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般若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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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和合二仙·两心知

遥远坐在床上头发乱七八糟,手臂上有几条红印子,脖子上也有两条印。瘦子坐在沙发上,别过头去不看人。

“瘦子,你他妈怎么回事,说!”向北厉声说。

“别问我呀,问她!”

“我他妈就问你。赶紧说!”

“你丫赶紧说!别他妈的墨迹!”阿辉骂道。

律一脸迷惑,不知道该声讨瘦子还是安慰遥远好,楚翘也愣在那里说不出话,她赫然看到了站在向北身后的竟然是秦朝……

酒店房间里准新郎新娘在对结婚流程。遥远说:“你这婚感觉是给别人结的,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关心。”瘦子吊儿郎当地说:“这是你家啊,都是你亲戚啊,我起什么劲啊,我可不会演戏啊。”遥远委屈得就要哭了,瘦子忽然凑上来吻她,她没有躲开,然后瘦子就想更进一步了,遥远就推他,他更来劲了,遥远就开始踢打他,瘦子被激怒了,干脆来强的,遥远立刻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不由自主的喊起了:“救命!”瘦子的欲火变成了怒火,两个人就厮打了起来。

“我她妈这哪儿是结婚,我她妈感觉自己活像一个强奸犯!”看着疯子一样的遥远和自己,瘦子怒火熊熊。

“你少在那儿一口一个他妈的,跟谁耍无赖呢?你还委屈了是吗?你有委屈那是你的事,别拿遥远撒气。”向北说。

“姐,这能怪我吗?这整个一个素细呀,我他妈算涨见识了!”

“什么素细?”

“就是张爱玲写的那个素细啊,把丈夫当禽兽,把人家逼疯了,逼死了。自己神经病却以为别人有病,都他妈有病!爱找谁就找谁,这婚我是没法结!”

遥远一听这话立刻呜呜地哭了。

“兄弟,你抱怨完了吗?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气,但是一个爷们说这些有的没的已经够了,别再说了。”秦朝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烦着呢。”

“你烦不烦你得自己消化,作为男人第一点就是不能欺负女人,欺负女人你丫就欠揍!第二,现在我们应该探讨一个解决办法了,咱们大老远来了成都,通知了那么多的亲戚朋友,你作为个男人,不该置气,应该把这局面扛下来。”

“哥这话说得对!咱是爷们啊,欺负女人,你还算个男人吗你!”阿辉恨恨的说。

“我没欺负她呀,我就……就当跟她闹着玩嘛,谁知道搞这么大……”

那边楚翘她们把遥远拉到了另外一个房间。“他是急了些,感情也没培养好,可是你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这是早晚的事,人家也算名正言顺。”向北说。

“对啊,你试试,没准会喜欢上呢。”楚翘说。

“呸。真不害臊。谁会喜欢!”遥远哭得很伤心。

“男人跟女人就是会这样啊,你以为男人为什么娶媳妇?”楚翘说。

“他是因为他爹!”遥远哭喊。

“哎呀,雏都是这副德行,等你试过了,你就再也不这么说了。”楚翘想缓解气氛。

“啊!我怎么跟你们成为朋友的啊,我们根本不是一样的人类,你们都是怪物。”

“你才是怪物吧。不止她们俩,我也想要啊,怎么办,真的很想要呢。”律说。

“神经病啊。”遥远终于被她气笑了。

“向北,我看到秦哥了,你俩是不是见面就要那个?结果却被这个人给搅局了?你俩那个一定特别激情吧?嗯嗯?”

“滚一边子去。你跟遥远要是中和中和就好了!”

“我不行,我不会,还是你跟遥远中和吧,还有楚翘,你们这种法力无边的才够劲!”

“我服你,真的,你绝对牛逼大发了,别在你那杂志社苦逼兮兮地干活了,写小黄书去吧,准能爆红。”

“行啊,你们的故事都告诉我,我应该可以连载个三年吧?专栏就叫小黄帮!”

“别臭不要脸了。”

“我说真的。真想写啊!”

“不扯犊子了,遥远,你要不要嫁给他了还?不要立刻让他滚!”向北说。

遥远不吱声了,也不敢哭了。

“那我现在就去告诉丫赶紧滚蛋!”楚翘看着遥远的脸色故意说。

“等一会儿。”遥远立刻紧张的喊出口。

“行,明白了!”楚翘说,我这就去把他给你找来赔礼道歉,然后告诉他明儿就入洞房!

“你小子是合法了,可那也不能霸王硬上弓啊。”秦朝开导瘦子。

“哥,要是向北姐那种识大体的女人我能么?这货又艮又倔,嘛嘛不懂,真让人上火!”瘦子委屈巴巴。

“你少往向北身上扯,再说我真揍你,你丫怎么不识抬举!”

