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傻徒弟。”师尊笑，起身看了眼月亮。
少时，垂下的手间荡开白色的波纹，抬起手捏诀中种下万千波澜分入整个仙门。
几乎所有的外来者，连同偷逃的细条一同打回去，有人猛起喷出鲜血洒在被上，突睁的眸阴沉，随之合眼倒下。暂时封存起那些不属于这里的力量。
从容里漫步，往进主峰的太和桥去。
长桥踩在脚下，长长不见尽头，好似走不完。
但有人一直在走。
推开雾气，出现在眼前。
师尊靠栏杆撑住，抬眼看天，眸里是天上的碎光。
“我找人。我有你们仙门的牌子。”她说。柔柔弱弱。
师尊嗯了一声，道：“那你过去吧。”
当面而过时，师尊却骤然出声。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阴郁又光明的晚上。”指朝天捏了捏，似乎在挤月亮，还有戏弄人的浅浅笑声。
被波罩拦住的姑娘瞥这个吊儿郎当的人，被迫问：“为什么？”
师尊抽回手，依旧仰着看天，两个人却聊起来。
“我刚刚断了一段感情。”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姑娘迷惑。
师尊将头低下来，对她弯眸浅笑，堂而皇之道：“你不想趁虚而入吗？我还挺喜欢你的。”
姑娘错愕看他。
有顷，讷讷开声：“我不同你开这种玩笑。”
“好吧。”师尊无奈，“不过我应该要认识你。”
“为什么？”不由自主问。
师尊耸肩，理所当然道：“总不能让我未来孩子连自己娘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姑娘的脸染红，羞愤的往前走。
没人拦她，却还是因为师尊慢慢的一句“我想跟你说句话”而停步。
姑娘看他。师尊也看她，敛住调笑，微微认真道：
“你脸红起来的时候挺好看的。”
那种十分真切的有分寸的感触再度让人脸红。可又想起师尊方才说的话。
无措站着。
须臾。
“我开个玩笑的。”师尊以调笑的目光视她，成功见到姑娘恼起来的神色和离去的背影。
站了会儿。
师尊走动，闪在姑娘侧边，话却像在耳根子上钻起来，“今天晚上见啊。”
姑娘捂耳朵不听，却不能阻止自己回他，“现在就见过了，不用你说了。”
“不是啊，”肯定的语气，姑娘不自觉瞥他，熠熠染到自己的眸里，“我是说今天晚上梦里见。”
“不可能……”眼神不自觉看他，话未说全，便见师尊逐渐隐没在桥边的雾色里。
定了定脚，手在张望中不自觉松开，片时，攥紧包裹离开。
融入雾里去。
“师父，手。”骊悼子一手伸出去，一手拿脸帕。
“等等，还没脱完。”师尊嚷嚷，解下半边衣裳，将手伸在小桌上。
骊悼子拿住人手臂瞧了瞧，却是先放下，转身去拿镊子。
稀碎的小瓷片拔出来，伸出一点点血，被脸帕抹掉。
洒上药包扎起来。
骊悼子半蹲着无奈看师尊拉衣服，“师父，你大晚上就为了上个药来吵我，你于心有忍。”
“那我也没地方去了。”师尊恬不知耻，穿好衣服往上边一躺。
“你这借我睡几天。”
骊悼子拒绝，“那么多地方能住的，师父你别赖我这，我睡不着。”
“有什么睡不着的，”师尊躺着挪了挪位置，拍了拍空余，道：“来，一起躺。”
骊悼子无奈，挪掉小桌子，躺上去。
师尊手脚搭人身上，活似树懒。骊悼子推他。
“师父，你好好睡觉。”
“我睡不着。”
“我可以捶晕你。”骊悼子道。
师尊脑袋一下起来，盯他，古怪道：“你难道不垂涎你师父的身子吗？”
骊悼子两眼看房梁，冷静道：“师父你太胖了，都是肥肉。”
“断绝关系一晚上。”师尊威胁。
“好。”欣然受之。
复道：“师父那你能出去了吗？”
“不行，”师尊疾首蹙额，“徒弟你都不上道的吗？”
骊悼子猛的坐起，一扒师尊丢在榻上，倏然起身，到桌子边拿起花瓶，站在师尊面前。
正在师尊撑手起来看他要做什么时，正面连花带水浇了师尊一个透心凉。
万分的蒙圈。
骊悼子却抓住花瓶，正色道：“师父，怎么样，浇灭你的欲火了吗？”
师尊懵逼一摸脸。
抓到两枝花。
掐死在掌心，忍不住一句：“卧……槽”
手一松，丢开花，拽起被子狠狠往骊悼子身上扔。
骂道：“孽徒。”
“今天晚上还没过。”
“你刚刚还叫我师父。”
“你听错了。”
“外边睡去，别进来。”
“这是我的床。”
“整个仙灵峰都是我的。”
“那是掌门的。”
“孽徒别跟我说话，为老不尊。”
