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窦太后的眼睛,慢慢道:“那建宁帝如今百病缠身,已然活不长了。”
窦太后颤声道:“你是说他,他的性命就在旦夕之间?”
我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和姬子君到得那永安宫的时候,就看见十几名太医轮番进去,不过一个个都是垂头丧气的出来。”
窦太后哼了一声,道:“那些庸医那里看的好建宁帝那奸贼的病?那奸贼是酒色过度,这才掏空了身子,需要的是静养,可不是什么药石能够治愈,再说了即便这些庸医一起出手,也治愈不了建宁帝那狗贼的病的。这世上倘然有人能够治愈这建宁帝的病的,也只有一个人。”
我心里对这老妖婆也是暗暗的有些佩服,心道:“这老妖婆只凭自己的几句话就能够猜测出这建宁帝乃是酒色过度,所说言语竟和那神医华佗的弟弟华伦相差无几,这老妖婆能够坐上太后的宝座,也绝非常人能及。”
当下,我问道:“这个人是谁?”心里隐隐的猜到老妖婆有可能说的便是那太医华伦的哥哥华佗。
只听窦太后慢慢道:“这个人嘛,便是发明了那五禽戏和麻沸散的华佗。”
我心道:“看来这华佗在这大汉朝还真的大大有名。——那赵忠之所以不杀华伦,估计是想留有余地,不想就此得罪华佗。毕竟这人活世上,还没有人能够不得病,长生不死,既是如此,那么赵忠日后,必然就会有求于这个天下闻名的神医华佗。赵忠今日留此一念,日后或有病痛之时,便可以延请华佗。华佗势必会前来就诊,这个也算是一个长远的投资了。”
窦太后冷笑道:“只不过就算华佗来了,估计也看不好这狗贼的病了。”
我慢慢道:“建宁帝一命呜呼,岂不是正遂了你的心愿?”
窦太后摇摇头,咬牙切齿道:“我可不想建宁帝就这么死了,我要亲眼看着他,在我面前一点点死去——最好是我亲自下手。”
我缓缓道:“明天我就带你去见建宁帝。”
窦太后大喜道:“多谢杜公子,只要看着那建宁帝那狗贼在我面前死去,杜公子你提什么要求,我只要能够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我摇摇头道:“我对你没什么要求,咱们在这南宫云台相遇,也算是一场缘分,过些日子我就和姬子君出宫去了,到那时咱们天各一方,就谁也看不到谁了。”顿了一顿,我目注窦太后,慢慢道:“到那时还希望你好自为之。”
窦太后默默点头,沉思片刻,这才慢慢道:“既是如此,那么杜公子的恩德我只有来生补报了。”
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窦太后道:“杜公子请问,我窦妙知道的自然是无不奉告。”
我指着那一间房门紧闭的屋子,问道:“窦太后,我问你,那一间屋子里面的白衣女子的尸身又是谁的?”
窦太后转过头去,看了看那一间屋子,脸上露出诡秘的微笑,慢慢道:“那一间屋子里面的尸身嘛,是建宁帝那狗贼的小老婆的。”
我一呆,心道:“什么?那一间屋子里面的尸身是建宁帝的妃子的?”
当下,目注窦太后,慢慢道:“你怎么知道?”
那窦太后嘿嘿一笑道:“这还是建宁帝那狗贼的老婆何氏告诉我的。”
我沉声道:“你慢慢说,不过千万不要说谎,你要是说谎的话,我自然查的明白,到那时可别怪我不带你去见建宁帝。”
窦太后连连摇手道:“怎么会?我在杜公子面前可从来没有一句谎话。”
我慢慢道:“那就好。”
窦太后想了想,这才缓缓开口道:“具体 是什么时候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有一年的夏天晚上,我正在这屋子里面挨饿,四处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老鼠长虫之类的物事,来充充饥也好。正在四处寻找的时候,忽然听得远处有三四个人的脚步声走了过来。
我心里纳闷,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人来到这里,我那时候就想,难道是什么人看到老婆子可怜,来送给老婆子一些吃的。
心里正纳闷之际,便从窗格的窗纸之上隐隐约约的看到有一点烛光,从远处随着那脚步声慢慢的向这云台殿移了过来。
那脚步声来到这云台殿门前,便即停了下来。紧跟着便有人打开那云台殿的大门,四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为首一名小宫女右手之中拿着一支散发着幽幽微光的蜡烛。左手还拿着一只食盒。
烛光背后是一名身穿皇后衣饰的女子。
在这身穿皇后衣饰的女子背后,还有两名身材壮健的二十来岁的宫女。
这两名宫女抬着一具物事,紧紧跟随在这皇后衣饰的女人背后。
那手持蜡烛的小宫女 进来之后,立即站到一旁,满脸毕恭毕敬的样子。那皇后衣饰的女子随即在这云台殿的大殿之中来来回回的走了几遍,这才招呼那小宫女道:“听说那窦妙那个婊子也在这云台殿里面?”
