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童话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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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邂逅(4)

“我喜欢童话,是因为它的简单而浪漫,它有很多真实的善良和纯粹的恶毒,剥去了一切现实的伪装,它就离你那么近,那么真。对我来说,这算是最好的休闲方式了。每天在结束了忙碌的工作以后,我就躺在床上读几本童话书,这简直就是一碗心灵的鸡汤,美妙的体验,这就是我最大的爱好。你看它多简单,适合于纯真的,纤尘不染的童心去读。里边的故事简单而浪漫,真实的善良,温柔的浪漫,有时候我还读得累流满面。”我怔怔地看着她,仔细地搜索她美丽成熟背后的另一双眼睛。也许现实的都是生活最缺少的就是简单的生活和意念化的浪漫,每个人都会在生活里疲惫,每颗心都会有隐秘的窗口在敞开着,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些隐蔽的角落需要安慰,谁都一样,我何尝又不是如此呢?

“其实你知道吗?当一个学生其实就是最快乐的事情,可以单纯得像童话一样地生活,这绝对不是一句空话。想当年我上大学的时候非常想工作,但真正走到社会上便很快发现以前的想法是多么单纯而幼稚,简直就像是一个童话里的人被一下子抛到了一张复杂的网中,对你而言处处都是危险,处处都是陷阱,处处都是深渊。同事关系,和领导的关系,你都需要慢慢摸索体会,寻找一种安全稳妥的手段来最恰当地处理关系。当然,刚开始,免不了要处处碰壁,但最严重的是无心得罪了某个领导,以后你就有小鞋穿了,你说不出哭不出,你还要笑着接受一切。这有点像无菌舱里的病人一下子被扔到了外面,处处都是危险和死亡的阴影。我还好,因为我们的老总是我爸的朋友,所以说从表面来说别人还不至于给我小鞋穿。其实在单位里我一直都勤恳努力,尊重领导,做好我的本职的工作,真心得对待每个同事,我原以为这样我就能换取别人的真心,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在单位里我有一个很要好的同事,我们无话不谈,平时两个人也都挺互相照顾的,可有一次晋级,大家都以为我一定要上了。但是后来我被刷了下来,原因是有人告了我的状。没上也就没上,我也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反正以后总有机会上的。后来才知道她上了,一切都不用再深究了,告我状的就是她,也就是她告了我的黑状然后她自己上了。我一下子觉得打击太大了,一个以心相交的朋友怎么能这样呢?我的浪漫主义完全破灭了。我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你说这个社会还能相信谁呢?我觉得这个社会到处都长满了毒疮,满目疮痍,让人恶心。但你作为社会人,你无法摆脱社会,于是你必须适应,否则你就被淘汰。渐渐地我调整好了心态去面对工作,面对社会,面对一切社会的丑恶,我尽量让自己宠辱不惊。有人出卖朋友往上爬,有人出卖尊严往上爬,我一笑了之,没有永久的朋友也没有永久的敌人,只有永久的利益。当然这可能是一种堕落,起码也是带着面具生存,但也只有这样你才能不受伤害,所以我已经开始在思想上迷失,但这对生活和生存来说是进步的。我喜欢童话,只有童话里我才能找到自己。”妍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其实我很能体会她的心情,每个人心理上的缺失都会以另外一种方式来填补,以达到新的平衡。而丧失了平衡,精神就会出现问题,所以脆弱的人往往表现为残忍,因为惧怕受到伤害,只能以残忍来逃避伤害。恶毒的人往往伪善,因为只有伪善才能生成恶毒。所以笑里藏刀的人凶狠,外强中干的人脆弱。

我们整整坐了一个下午,妍蝶很快又活跃起来了,给我讲一两个她的故事,时而又听着我的故事大笑,脸上泛着微微的红晕,看得出来,她很开心。坐在她的身旁,我感觉惬意极了,风景离你只有一步之遥。她把头发散开,又扎了起来,随后又散开,再扎了起来,不时问我漂不漂亮,我说很好,她摇摇头自己笑了,她的笑靥如同莱茵河畔玫瑰,在我心里怒放,我觉得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茶渐渐地被冲成了淡淡的开水,偶尔浮起一两片灰暗泛黄的茶叶,又迅速沉了下去。我们突然都没有了话,静静地打量着对方,像在用眼神在较量,斗的是意志,很长很长,还是她扑哧笑出了声。

