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语文新课标课外必读第七辑——悲惨世界
8468600000021

第21章 取水

孟费眉阝是一个景色宜人的地方,这里物价低,人们过着丰衣足食的乡野生活。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地势较高,缺乏水源。

德纳第家也不例外,而且他们的问题更突出,因为经常要招待顾客。于是取水这个繁重的任务就落在了珂赛特身上。她每天都要走很远的路,到村外的树林的一眼小泉中取水。

那片林子很大,而且四周都没人住,经常有野兽出没。小珂赛特才8岁,连白天走到林里她都感到害怕。她从来都在天黑前提完水,尽量避免晚上再被叫到这可怕的地方来。

小珂赛特在德纳第家依旧逆来顺受。虽然只有8岁,但已经饱经苦难,那愁苦的样子像个老太婆。

这天,是圣诞节前一天,客店又新来了4个客人,珂赛特给客人房间的水罐和水瓶加上水后,水缸中的水刚好用完。

珂赛特不由得紧张起来,因为天快黑了。

“但愿不要现在叫我到林子里去提水!”

可怜的姑娘祈祷着。

幸好客店里的人不大喝水,他们一边在高谈阔论,一边大口喝着酒。这使珂赛特稍微安心了一点。

“珂赛特,”德纳第太太喊她了:“没水啦。”

珂赛特担心得发抖,她眼睁睁地看着一线细水从水缸的龙头中流了出来,勉强灌了半瓶。

“算了,”德纳第太太沉吟了一下,“这点水做最后一道菜也够了。”

珂赛特仿佛刚从地狱中被解救出来。但她的心依然呯呯直跳,恨不得马上天亮。

天黑了,有的酒客看看周围忍不住地感叹起来:

“天黑得像锅底!”

“这种时候,不提灯笼出镇的话,准要摔死。”

可怜的珂赛特听了心惊肉跳。

突然,有个新来的客人走了进来,粗声粗气地说:

“你们怎么还没给我的马喂水!”

“哪儿的话,喂过了。”德纳第太太回答。

“我说没喂就没喂!”

“不对,先生,我给您的马喂过水了,我还跟它说话呢?”珂塞特从桌子下钻了出来解释,她可真怕现在到林里去提水。

“什么!”客人火了,“再不给马喂水的话,我一分钱也不付给你们。”

德纳第太太急起来,她担心客人不付钱。于是她想了个办法。

她转身狠狠地扇了珂赛特一巴掌,珂赛特的脸肿了。

“我叫你给马喂水,你敢不喂!”她冲着珂赛特嚷道:“赶快去喂水。”

珂赛特没有哭,她的眼泪早哭光了。

“可是,水缸里没水了。”

“那就去林子里提。”

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可是珂赛特不敢拒绝。她垂着头,走过角落,拎了一只空桶。

这只桶比她的人还大,她坐在里面一定还剩很多空间。

临走的时候,珂赛特又被叫住了:

“拿着这15苏的硬币,癞蛤蟆小姐,”德纳第太太叫道:“随便带个面包回来。”

珂赛特出去了,门又重新关上。

客店旁边摆着一排小摊,都点着风灯,并不暗。

珂赛特提着大水桶边走边看。

有一个摊位是卖玩具的,里面摆着形形色色的玩具。最显眼的要数那个大洋娃娃。它有两尺高,穿着美丽的裙子,披着一头的黑发,就像一个来自童话中的公主。怪不得卖东西的人将她摆在第一排。

全镇的小孩都见过这个洋娃娃,他们全都被迷住了,德纳第的两个女儿也来看了这个娃娃好几次。但小镇上谁也买不起这么贵重的玩具。

看着这个美丽的洋娃娃,珂赛特把什么事都丢到了脑后:

“要是有这样的娃娃,那该有多好啊!”

不巧,德纳第太太朝街上望了一眼,发现珂赛特站着出神,她气急败坏地嚷起来:

“小妖精,还不快去提水。小心我揍你!”

珂赛特从幻想中惊醒,大步逃走了。

现在,小姑娘走得很快。因为路边的店还亮着灯,但过不了多久,所有的店就要关门了。

出了镇子,走到了树林边缘。眼前黑糊糊的一片,只能凭着惨淡的月光,依稀辨得出通向山泉的小路。珂赛特停了下来,将水桶放在地上,咬着嘴唇犹豫着。

“还是不要进去的好。里面黑乎乎的,有狼,有猫头鹰,说不定还有鬼魂。”

“我就说没水啦!”珂赛特打定了主意。

刚往回走了100多步,珂赛特下意识地摸了摸红肿的脸颊,猛地,德纳第夫妇那狰狞的面目又出现在她眼前。

小姑娘哭了。德纳第夫妇要比什么都可怕,她只得强忍着恐惧向小泉摸去。

这一路也不知是怎么过来的,到了山泉的时候,珂赛特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恶梦。

她已经很累了。提水的时候,她口袋中的15苏钱掉进了水里,她也没发觉。

桶里的水很重,她走走歇歇,又累又怕。

“照这样的速度,我大概要过一个钟头才能回去。”她对自己说:“看来我又要挨打了。”

“上天啊,救救我吧。”可怜的姑娘不禁有点绝望,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祈祷产生了效果,手里的水桶变得一点份量也没有!她忍不住低头一看,原来有一只很大的手替她提着水桶呢。

珂赛特抬起了头,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挨着她往前走。

这个大汉是从后面赶上来的,她没有听见。不知为什么,珂赛特对他一点也不害怕,她反而觉得这人亲切极了。

黑暗中,那个人走得飞快。

“孩子,你提这东西,也太重了。”

“是的,先生。”

“给我,”那人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替你拎着。”

“小姑娘,你几岁啦?”

“8岁了,先生。”

“你妈叫你来提水的?”

“不,是德纳第太太。”说到这,珂赛特不由得有点伤心:“我没有母亲。”

那人站住了,他俯下身,想在黑暗中看清孩子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

“珂赛特。”

那人仿佛像触了电。他用力地摸了摸孩子的头,然后继续往前走。

“那个德纳第太太是干什么的?”

“开客店的。”

“是吗?”那人沉吟了一下,又说:“那我今晚就住到那儿去。”

走了很久,但珂赛特这回可不累。那人是在她祈祷出现的,她觉得他是上天派来保护她的。

那人似乎很关心她,有问不完的问题。

“德纳第家不请佣人吗?”

“没有。”

“那家里的活谁干?”

“都是我,先生。”小珂赛特眼圈红了,她想了一阵,低声说:“有时候做完活的话,她们也让我玩一玩。”

“哦。玩什么?”

“有什么玩什么。我没什么玩具,只有一把小刀,就这么长。”

小姑娘伸出了一个手指。

“能切东西吗?”

“能切。”孩子露出了一丝天真的笑容:“像菜头啦、小虫子啦,都切得动。”

快到客栈的时候,珂赛特轻轻地捅了捅那人的胳膊。

“先生。”

“什么事,孩子?”

“就要到家了。”

“是啊,怎么了?”

“还是让我提水吧。要是被太太看见的话,她准会揍我。”

那人愣了一愣,但还是将水桶还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