我在里间屋子里面,其时正藏身在那里屋门后,透过那里屋屋门的缝隙,看着这大殿之中的一切。
这云台殿大殿之中若是没有那小宫女的一支蜡烛的烛光,那是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好在有这小宫女的一支蜡烛,借着那烛光,我就清清楚楚的看到那皇后衣饰的女子,那脸上骄纵的摸样。似乎全天下人没有一个人可以放在她的眼中。
我那时便心里骂道:你******是谁?也来骂我是婊子,你******才是婊子,你们全家都是婊子。
我那是脑子里忽然一闪,便已经猜到了这女人是谁。这女人身穿皇后衣衫,一定是这建宁帝的皇后,那个生在屠夫之家的婊子何皇后。
那小宫女连忙点头道:“回皇后,那窦太后确实住在这里。”
我心里一喜,心道:这个小宫女倒是知趣,知道我是太后,嘿嘿,算你长眼睛。
那婊子皇后却不爱听了,脸孔一板,吓唬那小宫女道:“蝶舞,你说什么呢?什么太后,那个窦妙早已经被皇上打入这云台冷宫里面了,她早就不是什么太后了,她就是个婊子,婊子,知道吗?”
那小宫女被婊子皇后这几句吓得脸色发白,急忙低头,口中连声道:“是,皇后,我知道错了,那个窦妙是个婊子,我以后坚决不敢叫她太后了,不,蝶舞以后再也不叫她太后了。”
那婊子皇后这才满意,神色稍和,随即目光在这大殿里面转了转,最后落到我这间屋子的门上,然后冷冷道:“窦妙,我知道你在这里面,还不快给我出来。”
我那时双脚早就被刘宏那奸贼绑缚铁链,那里出的去屋子半步?当下我便躲在门后,一声不出。
我知道那婊子皇后一定会自己进来。因为她看到我的这一副狼狈摸样一定会十分开心。
果不其然,没有过的数息,那婊子皇后便不耐烦起来,大声道:“窦妙,窦妙,快出来。”
我还是默不作声。
那小宫女急忙禀报道:“皇后娘娘,那窦妙已经被皇上将双脚绑缚铁链,她自己走不出来的。”
那婊子皇后这才想起,脸上随即露出一丝恶毒的笑容,笑道:“这一节我倒是忘记了。好,窦妙既然你不方便出来见我,那么本宫进去见你。”说罢,那婊子皇后便即走到里屋门前,伸手一把将里屋屋门推了开来。
跟着那婊子皇后便即迈步走到屋中,一抬眼间,看到床榻之上没有我的踪影,那婊子皇后先是一怔,随即目光环顾左右,立时便发现了蜷曲在门后角落之中的我。
看到这这样一幅狼狈的样子,那婊子皇后果然,顷刻之间便即笑容满面,紧接着,那婊子皇后笑盈盈的走到我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一双眼睛之中满是兴奋,喜悦,似乎我的样子越是惨不忍睹,越是让她感到开心。
我瞪起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她。
那婊子皇后看到我瞪她,笑得越发开心了。只听她笑道:“窦妙,窦太后,我来看你,你应该表示欢迎的才是,你说对不对啊?”
我向她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骂道:“我欢迎你个屁,你个小婊子。”
我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道:“不要再婊子婊子的叫了,多难听。你就直接说她的名字就是了。”
窦太后急忙道:“是,是我听杜公子的。”当下顿了一顿,继续道:“那婊子皇后,不,那何皇后看着我骂她,倒也不生气,笑吟吟的道:”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跟一条狗似的,你以为我会跟一条狗生气吗?告诉你,我不会的,狗咬我,我只会用棍子狠狠的打它。”
说完这一句话以后,那何皇后随即抬起脚,照着我的胸口就是使劲踢了一脚。
我被这何皇后这一脚踢得胸口发痛,但是我还是拼命忍着,就是不喊疼。
那何皇后见我这般硬骨头,也就踢了两三脚之后,就没有再踢,似乎有些索然无味。
那何皇后看着我,我看着她,过的片刻,那何皇后似乎想起一件事来,这才笑着对我道:“本宫忘了跟你说了,我这一次来,给你带来了一个同伴,本宫知道你独居寂寞,长日无聊,这才带了一个人来跟你为伴,你们俩以后可要相互照顾。”说罢,那何皇后的脸上露出一丝诡秘之色。
我心中好奇,心道:“这个何皇后,我早就听这后宫里面的侍卫和宫女,闲聊的时候说,阴险狡诈,狠辣无情,只不过得了建宁帝那狗贼的宠幸,其后又生了一个儿子,这才母以子贵,一路升了上去,坐到皇后的宝座。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够有好心,知道我囚居寂寞,给我找来一个同伴呢?”
我心里暗暗警惕,不知道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又会使出什么手段来对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