“走吧走吧,不早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妍蝶看了看手机屏幕。我起了身,在她面前使劲挺了挺身子,我似乎比她要高一点。她佯装生气地推开了我,我低头看了看,发现我的拖鞋很肮脏,黑黑的脚指头奇形怪状地伸展着,只有脚趾甲略显灰白,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脚。“好啦好啦,男子汉,你比我高,走吧。”妍蝶把手搭在了我的肩头,我们走得很近很近,她身上散发着令我着迷的陌生气息,我的心荡漾着,这真是一种美妙的体验。

回去的路上,我特意绕道去了菜市场,应该给小猫买点小鱼干,补充点营养了。菜场里吆喝声四起,我来到了一个小摊前,挑了点鱼干。卖鱼的小贩是个狡猾而风趣的家伙,不停地和我说笑,动作拖泥带水的总让我感觉有短斤少两的嫌疑。他不停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我,就像在等待在寻找一个机会一般,看得我心里恹恹的。看来这世上好人真是少了,我扔下了钱夺过了袋子,飞也似的走出了菜场。

小猫正在宿舍楼道里闲逛,它对这里的环境已经非常熟悉,有时爬到四楼五楼去,有时跑到一楼,因为大家都认识它,所以它总能得到一些零食,得到一些爱抚。它在整栋宿舍楼备受宠爱,时不时还被许娟抱去玩两天,她们还给它织了件毛衣,但要等到冬天才穿。看到我回来,它迅速地跑了过来,坐在了我的面前盯着我,似乎要像我索要点什么,我拿了一条鱼,小猫闻了闻,没有反应,又抬头盯着我,我抱起了它轻轻地拍了几下,小猫闭紧了眼睛,在我怀里撒欢,翻了几下身子,跳了下去,兴冲冲地叼起鱼干,跑回了宿舍。

宿舍里竟然没有人,突然的安静有点让人发慌,丁克的电脑正在待机,老北这小子也不知道钻那里去了,我坐在了窗前,点上烟。窗外的夜色渐渐凝重了,晚风徐徐拂来,带来股潮湿的青草气息。仙人掌还在窗口凝望,而我却已经走了很远很远,但我能感受得到你关切的凝注,就在窗口,我们在烛光中互相倾诉。烛光摇曳,仿佛你的微笑时隐时现,烛火温暖,仿佛你的呼吸还散发着温暖,而我却已离去,隐去在那条熟悉的小道里。带着你的叮咛,我会执著,我会坚强,就像你一样,没有眼泪,没有叹息,没有疲惫,固执顽强地生长。我们都会不停地走,成为故事,成为传说,成为童话,成为永恒的风景,就在那熟悉的窗口……

“小猫,你应该知道,我可能爱上了一个人了,从今以后对你的爱将分一些出去。”“喵!”小猫低了头若有所思,我抚摸着小猫柔软的身体,它不时伸出小舌头在我手上舔舔。随后又撒娇地滚到了地上,我轻轻打了一下它,它迅速地跳上了床,朝我示威似的扑腾一下,挥挥爪子,随即又跳到了地上,在我面前活蹦乱跳,我刚想抓住它,它又嗖地跳回了床上,看来它很喜欢这个游戏,乐此不疲地欢跳着,时而还对我龇牙咧嘴一番,但它很快发现了我的冷淡和不配合,便又垂头丧气地走回我身边躺了下来,看起来非常的失望和沮丧。我的脑子里满是妍蝶的笑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地交替着,有人曾说过,有人牵挂是一种寄托,而被人牵挂是一种幸福,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将是一个有牵挂的人了。我有了寄托,情感的潮水迅速向我汹涌澎湃袭来,我的呼吸似乎要停止,胸里闷闷的,手在微微颤抖,陈小猫到底怎么了?

