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啊,给点零花钱吧。您儿子路费都没了。”赵不忧不要脸的抱住赵秋氏大腿使劲嚎,悲音哀转久绝。
赵秋氏简直想蹬腿往他脸上招呼,奈何衣裳限制,“我看你是没钱进花楼找你的小心肝吧。”
整个紫陵城都知道你这臭小子见到漂亮姑娘走不动道,要个鬼的路费。
“我哪敢啊!”花楼老板不让我进啊,不然我能回来要钱吗?
只认钱的小气鬼!花楼老板不是好人啊!
赵不忧委屈成一团。
“那荷包呢?”赵秋氏开口问他其他,才不理他辩解,她自己儿子当然知道什么德行。
“还在呢,整个的。”毕竟送人也没人要。
“我问你这里面的东西呢?”
赵不忧时刻关注着呢,一看赵秋氏脸色一下正了,不对劲,立马窜起来。
“钱花了,还有颗石头。”老实交代。
“……”她就知道这德行。
眨了下眸,记起那颗种子,好像是从哪抢来的,还挺绿,就是挺难养活,现在应该也还活着。
倏地心头冒出个诡异想法来,突生的,确定的。
“要钱也行。”
赵不忧瞬间激动,“娘你说要我干点啥。”
他美丽的姑娘在朝他招手。
赵秋氏看他沉浸在微妙的氛围里,微妙的神色,一时竟卡了壳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半晌,给了赵不忧脑壳一巴掌冷静一下在道:
“你把那种子种出来,拿给娘,我给你钱。”
“嘎?”什么什么鬼?哪来的种子?
“荷包里那个。”
“哦……”那不是块石头吗,黑不溜秋的,还种子,长毛发霉了吧。
“那是块石头吧,拔凉拔凉死透了,娘你别骗我,我个修仙的。”
连死物活物他都认不出来他就完了。
能长出苗来,他把它吃了,不吃是小狗。
赵秋氏直接拍桌恐吓:
“就你那半吊子水平,你认识什么,给我养。养不出来以后别要钱。”
赵秋氏向来说一不二。
赵不忧嘴立马扁了,小声嘟哝:“娘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谁有心情养死物啊,养姑娘还差不多。
“瞎用什么词,想挨打了?”赵秋氏站起要去拿戒尺。
赵不忧立马揽住赵秋氏的腰告饶:“别别别,娘我错了!我养我养!”
大不了就种其他的骗过他娘就好了嘛,这点小事,真的是。
赵秋氏被他拖住了步伐,“养活了就捎回来,我可见过这花的,明儿个你大师哥来的时候给你点钱养。”
一本正经的哄骗。
要不是收不住你这心,能不给你钱还得千方百计帮你收心嘛?
就是为什么要这颗种子……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同时呲喇了一下,一眨眼时间,赵秋氏也不在去思考这个奇怪的问题,抛之脑后。
“娘你还真给啊……”赵不忧惊疑。
难不成真是个好东西?要不养一下试试?
思绪百转千回,确定下养一段时间看看的念头。
反正也不亏。
“你不要?”
“要!”
“那个……娘,咱立个字据吧。”万一真能养活呢。
几分钟之后,赵不忧就被赶到了大街上。
再度感受到了来自赵秋氏深沉的爱意。毕竟写了那么多年的作文都这么写——父母对子女深沉的爱意……
杵了半天,晒了半个下午的日头,赵不忧想起来说好今天要去找自个儿的损友。
比起再来一顿竹笋炒肉,赵不忧竟有些感激赵秋氏把他赶出来让他记起这事来了。
谁没毛病喜欢挨打啊,还是他先答应人的。
梁义——绸缎庄老板,二十有四。
优孟——酒庄老板,二十有一。
皆为普通人。赵不忧与其为多年好友。
赵不忧跨过门槛,一眼便瞧见优孟在柜台上,手背撑着脸,望着他,一脸淡定。
等待已久。
“爷们儿,你还敢来啊。”
优孟弯了个低弧的笑,莫名其妙赵不忧感觉后背发凉。
但也只是一瞬间,走到柜台前跟他搭话:
“那不然,我脸皮厚着。”
优孟吝啬的半翻了个眼皮,移正眼神听他说。
“我怎么没看见梁义,他人呢?”
优孟低着眸随意拨了下算盘珠子,发出几声响,悠悠道:“在家睡觉。”
“他同你讲啦?”
“猜啊。”
“大白天睡什么,咱去找他?”
“不去。”优孟不为所动,还保持他那撑脸的动作。
赵不忧眼神瞬间幽怨:“你不爱我们了。”
眼泪汪汪,煞有其事,也不管过客投来的微妙眼神。
优孟抬眸注视他:“爷们儿,我认识你吗?”