“哦。”骊悼子低低应他一声。
师尊从身边过，洗了把脸回来，踹他一脚，迅速钻回榻上。合眼睡得比谁都快。
骊悼子看他半晌，叹了口气，然后将身上挂着的被子给师尊盖上。
自觉趴桌上睡。
一夜……恶眠。
赵不忧摁胸口，压下那份突如其来的疼痛，翻身起来，穿衣出门，找向宠。
鬼鬼祟祟的，敲完门后躲一边去。
向宠开门，张望中人影都没一个。皱眉要关上门，赵不忧忽的跳出来吓人，向宠眸一瞬间扩大，飞速一脚就将人踹了出去。
赵不忧不出意外直挺挺躺地，手撑住地。少焉傻傻回过神来，捂胸口抬头，目瞪口呆看收回脚，愣住的向宠。
话不自觉滑出口，“你这个力气……是不是有点大的过头了。”
向宠尴尬的转了转眸，小碎步着过去扶他。
“还不是你吓我。”将责任推卸给他。
赵不忧拍尘灰，嘴里嘟嘟囔囔不服气，“也有你踹我。”
向宠死亡凝视他。
赵不忧一扫见，瞬间改口：“好吧，我不该吓你。”
没天理的世道，他怎么到哪都没地位啊！
站起身，哥俩好的拦住向宠肩头，一脸神秘道：“今天我带你去看仙灵峰的景色，绝对漂亮。”
向宠瞥他，“那你带路。”
赵不忧挤眉弄眼带人走。
话语跟在后面。
“我先带你去微澜居，弟子都喜欢去那边坐坐，还可以看到很多漂亮的……小师弟。”
向宠踢他，不善道：“是小师妹吧。”
被戳破真相，赵不忧挠头嘿嘿傻笑：“那都是以前，现在只看你。”
“呵。信你这句话。”
微澜居。
云雾裹着水波压过来，清冷的水汽爬进缝隙，染进毛孔里。
被师妹们叫过来来的骊悼子捻住地上那似猫似虎玩意的一撮毛，小心打量，心头疑惑。
“你是哪个小师妹养的，怎么没看见你身上的牌子，掉了吗？”
硬生生被揪醒的楼钥下意识要打人，结果却是伸出软绵绵的爪子挨了骊悼子一手。
两人皆是一愣。
楼钥崩溃的缓慢的把爪子抽回来摸了摸脸。
他就睡了一觉，所以发生了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骊悼子松手歪头看他，“要我送你回去吗？”
楼钥抬眼看他，爪子重重一踩地，露出一个凶恶的表情，一张口全是：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骊悼子蒙蒙的看面前的灵宠卖萌，鬼使神差拿手指戳戳他的脸。
“你挺可爱的。”
然而，话落地的那一刻却看见面前这只灰白的猫眼睛和鼻子挤到了一块，更……萌了。
骊悼子的手在潜意识驱动下摸了摸他的头，唇线弯了弯，“会直立吗？”
楼钥使劲一拍他，朝他厌烦的喊：“喵喵喵喵喵！”
师尊的傻徒弟你别碰我！
骊悼子手动捉小脚，毛毛茸茸的，挠了挠，抬头对上楼钥仇恨的眼神道：“你腿好短。”
楼钥气到踹他，“喵喵喵喵喵喵”
混账东西，放开我，我是你能碰的吗？！我可是有两米大长腿的男人！
反抗万般激烈，骊悼子一摁就把人摁倒了。
楼钥脑壳贴地生无可恋看房门缝隙。
他妈的，等我变回原样，把你弄成渣渣。
随即被人抱起。
楼钥对自己的人生感到了怀疑。
他已经是什么小猫小狗都能抱的了吗？
爪子使劲挠人，却被施法定住。
哀莫大於心死。
“你别乱动，我带你去找师父，让师父给你找回小主子。”骊悼子顺毛，一不小心就止不住手了。
越顺越起劲。
见到师尊时，楼钥已经悲痛到不想活下去。
劣质！一点都不舒服，老痛了！
“师父，我发现只猫。”骊悼子对师尊道。
师尊没形象于殿上坐着，闻言，丢下来一眼，已转开，又顿了顿，快眨了两下眼回头。
微妙道：“徒弟你哪捡的？”
“微澜居。”骊悼子回。
“哦。”师尊走下来，揪猫的胡须，一脸幸灾乐祸，“他怎么不动了？”
“方才太闹腾，施了法。”
“不错啊，徒弟。”师尊狠弹猫一脑壳，“送你了，好好养。”
说完往阶上走。
楼钥眼睛都给弹扩张了，想嚷却连猫叫也没得了，直直瞪师尊。
“这只猫是师父的？”骊悼子疑惑抬头看师尊。
他怎么没见过师父养。
师尊回头，耸了个肩道：“管他谁的，进了仙灵峰那就是我的了。徒弟你不要我就帮忙处理了也行。”
“不要。”骊悼子将猫压在怀里，“给我了。”
“拿走拿走，以后你就是他新主子了。”师尊笑的勾人。
楼钥杀过去眼神。
你这个死人渣！居然转手就把一界之主送人了！我要弄死你！
师尊一脸真诚，举起手朝楼钥挥。
“拜拜！”
骊悼子以为师尊在同自己说，点头行礼抱住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