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陵见了柳时元又开始萎靡不振的了,不禁叹道:“子陵,这且如何是好?当初我说那夏龄官,不是个正经女子,可你还不听!哎……这要是早些儿发现了,可就没有这档子事儿了!茜雪又哪里会离开?”想想,陈子陵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疑惑说道:“我的心里,也是非常纳闷!竟还有什么人,赶在你我的前面,将罗茜雪人救走了呢?”柳时元皱着眉头,苦笑说道:“哎……这的确是我的过失!算来,我又负了茜雪一次!不过我的心里,也是奇怪,茜雪在朝歌城里,认识的人也就那么几个!竟会是谁呢?”
陈子陵说道:“难道是那个李小贵?他是罗秦桧的旧人,不过,他和那宝簪楼里的老鸨儿,如今已经不在朝歌,当然不可能知道茜雪在那狼山里!哎……我的脑子里,竟是想不到一个现成的人儿!”二人正说着,就听得老管家战战兢兢来报:“大人,陈将军,皇上和皇后来了!”陈子陵和柳时元一听,都站了起来,准备往外面去迎接!在走过一条甬道时,发现司马濯和柳绵绵已经到了!司马濯和柳绵绵进了大厅,都忧心忡忡地坐了下来,柳绵绵说道:“时元,这些……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你不说,我们在宫里,哪里能够知道?若不是这一次悍匪关押在了吏部,我们还真的不知,茜雪竟然被绑,现今失踪了呢!”司马濯看了看柳时元,说道:“时元,说说,你和茜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柳时元听了,心里更加难过,当下,也就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大致说了个遍。柳绵绵听看,皱眉说道:“这个夏龄官……算起来都是因她二期!时元,说来说去,你是惹了这么一朵烂桃花儿!哎……不过,现在诸事已定,但去哪里找茜雪呢?”在柳绵绵的心里,早就将罗茜雪当作自己的亲人了!他和司马濯现在已经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又添了孩子,自以为从此以后时元和茜雪便能幸福安静地生活在了一起,哪里知道中间又出了这么一个岔子呢!当真是俗语说的好事多磨,好事多磨!陈子陵听了,他抬着头,看着柳绵绵,这个昔日的恋人,现在的朋友,上前解释道:“时元也没有料到,成了这个样子!当初的他,也是一番好意!怪只怪那个夏龄官,一心要陷害茜雪!”不过,恶人已经得到应有的报应,只是苦了茜雪了!陈子陵还是觉得感叹。
柳绵绵听了,便转过脸,看着陈子陵,心里忽地想到了最近在朝歌城里流传的绯闻,他和北疆国的公主赫连敏兰的!是以,柳绵绵不禁意味深长地问他:“子陵,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儿了!传说你和那北疆国的公主赫连敏兰,彼此有好感,是不是?”她已然获得了幸福,当然也希望陈子陵能够得到幸福!若他和赫连敏兰彼此倾心的话,她当然会为他们感到由衷的高兴!此事玉成的话,她还会送给他们一份大大的厚礼!子陵的年纪已然不小了,不能老这样孤家寡人的下去!她希望他的恋情能够开花结果!司马濯在一旁听了,不禁也说道:“是啊,子陵,此事我也已经听说了!只要你成亲了,我定然好生为你主持婚礼!”
毕竟,对于那段往事,不管怎么说,他是有愧于陈子陵的!陈子陵听了,拿眼儿看了看司马濯,苦笑道;“臣非常感谢皇上和娘娘的厚爱!只是……现在讨论的好像不是我的事儿吧!我这心里啊,可是在为时元感到着急呢!咱们还是多想想办法,找出茜雪的下落吧!”柳绵绵听了,点头说道:“其实啊……时元,你倒不必担心茜雪的下落如何!我想……此时的她,应该是安全的!或许……她的心里,不愿意见时元你?”是啊,茜雪是因为受到了时元的冷落而离开的,想必这心里一直存在纠葛,还以为时元早就移情别恋了呢?只是……现在寻不到她的人,这个误会,且向谁说去?
司马濯和柳绵绵又在柳府坐了一坐,方心情沉重地回到了宫里不提。陈子陵又和柳时元说了会子话,到了黄昏的时候,也恹恹地离开了柳府。彼时这书房里,可就只剩下了柳时元一人儿了!眼前着天儿越来越黑,可是因为心里沉郁的缘故,柳时元只是立在了轩窗之前,看着面前的院落里,又下起了一阵轻微的风,不时就又落了些许的雨点,虽然是春天,虽然是雨天,虽然这满院子的花草,还是姹紫嫣红的,可在柳时元看来,这满目繁华的春天,在他眼里,只和萧索的秋天一样!