老北终于回来了,先在门口脱光了衣服,随意地扔在了地上,最后又褪下了肮脏的内裤,扔在了门后,赤身裸体地走了进来,胯间的物件丑陋而肆意地摆荡着,随后又做了几个健美的动作,模仿女模特搔首弄姿几下,这才走向桌子,从烟盒里弹出一支烟叼上,接着再摇头晃脑地走起了鸭子步。老北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暴露癖,天热的时候,经常光着屁股在走道里肆无忌惮地晃悠,我被他这分无人能及的勇敢彻底打败。点了烟,老北抱起了小猫,满意地躺在了床上,再把小猫放在了肚子上,小猫温顺地躺在了他的肚子上,于是老北就嘿嘿地笑了。

“×他妈,什么烂烟!”老北起身扔掉了手中的烟,又挤眉弄眼地把我的烟拿走,掏出一只点上,蓝色的烟雾从他嘴里袅袅升起,他一脸陶醉。

“好烟就是好烟!”他又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老北,我真想强奸你,真的,对你身心进行一次粗暴的践踏,凌辱,这种感觉让我实在难以压抑。”老北笑了,索性躺在床上对我搔首弄姿,不时还伸出泛白的长舌,还学着某个片子里的浪叫声,我的胃一阵痉挛,狠狠地在他屁股蛋子上踢了两脚。

“强奸了,非礼了!”老北的尖叫声响彻楼道,小童和丁克朝老北扬了扬拳头,老北没有理会,仍在床上忘情地嚎叫。

大家决定惩罚他一下,经过简短的商量,我们决定把他抬到楼下,治一下老北的骚情。老北终于停止了叫唤,一脸无辜地躺在床上,嘴角的烟圈悠闲地弹出。我们仨迅速地将他抬起,在他身上盖了个床单,往宿舍楼下抬去,老北拼命地踢腾,但我们死死地抱住他,让他不能动弹,老北急呼救命,小童看也没看把床单的一角塞到了他的嘴里,老北的眼神很绝望,干脆放弃了抵抗,楼道里一片笑声,众人的呼声更高。

老北被抬到了宿舍楼门口,丁克抽去了床单,我们飞快地跑了回去,老北迅速地起了身,用双手捂住了下腹,像只猴子一样地奔了回去。楼道管理员睁着惊恐的眼睛,吓傻了。“啊!”她终于回过了神,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老北跳得更快了。楼道里一片喧哗的笑声,老北狼狈地跑回了宿舍,发誓要将我们一个一个强奸,躺在床上不停地对着楼道骂骂咧咧,我们都在楼道里谈笑没有理会,不一会,老北没了声音,我想应该是骂累了。

“应该骂累了睡觉了。”丁克很有把握地说,小童点了点头。

吉他声从宿舍里飘了出来,像流水一样倾泻而来,不一会高亢的歌声起了“美丽的西班牙女郎,西班牙美丽的花”这是老北的美声唱法,这小子肯定又在窗台上弹吉他了,据说他成了女生宿舍窗外的风景之一。你可知道吉他在校园里具有多大的影响力?几乎可以等同于浪漫了,因此,总有女生在对面的楼里听他忘情地弹唱。

墙上的太阳慢慢撕去了朦胧的面纱,呈现出一圈鲜红色的光环,太阳周围慢慢涌起了红色的雾,又慢慢地散了开去,渐渐幻化成一朵朵绽开的花,娇艳欲滴。红雾渐渐淡去,含苞的蓓蕾慢慢地绽放开了,宛如一张张甜美的笑靥,花瓣缓缓舒展开来,轻柔的脚步婷婷而来。太阳慢慢升起,天边飞来了一只蓝鸟,轻盈的翅膀划破了朦胧的红雾,又停在了花瓣上,于是蓝色和红色开始交织、纠缠、渗透。蓝鸟啄了啄饱满圆润的花蕊,花蕊顿时泪流满面,红色的泪涌了出来,流了下去,又向我渐渐涌来,我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鼻子热热的,一股细细的红线顺着下巴滴了下来。我跑到了水龙头前仔细地冲洗,血嘀嗒嘀嗒地滴了下来,水里顿时出现了一条条弯曲的红线,又慢慢地构成一幅不规则的图形,很快又被水冲淡了,散了。微红的血水缓缓冲入了下水道,发出咕咕的声音。我摸了摸鼻子,凉凉的,血止住了。我拿了纸巾擦了擦脸,重新躺回了床上,但睡意全无。我给妍蝶发了条短信,她很快回了一条:在唱歌。我拿着手机不停地和她发,直到天色微亮,鱼肚泛白,手机里的电池也空了,我才关了机,很快安然入眠。

