么话?要说对人忠心,你也要对皇上,对这里面的蹇大人,方大人——”
曹操一面侧着身子向萧敢训斥,一面向萧敢使了一个眼色。
这曹操正好微微侧对我和蹇硕,是以这般公然在我和蹇硕面前搞鬼,还以为我全然不知,殊不知,我早已经在注意着这二人的一举一动。。
萧敢见曹操向他使了一个眼色,这才明白过来,膝行着爬到蹇硕身前,一把抱住蹇硕的小腿,口中带着哭腔道:“蹇大人,萧敢对你和皇上都是忠心耿耿啊,你可不能不顾卑职的死活啊,卑职对你是如何,蹇大人你心里是清清楚楚,卑职只不过是和这一位方大人有些误会,蹇大人你一定要给我跟方大人说个明明白白。”
蹇硕见这萧敢这般苦苦哀求,目光闪动,转了一转,这才瞪着眼睛,向那萧敢大声道:“你这匹夫,昨夜这般吓到方大人,你就想这么轻轻易易的混过去了吗?”
那萧敢不知道这蹇硕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一怔之下未敢接口。
那蹇硕沉声道:“快去向方大人赔礼道歉,方大人谦谦君子,岂能跟你这般鲁莽匹夫认真?快去快去。”
萧敢虽然有点傻,但蹇硕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自是听得出来,那是给他开脱的意思。不由得大喜,脸上却不敢显露出来,急忙转身膝行到我身前,咚咚咚咚的磕了好几个头,这才抬起头来,仰着脸可怜巴巴的向我道:“方大人,卑职鲁莽愚钝,冒犯了方大人,还请方大人大人大量,饶了小的一命。”说罢,又是咚咚咚咚的磕了几个头。
我听话听音,已然听出来这蹇硕已经有了和稀泥的意思,当下心中暗道:“此时此刻,本校尉还要用到你,自然不能跟你翻脸,也罢,这就给你一个面子。谁让你还要替我去找白志忠呢。”我咳嗽一声,对那萧敢道:“萧大人,既然你已经认错了,方某也就算了,只是希望日后再在这后宫之中,遇到萧大人的时候,还请萧大人高抬贵手,不要将方某再当做刺客抓去了。”
萧敢脸露尴尬之色,口中连声道:“卑职再也不敢了,万万不敢。”
我微微一笑道:“那就好。”
蹇硕见我也不再生气,随即对那萧敢瞪了一眼,大声道:“方大人都不生你的气了,还不给我们滚得远远的?难道还真要方大人将你赶了出去?”说罢,哈哈一笑。
那萧敢急忙站起身来,向着我们三人各自行了一礼,这才急忙转身,快步走出书房房门,沿着走廊头也不回的去了。
那曹操也向我和蹇硕就此告辞,我们二人也未曾挽留,曹操随即告退,转身而去。蹇硕见曹操和萧敢二人离去,这才向着我笑道:“方兄弟,做哥哥的这一次对你如何?”
我拱手道:“蹇大人对兄弟那真是没说的,兄弟铭感五内,日后有用得到兄弟的地方,还请蹇大人尽管吩咐。”
蹇硕笑道:“好说好说,日后断不了有麻烦兄弟的地方。”二人正自闲谈之际,忽见一个带刀侍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走到蹇硕身旁,在蹇硕耳朵旁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蹇硕立时神色一变,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向着那带刀侍卫低声道:“你说什么?”
那带刀侍卫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蹇硕低声道:“不要紧,这方大人是自己人,你直接说好了。”
那带刀侍卫这才沉声道:“皇上驾崩了。
我也是心头一震,立即站了起来,脸色也是大变,心道:“怎么?建宁帝死了?“脑子一转之下,忽然明白,这个带刀侍卫所说的那个皇上一定是那个真的方阵,被自己换了衣服,躺在嘉德殿东屋里面的方阵。
他怎么会死 ?
我心里一阵大乱,眼睛立时望向蹇硕。
蹇硕和我对视一眼,这才问道:“那嘉德殿现在有什么人在那里?”