“抛妻弃子的渣男。”
“还没成亲,不成立。”
“那也快了,我听见他们说你娘给你说亲了。”
“八卦你倒听的多。”
“谁叫你有才有貌又有财啊,走啊走啊,一起找梁义。”
“不去。”仍旧乱拨算盘,面色平淡。
但最终还是被赵不忧生拉硬拽拖走了。
驾轻就熟翻墙抄小路,两个人手脚一点不马虎,直往梁义房间去。
一刻钟后却是在堂屋里坐着了。
“优孟你猜的好准,他真大白天睡觉。”赵不忧举着茶杯掩饰和优孟说话。
匆匆喝了一口,压着嗓子又问优孟:“刚刚我们是不是看到腹肌了?”
“你有吗?哈?”
优孟不理他,慢悠悠喝自己的茶。赵不忧连瞪了他好几眼,才缓缓开口:
“没有。”
“那你要多运动啊,梁义那腹肌多漂亮。”
“我媳妇儿不介意这个。”
“还是还没定呢吗?”他也没听说这么快找到了啊。
“快了。昨天我娘相中一个。”优孟回他。
赵不忧沉默,喝了几口茶。
这么好一头猪就要被白菜拱了?亏本了啊。
沉默的当里,梁义已经进来。赵不忧看他,怎么瞧都有股子孔雀开屏的味道。
难不成是为了迎接我?赵不忧如是想。
梁义就走了几步,赵不忧便脑补了多少乘倍数画面,到面前的时候,赵不忧已经激动的眼含泪花。
梁义真是个好人啊。
“眼睛痒?”梁义问他,在赵不忧欣慰看崽眼神中,“需要给你找大夫?”
“不是。我感动。梁义你对我太好了。”
“?”什么鬼玩意。喝茶喝傻了?
而赵不忧已经哐当一声放下茶盏上去,就要来一个热情的拥抱。
梁义完美避过,向前。赵不忧面色逐步凝固,转身,鼓着眼看梁义要去作什么。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迷了好友的眼,竟然躲开他这满怀爱意的拥抱。
“你想喝点什么?”梁义问那个神色自若的人。眸闪着细碎的光。
“喝着。”
“有什么想吃的,我去买。”
“没有。”
“哦……”茄子蔫了。
赵不忧眨一次眼便投去一股嫉妒的目光,走前去,不满对梁义道:
“哥你没看见这还有个人吗?”
他不就失了一下下约居然都无视他了,要不要这么小孩子脾性!他酸!
“看见了。”梁义迷惑看他。显然没明白赵不忧想说点什么。
“就,看见了?”赵不忧头带肩往后一推,面色不满,接着道:“你不准备表示表示吗那啥啥的。”
边说着,赵不忧还抛眼神,手心往自己身上小翅膀一样挥,疯狂暗示。
梁义开始看半天还不明白,对上他那挤眉弄眼,忽的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
赵不忧脸上显出满意神色。
“我去问问还有没有剩饭菜。”
一看就是饿得慌,被伯母打出来没能吃上饭菜。
赵不忧笑容瞬间收了,跟翻页一样换上嫌弃,扁嘴无语看他:
“您不觉得您对我有些偏见吗?”
“我不觉得啊。”不就是没吃饭吗。
一把刀扎下。
“我想喝两盅。”赵不忧阴恻恻地说。
他需要一醉解千愁。
“没酒了。”
赵不忧整个人马上不对劲了,耸起肩,弓着半个身子,偏头斜眼死亡凝视他,活像个老巫婆不善良道:
“你的偏见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昨天我喝完了。”
“你喝那么多干嘛?”不相信。
“挣钱了我高兴。”那神色不似作假。
眼神半信半疑的收了回来,人慢慢站正,耍赖道:“我不管我要喝,叫人去买。”
“喝酒误事。”优孟忽然悠悠插了一句。
“梁义先喝的。”果断推锅。
“喝点也行。”徐徐道。
赵不忧眼神瞬间压下,想啐他一口:你这变调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就是觉得我不在,就对我有意见,合伙欺负人。
不过有酒喝还是很好的。
三个人聊了会儿,换了地,酒菜也一起上来。
赵不忧嚷着要一醉方休,结果到头喝醉的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赵不忧不常喝酒。
费力微微睁开眼,昏冷的光线似乎都分散模糊,隐隐约约记起快要晚上。
像是为了应他这念头,噗哧响了一下,细微的一声,然后屋里头就亮了。光黄黄的泛暖。
火光摇晃间,意识愈发朦胧。
微弱的说话声钻进耳朵里,烛火燃的声音最清晰,像点在了心里,烛蜡滑下似乎都明了。
“他们说你要成亲了。”
像是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声音。
“有这个考虑。”
眼睛无意识阖上。
“不成亲好吗?”
赵不忧费力的挣扎了一下。
梁义这家伙真不是好人啊,居然叫人不要结婚……
像烛火摇曳的左右摇晃冒出这句话,人就抵挡不住睡意了。
明天……明天要找梁义好好说道说道,怎么能……拆人姻缘呢……
好困啊……
蜡烛还在燃,赵不忧挣扎的挥了下手失去了意识,被人搀起来也没有察觉。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屋外头响个不停,却跑不进那个睡得四仰八叉的人耳朵里。
一个平安又不平安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