“哥,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对比一下,都是女人,差别怎么那么大。”瘦子说。

“你丫嘴怎么那么欠?!你就说你跟你媳妇这事儿怎么解决就完了,嘴碎他妈什么。”阿辉说。

“能不能成我媳妇还不一定呢?”瘦子拽起来。

“你还想悔婚怎么的?”阿辉说。

“这女人真可怕,我怕像素细的丈夫一样被活活逼死。”

“你这逼这么坚强这么不要脸,谁能逼死你呀!”阿辉说。

“张爱玲看多了吧,把自己看成娘儿们了。”秦朝说。

“哎,哥,你骂我随便骂,你别骂祖师奶奶啊,娘们儿到底是不是贬义词啊?”瘦子说。

“遥远多好啊,能娶到她是你小子的福气,就别在这磨磨唧唧了。”秦朝说。

“丫真是没长心,没长大。再说你一个大老爷们看什么张爱玲啊?也就遥远要你吧!”

楚翘过来了,让瘦子跟她去给遥远道歉。瘦子不肯,“那你说,你到底想不想结这个婚吧?要是不想结我也没话说,要是想,你就像个男人样儿去哄哄遥远。”楚翘说。瘦子想了好半天,阿辉在他屁股上踹了几脚,他站起来走去了隔壁。

第二场婚礼的举办,让人们意识到遥远和瘦子的故事简直称得上高潮迭起。

大家马不停蹄地劳累,在抵达华北某村儿的时刻烟消云散,实在太新鲜有趣了。

阿辉忍不住喊:“瘦贼,有你的,这小地方忒带劲!”大家也都嘻嘻哈哈好不快活,可是瘦子却有点囧。他的家乡,他的父母,他的乡亲就是另外一个他。小村子多年毫无变化,比小时候更破败寒酸,全村都一样高的小房子,窄窄的柏油马路,路边是堆积着尘土垃圾的大沟,满街走的都是穿着乡气的男女,妇女和孩子脸上都挂着黑红,总显得比别人更脏。他本来是想把喜事办到城里的,可父亲却不同意,“办到城里给谁看?!难不成全村人都坐车赶到城里来给礼金?再说了,娶媳妇不娶到自己家,娶到县城里放哪儿?”妈说,“就听你爸的吧。”一句话,他还想继续争辩的底气一泻千里。可是另一方面,瘦子又是得意的。从这个小地方走出去的自己跟那些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再也不一样了,他是父母家庭的骄傲了,虽然他的父母并不在意他所谓的那些成就,他们衡量他的唯一标准就是钱,他依然没有钱,但她娶了大城市白净媳妇这件事就着实够他们骄傲一辈子了。

典礼和酒席在村部的礼堂里举办。一间超级大的空屋子,狭长的,从头到尾平均分布着几根柱子,到处积满了厚厚的灰尘,破旧的红漆大圆桌,简易小圆凳,桌子上铺着一次性的塑料台布,上面摆着搪瓷铁盘,也是漆色斑驳,里面装着香烟,瓜子和喜糖。律最为兴奋,她抽空拉住遥远说,“哎呦我去,你这婆家太拉风了。”遥远也忍不住笑起来,“没见过世面的死样子!”

遥远穿上了白色的婚纱,向北买的那件,她从上海带来了,她还拒绝了瘦子哥嫂请来的化妆师,让楚翘简单地给她画了化妆,说只要口红涂得艳艳的就好了,其他差不多凑合凑合就行。这一回新娘出场,激动的只有瘦子的乡亲们了,遥远的朋友们都是偷偷地笑个不停,因为那结婚的司仪说的话实在太滑稽了,一整套很滑稽的话说足一刻钟。

也不知道是不是事先安排好,司仪坚决要请娘家派个代表上台讲话。大家就推秦朝上去,秦朝推脱:“我不去了,阿辉你小子能喷,还是名人,你去。”

“哥,这个真不行,我就是个人名,咱们娘家人就是您起范,往那一站就把咱娘家人的范儿带起来了,再说我也不敢上台啊,本来瘦贼要安排我唱歌,他家大叔都死活不同意呢,以防我上去让他老人家给轰下来,您就受累吧。”大家哈哈大笑,秦朝只得上了台。

“遥远是我们最好的朋友,是我认识的最端庄、最可爱的姑娘,遥远跟常安的相爱,用我们一个朋友的话说,叫爱情传奇!我今天就代表娘家人儿,祝福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也祝大家,包括我自己在内,都拥有属于自己的爱情传奇。最后,大家就吃好喝好!”说完赶紧往台下跑,他们那一桌听他说出吃好喝好,不禁哄堂大笑。

“哥耶,您还真接地气。”阿辉说。

“让你去你不去,我哪遇到过这种场合啊。”

“你不是天天给人开会讲话吗?”