那带刀侍卫想了想道:“中常侍张让张大人,赵忠赵大人都在那里。”
蹇硕转过身来,对我道:“方兄弟,咱们快去嘉德殿,皇上驾崩了,咱们一定要第一时间赶到那里,否则的话,迟则有变。”
我点点头。
蹇硕随即收拾一下,这便和我匆匆走出景福殿,一路向南。穿过复道,再走出里许便看到嘉德殿那高大的匾额。
嘉德殿三个金字牌匾在艳阳之下熠熠闪光。
我举目望去,只见嘉德殿的大门之前已经是水泄不通,密密麻麻的都是宫内侍卫和御林军。
一众小黄门更是聚集在那嘉德殿的大门两侧,一个个神情惶惑。
一众侍卫和御林军见到蹇硕都是齐声道:“蹇大人。”
蹇硕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出声,这才和我匆匆走进嘉德殿大殿之中。那东屋门口也站着十余名小黄门。我和蹇硕迈步便走了过去,掀开门帘,迈步而入。进入东屋之中,只见屋内早有二人站在那龙榻之前。
这二人听得有人进来,也是急忙转过身来,我一眼望去,只见这二人正是中常侍赵忠和张让。
此刻,那一直笑眯眯的赵忠脸上的笑容早已不见,换成了满面忧愁。
那张让却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只不过一张脸上更加阴沉起来。
赵忠看到我和蹇硕一起前来,随即点头道:“蹇大人和方大人来啦。”
蹇硕和我都是点点头。
那张让看到蹇硕和我,却没有说话,鼻孔之中哼了一声,竟似是颇为不满。
原来这张让吃了何皇后何芷烟所赠送的牛肉之后,一直肠胃不适,是以未曾及时前来。可是这张让虽然不在建宁帝的身边,于这后宫之内的风吹草动也是了解的一清二楚。听得自己的亲信告诉说,建宁帝又宠信了一个小黄门,叫做什么方阵的,这张让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之前,建宁帝提拔那小黄门蹇硕的时候,这中常侍张让就联合其他常侍,集体反对,奈何胳膊拗不过大腿,这建宁帝虽然平日里说什么张常侍是我父,赵常侍是我母,朕什么事情都听这两位常侍的。可是真的到了关键时刻,这建宁帝却亲自做主起来。
一众中常侍无可奈何之下,只有顺从皇上的意思,那小黄门蹇硕平步青云,摇身一变便当上了西园八校尉的统领。同时兼禁军大统领,总管一众御林军。
在这之后,这蹇硕在后宫之中的威势便越来越大,待得后来,更是跟建宁帝寸步不离,搬到距离建宁帝的寝宫永安宫一侧的景福殿居住。
如此一来,那十常侍便和建宁帝的关系稍稍疏远了一些,至少比这位上军校尉蹇大人和建宁帝的关系远了一些。
不再像以前那么亲密无间。
这十常侍是以对这个一朝飞黄腾达的小黄门蹇硕恨之入骨。
而这一次,十常侍之首的张让张大人听说,建宁帝又不知何故,宠信上了一位小黄门方阵,竟在今日,御口亲封那小黄门方阵为下军校尉,直属蹇硕统领。
这张让便暗道不好。
张让暗自思量:“这建宁帝突然之间这般安排,莫非有什么苦衷,又或者被人胁迫,这才仓促作此决定?”
思前想后之际,张让心中始终怔忡不定。心神不宁了许久,这中常侍张让终于下定决心,一大早便前往嘉德殿看望建宁帝,心中希望建宁帝在自己的一番苦劝之下收回成命。
张让生怕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不够,于是又派人将赵忠请了来,二人商量了一下,便决定摈弃前嫌,这一次一同进宫,游说皇上,好让皇上收回认命,谁知道二人匆匆来到那嘉德殿,进到东屋之内,便看到那建宁帝直挺挺的躺在床榻之上,一张脸孔扭曲变形,漆黑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