他踱着步子,立在了轩窗之下,看着窗外的小雨,口中沉吟而道:“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说完离开之后,柳时元的心里,是更加的难过!他深深觉得,这一次不同于往前,往前他们之间,都是那些无可奈何的外因而离别,心里还是深深在乎对方的!但是,似乎这一次茜雪不那么信任他了!因为伤心……她选择远远地离开他!再也不回来!
更加揪心的是,茜雪被那任伍绑走的时候,还是怀有身孕了的!此番颠沛流离,不知所踪,真不知这一路上,茜雪将会吃多少的苦!哎……柳时元啊柳时元,你也是个有阅历的人,怎地许多事儿,还是后知后觉呢!想必……那一段日子以来,茜雪一定为你伤透了心!想着这些,柳时元的心里可是更加地凝重起来!算来,如今的茜雪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了!他悄悄儿地走出了书房,来到了茜雪所在的屋子前儿,他抬头看着这迷蒙的天气,品尝了一下苦涩的雨水,蓦然看到了小环也在那默默地打扫,长长的走廊,被小环打扫得可以看见人影了!他不禁走上前去,黯淡地对着小环说道:“小环,这个廊子,很干净,你不必每天都这样打扫,还是快回去歇着吧!天还在下雨呢,小心被雨淋了!”
小环听了,抬头一看是大人,不禁上前说道:“大人,小环已经习惯了,奴婢就是一直要在这里打扫,一直等到夫人能够重新回到府里!”柳时元听了,心里不禁哽咽了一下,他苦涩说道:“小环,你很忠心,想必夫人现在一定能够知道!不过……你还是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好好儿地看看这里!”小环见了,只得说了声‘是’,然后默默地退了下去,就在要走之时,小环还是忍不住问道:“大人,奴婢还是有一事要问,究竟夫人她在哪儿,还能不能回到府里?”是啊,夫人不见了,已经二个月了,小环的心里,真的是想夫人啊!夫人虽然是主子,可是待她亲如姐妹!妇人不在了,小环的心里,始终是空落落的!
柳时元听了小环这话,心里是更加惆怅,他只能黯然说道:“小环,我答应你,夫人一定会回来的!你要相信我!”在小环退下之后,柳时元便进了茜雪常住的屋子里,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虽然茜雪不在了,但是房间里,依然有茜雪身上的味道!是的,这床榻,这桌子,这帷幔,无一不有茜雪的味道!他坐在了床榻上,看着这四处,幻想着茜雪如果还在他的身边,该有多好!不知不觉间,柳时元就悄然入睡了!不知过了多久,他仿佛看到自己在一处芳草鲜美的庭院儿里,茜雪身着素白的衣裳,款款地来到了他的面前,她的手里捧着一盏明茶,凝凝笑道:“大人,这会子已然醒了?来……尝一尝我亲手焙制的枫叶茶!”说着,便将茶碗递到了柳时元的手里!
柳时元接过,果然小口地喝了一口,赞道:“却是不错!茜雪果然是兰心慧质啊!既入得厨房,又进得厅堂!既琴棋书画皆通,又财迷油盐酱醋茶都懂!我柳时元这是得了上天怎样的眷顾啊!竟然得了你这样一个好妻子!”说着,将茶碗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上前将茜雪的手握住了,将她的身子紧紧地搂在了怀中!忽然,这大好的天气即刻就变了,方才还是梨蕊纷飞,现在可就是狂风暴雨了!狂风将梨花树的枝叶和花儿都打得落了一地!日头已经隐去,天地昏暗一片!不知何时,在他和茜雪之间,忽地横着一条浅浅的小河!他见了,心想,怎么会这样?这好好儿的庭院里,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小河的呢?想想,他便赶紧想走到小河的另一面,可他讶异地发现,他越往小河前走,小河就变得更宽,而茜雪也就离他更远!
可是他不甘心啊,好好儿的,怎么会这样,此时的小河已经变得几丈宽了,他吃惊地大叫:“茜雪,茜雪……”但是茜雪还是离他越来越远了!她也想朝他奔过去,无奈前方的河流是这样宽!他们就隔着河流这样站着,柳时元心急如焚,可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和茜雪就像牛郎织女一样的了?可望而不可及?可是,那条小河现在已经变得无比的深幽,他扑倒在了河边,哀哀唤道:“茜雪……茜雪……我不想你离我而去啊!我不想啊……”可是,那条河仿佛变成了海洋一样,茜雪根本已经看不见了!怎么办,怎么办?最后,空中一个惊雷打来,生生地霹在了水里!柳时元睁大了眼睛,他发现自己竟然做了这样一个梦!