也许由于我从小身体瘦弱,从小我就不喜欢体育活动,每次上体育课我都如临大敌,上了大学后这种情绪就更与日俱增,我觉得这是对身体极限的一种野蛮挑战,而且会让你风度尽失。比如扔个铅球,女生动作干净利落一下子扔了十米,而你咬牙切齿,几乎绷断了筋,才扔了五米,而且还差点摔倒在地,蹬塌了你的鞋子,露出了你穿着袜子的脚趾头,甚至是你极力想掩藏起来的黑糊糊的脚毛,在阳光下简直一览无余,就连站得很远的女生也笑出了声。这简直就是抹杀风度的罪恶行为,我厌倦透了。体育老师又天生是个无聊的主,显得比文化课的老师还要严肃认真,装得像高仓健一样的冷酷,经常把运动服的拉练拉到脖颈,遮着半个粗糙的脸,还在大热天里戴个帽子一板一眼地让我们长跑。天啊!他怎么会这样,你要知道魔鬼在我眼里也仅仅是狗的模样,而他,比狗显然要凶多了。

长跑是我最怵的项目,我的肺就像是个破旧的内燃机,跑一会就呼哧呼哧地响,不一会就被甩到了后边,一分钟以后,我就温顺地跟在了女生的后边,脚步轻飘飘地追赶着。对于体育老师那鄙夷的目光,我无所谓,这倒不是说咱混沌于天地只间,飘忽于名利之外,因为面对现实,你得坦然,哭也没用的。女生终于冲过了终点,紧接着我也冲过了终点,但我并没有停了下来,因为我还有最后一圈,天啊!我细瘦的小腿直打颤,胸口好像要爆炸了一般,艰难地呼吸着,身子晃荡得厉害。不过同学们还算关心,都给我行注目礼,跑道好像特别的长,路面上反射着白晃晃的光,我闭上眼睛默默地咀嚼着绝望,任两只细瘦的腿机械地扒拉着路面。

“我×你妈!”体育老师没有听见。

终于冲过了终点,身体里最后的一点力量似乎也耗尽了,天晃晃的,嗓子干涩得厉害,呼吸也感觉特别地艰难。老北冲过来抱住了我,小童和丁克也跑了过来,我虚弱地倒在了路边的草地上,许娟拿了一瓶水仔细地给我喂着,没喝两口又剧烈地咳了起来,感觉完全虚脱了,天黑糊糊的一片,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每节课他都会有一些新的节目,让你痛苦不堪,完全感觉像是训练专业运动员。这也算了,是他那副模样那种表情深深地激怒了我,背着手踱着外八字,拉着脸,是而指手画脚一番,把下巴扬得高高的,他以为他是谁?架势像足了国家体委主任。假如他要做得很自然地话,那也就算了,可以忍受,问题是他一边装相,一边又用眼睛的余光瞟来瞟去,假透了。

老北曾经不止一次地怀疑他的人格分裂,或者是高度的性饥渴,长期以来备受压抑得不到合理地释放。我们都表示高度的赞同,看他三十老几还光棍一根,想起他那模样,我总有咬牙切齿的恨。

今天又是体育课,看来是逃不了的,因为今天要考试,老北和我换了鞋叼了烟走出了宿舍,阳光刺目毒辣,运动场在阳光下反射着炫目的白光,没有一丝风,知了躲在树阴里欢快地叫唤着,热情地欢唱着这个鼎盛时节。背上粘粘的,像糊了胶水,我使劲咽了口唾沫,嗓子干涩得似乎要冒烟,我吐了烟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