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民国名媛的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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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旁边的金岳霖

之所以用了“旁边的金岳霖”这个小标题,因为总觉得金岳霖虽然也爱着林徽因,甚至可能比徐志摩爱的更深,因为他能够为林徽因而终生不娶,徐志摩再怎么热情似火,他是离不开女人的,他总会娶老婆。林徽因后来也很爱金岳霖,以至她都向梁思成坦白自己的心迹:她说她同时爱上了两个人。但金岳霖实在是一头闷牛,只有默默地爱,很少能折腾出什么动静,他就像是站在林徽因身边的一个仆人,爱着林徽因,但也仅仅如此,总是站在梁思成、徐志摩的旁边,一声不吭。不过他爱林徽因的方式与徐志摩倒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追逐——不同的是,徐志摩是乘火车、乘飞机追逐,而金岳霖是用搬家的办法追逐,梁思成、林徽因一家搬到哪里,他也跟着搬到哪里,总是毗邻而居,如影随形——不知道如果换作徐志摩用这办法追逐的话能不能成。

林徽因死后,梁思成续弦林洙曾问起金岳霖终身不娶一事,梁思成笑了笑说:“我们住在东总布胡同的时候,老金就住在我们家的后院,但另有旁门出入。可能是1931年,我从宝坻调查回来,徽因见到我哭丧着脸说,她苦恼极了,因为她同时爱上了两个人,不知怎么办才好。她和我谈话时一点不像妻子对丈夫谈话,却像个小妹妹在请哥哥拿主意。听到这事我半天说不出话,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紧紧地抓住了我,我感到血液也凝固了,连呼吸都困难。但我感谢徽因,她没有把我当一个傻丈夫,她对我是坦白和信任的。我想了一夜该怎办?我问自己,徽因到底和我幸福还是和老金一起幸福?我把自己、老金和徽因三个人反复放在天平上衡量。我觉得尽管自己在文学艺术各方面有一定的修养,但我缺少老金那哲学家的头脑,我认为自己不如老金。于是第二天,我把想了一夜的结论告诉徽因。我说她是自由的,如果她选择了老金,祝愿他们永远幸福。我们都哭了。当徽因把我的话告诉老金时,老金的回答是:‘看来思成是真正爱你的,我不能去伤害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我应该退出。’从那次谈话以后,我再没有和徽因谈过这件事。因为我知道老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徽因也是个诚实的人。后来,事实证明了这一点,我们三个人始终是好朋友。我自己在工作上遇到难题也常去请教老金,甚至连我和徽因吵架也常要老金来‘仲裁’,因为他总是那么理性,把我们因为情绪激动而搞糊涂的问题分析得一清二楚”(刘培育主编《金岳霖的回忆和回忆金岳霖》)。

不仅在北京总布胡同,早在抗战胜利后,当时金岳霖在昆明西南联大任教,在假期他就到四川李庄的林徽因、梁思成家里住,当时三人的感情就十分融洽。

金岳霖终生未娶,最后还是林徽因的两个儿子给他送的终。

金岳霖是哲学家,他思考问题总是能得出常人所不能理解的东西来。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喜欢逻辑推理,但当他推理中国那句“金钱如粪土、朋友值千金”的名言的时候,得出的结论却是,如果按照这句话的内在逻辑,最后结论应该是“朋友如粪土”。这似乎很有理性,但有时他的逻辑就让人觉得好笑了,辛亥革命爆发后,金岳霖很快就剪去头上的辫子,还仿唐诗《黄鹤楼》写了一首打油诗:“辫子已随前清去,此地空余和尚头。辫子一去不复返,此头千载光溜溜。”这也许只是个玩笑,可是他28岁的时候在《晨报》副刊上发表的《优秀分子与今日社会》中则为优秀分子推理说:“我开剃头店的进款比交通部秘书的进款独立多了,所以与其做官,不如开剃头店,与其在部里拍马,不如在水果摊子上唱歌。”那时候学哲学的人少,很少有人懂得什么是哲学、什么是逻辑,1926年他在清华大学教授逻辑学的时候他的哲学系只有他一个老师,他也只招到一个学生沈有鼎,结果这一年清华大学整个哲学系就一个老师和一个学生。那时候没什么人懂哲学可以理解,但他在给新生上课的时候,总是戴一顶呢子帽,而他也总是解释说:“我的眼睛有毛病,不能摘帽子,并不是对你们不尊重,请原谅。”但谁都不明白,他眼睛有毛病,和帽子有什么关系?在西南联大的时候,他讲授小说和哲学的关系,结果讲到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小说和哲学没有关系!而如果你有事请他来开解,那绝对是另一番滋味。吴宓曾将他的浪漫史写成诗,然后发表出来,其中有“吴宓苦爱毛彦文,九洲四海共惊闻”一句,金岳霖看后觉得不妥,就对吴说:“您这是私事,私事就不应该在报纸上宣传。我们天天上厕所,可是我们并不为此而宣传。”吴闻言不爽,说:“我的爱情不是上厕所。”到后来,金岳霖似乎已经生活在地球之外,理解不了地球人说的话了,金岳霖晚年深居简出,毛泽东曾经对他说:“你要接触接触社会。”金岳霖其时已八十多岁,听了毛泽东的话,就和一个蹬三轮的车夫约好,每天带着他到王府井一带转一大圈——这就是他的深入社会。

金岳霖对林徽因始终一片痴情,但他的痴情有时让人啼笑皆非,在林徽因去世一年后,金岳霖忽然在北京饭店请客,邀请了许多亲朋故旧,当朋友聚齐之后,谁都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大宴宾客,而他郑重其事地说了句:“今天是徽因的生日。”有给逝去的人过生日的吗?恐怕只有哲学家认为可以,不妨替他找个解释吧,逝者如斯夫,年年如此吧。

金岳霖时常让人费解,以至连冯友兰在给他的《论道》和《知识论》写评论的时候写道:“道超青牛,论高白马。”青牛指的是哲学家老子,白马则指的是以白马非马论出名的那位公孙龙先生了。

也许,人们最能理解的就是他能够做到为林徽因终生不娶,而也只有这样的人人们才真切地相信,他和林徽因毗邻而居多年,又有后门相通,却不可能越雷池一步,当他说他退出的时候,连梁思成都相信他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