他发现自己在茜雪的屋子里睡着了!他发现在自己的面颊上是满满的泪水!此时,正是夜半时分的,天儿根本就没有亮,经了这个噩梦,他再也睡不着了!不如……干脆就起来吧!他又回到了书房里,看书打发时间!可是哪里又能够看得进去呢!终于,他熬到了天亮了!推开窗户,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书房里却闪进来了一个人!原来是孟鸿玉!“茜雪……果然还没回来么?”孟鸿玉得知了真相后,一直还留在了陈国!心里,也是异常的难过!他得知了所有的前因后果,心里并不责怪柳时元,但却是悲叹命运!她的女儿,情路果然也是多舛的!见了岳父大人,柳时元自是恭谨说道:“岳父,茜雪还是一点儿消息也无啊!”
孟鸿玉叹道:“茜雪的性命,我想是无虞的!只不过,她现在定然是躲在了那个角落里,不想出来见你!这便是烦事儿了!”柳时元苦笑道:“我也知道!但是我丝毫办法也无!岳父大人,您说说茜雪会在哪个可能出现的地方呢?”孟鸿玉深沉说道:“具体我也不知啊!我此番来,是来告诉你一声,处理完了公事后,我也该回齐国去了!虽然没有见到茜雪,我的心里很是遗憾!但是……我想,我的女儿是个孝顺的女儿,她想通了之后,总归是出现的!你……需要的是耐心等待!”说完了这话,他就要走,柳时元见他一把年纪了,还是在他和茜雪的事儿担忧,心里更是过意不去,苦留了孟鸿玉在府里吃过饭,又亲自送别了!
此时的罗茜雪,在那深深的竹林幽谷里,和义母罗秦桧在一起,心里却是难得的平静!司马耀和罗秦桧待她当然极好,在那样一个与世隔绝的竹林深谷里,一应饮食当然不可能在皇城里那样丰富!但是……凭着罗秦桧的手巧,和司马耀的狩猎,每天中午的饭桌上,总能出现好吃的饭菜!是以,罗茜雪在这里调养着身子,竟是长胖了不少!司马耀不知从哪里捉来一只奶牛,给罗茜雪补充营养!这是罗茜雪一生最悠闲却也是最沉郁的一段日子!因为有着义母的陪伴,虽然在这寂静的山里,可她的日子过得还很充实!要说沉郁,那是因为她纠结于自己失去了孩子,纠结于柳时元对自己的始乱终弃!只要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说不出的难过!
这一日是个晴朗的天气,算来,已然是四月天儿了!她立在院子里,看着义母小心地弯着腰,在这庭院的草地里,寻找什么东西!她见了,想着义母的身子中了毒,至今也未痊愈,不忍心见她如此劳累,便上前说道:“母亲,你在寻找什么呢?茜雪可以为母亲代劳!”她看着身体修长的罗秦桧,眼睛不停地在泥土里寻找什么!想想也真是奇怪,明明此前,她只认为罗秦桧是自己的义父,对她深有感情,现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改口唤她一声母亲,竟也是十分的顺口!换了女装的义父,看起来竟是风华绝代!想想,义母为了和先皇长久地在一起,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不过,他们现在虽然年过不惑,但真的都寻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当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想着想着,她不禁又惆怅了起来,义父最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虽然其过程艰难复杂,不被世人所理解,那么……罗茜雪,你自己呢,虽然也付出了很多代价,不过如今看来,还是一场空呢!“茜雪……我在这土里寻找一种刚钻出来的野菜,做成了酱汤的话,可美味呢!今儿个给你变换口味!”说着,罗秦桧还是将眼睛看着土里,顺手又摘下了许多的野菜!而此时,外出打猎的司马耀也已经回来了,罗茜雪见了,唤他一声伯伯,这是义母所要求的!近日,司马耀所得甚是丰富,他打了几只山鸡,又寻到了几只山鸡蛋!罗秦桧见了那野鸡蛋,不禁笑道:“好漂亮的鸡蛋!耀哥,不如咱们就在这里建一个鸡窝,将这些野鸡蛋孵化了!生出许多的小鸡来,不就一直有鸡蛋吃了么?”
“好主意,那么我这就来搭建!”司马耀别看是一个皇帝,可精通于木器建筑活儿,里里外外可是个好手!处在庙堂之上,他是个合格的帝王,人在江湖之远,他是一个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百姓!看着二人如此和谐,倒叫罗茜雪见了,心里很是羡慕,她不禁笑道:“伯父,若是需要帮忙什么的,可尽管说!打个下手什么的,茜雪我还是能干的!”司马耀听了,不禁笑着向罗秦桧说道:“你的女儿果然机灵!不亏是桧儿你调教的!”罗秦桧听了,倒是心疼起茜雪来,她笑道:“茜雪,你回屋子去吧!你伯父老当益壮,一向很能干的!你的身子这样弱,还不及我,你这样年轻,若身子不好,可怎么行呢,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