“我开会都是训人,没说过拜年话儿。”哈哈哈哈。大家开怀大笑,秦朝看向向北,她也在笑,特别好看。

司仪又开始玩起了他的幽默,他还没说完的时候,乡亲们已经不想听了,因为开始上菜了。还是那种搪瓷的铁盘子,冷冷热热的撒着汤汤水水,由一个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用大托盘拖着,走马灯一样的端上来,一边端一边大声说,“贵客闪闪,别撒身上!”律忍不住笑出声来。隔壁桌的菜一上来,孩子和大人筷子立刻瞄准,一整个大肘子,九秒九一抢而空,还有大片大片的肉,各种炸制的,还有银耳里倒进去了山楂罐头,看来是甜品……味道是跟餐馆和家常饭菜都不一样的,有几道真的非常好吃,只是过分的油腻些……孩子很快吃饱了捂着鼓鼓的衣兜四处跑着玩,桌子上的糖果已经被他们第一时间瓜分私有了,大人则悄悄的把烟放进口袋里。

楚翘兴奋地跟秦朝说,“秦哥,好好玩哦,我还真的没到过这样的地方吃过喜酒。”

秦朝说,“是啊,忒喜庆了。”

年轻小伙们边吃边调戏挨桌敬酒的新郎、新娘,用他们当地神奇的戏弄方式,把遥远和瘦子逗弄得哭笑不得,遥远历来最爱气恼,可是今天也被逗得没了脾气,首先他们很善意的欢乐感染力极强,第二除非你跟他们破口大骂或者大打出手,否则绝对喝不退他们。阿辉说,“这地方真他妈够味,人们生活和说话就跟拍电影似的,以后哥们要拍戏,一定选这里的话,以后我要多来采采风,瘦贼,瘦贼你过来一下……”姑娘们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容,话也多了起来,嗓门也大了起来……几个男人忙不迭的招呼着敬酒的乡亲,乡亲们调戏过了新郎新娘便过来向北他们这一桌,跟他们东拉西扯,满身都文着各种花样的帅气小伙子,扎着长长大辫子的小伙,北京口音贼能嘚吧……让他们好奇不已,不停问东问西……足足喝了个把小时,乡亲们酒力终于上来了,要回家歇个中觉,临走还不忘热情的说,“我说娘家兄弟们,可不许走啊!明天家坐坐去。不喝好不许走!”他们只得答应着,“回头有机会,一定过去!”

晚上没有酒店可以睡了,大家伙男的一波,女的一波被分配到不同的屋子休息,瘦子和遥远被送进了最东边的一间屋子。这屋子也非常之可爱,里面全是红色的,一张土炕被披上了厚厚的红褥子,屋子里摆着新家具,是那种大家都没见过的款式,地上铺着地革,也是红色的,窗户底下还放着沙发和茶几,遥远也早就被换上了一套红色的衣服。瘦子说,“你们上炕吧,热乎的。”律跳上炕去,躺下去,说,“哇好神奇啊,好舒服啊!遥远你太有福气啦!”遥远白了她一眼,“这福气简单,让瘦子把他发小介绍给你,那小子在这里现在还没娶上媳妇就等着你呢,嫁给他,你天天都能睡上这热乎乎的炕头,想下都下不来。”

“遥远你行啊,嫁了人是不一样啊,我下不下来那是后话,今天下不来的可是你,反正你比我先!”

遥远害羞起来,说“滚滚滚!”

或许是举行过了两次婚礼,或许是这炕头真的有魔力,或许是无处躲藏,或许这间屋子古怪而有趣毫无压力,总之,此刻,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涌动着共同拥有一个家的温馨。

“我家挺好的吧。”

“真的挺好,我根本没想到是这样。”

“有人情味。”

“吃不消。”

“说话小心哦,外面可能有人在听窗根儿。”

“啊!”遥远叫起来,“怎么这样啊。”然后又忍不住问,“不会听整晚吧?”

“会啊,有的时候就睡在窗户底下。我们乡下人不小气。”

“这跟小气有啥关系啊。”

“放心吧,我哥帮我看着呢,会把他们都赶走。”

“你哥?!”

“放心,我哥才不听这些,人家娃也有两个。”

“你跟你哥还挺像的。”

“我们像我姥爷,这个基因可老强了,咱俩要是有了孩子应该也长这样。”

“哎呀,好可怕。”遥远忍不住叫出声来。

“我有那么丑那么可怕吗?”

“谁说你丑了。我只是……不太适应。”

“遥远,你说奇怪吗?我们离得那么远,甚至不那么熟悉,现在却躺在一个炕上谈论生孩子。”

遥远不语了。

“既然我们结婚了,就好好过吧。”

“跟我结婚纯粹是因为你爸吧?”

“不是。”

“可是你也并不喜欢我。”

“我对你越来越熟悉了,也越来越喜欢了。”

遥远笑得很释然。

第二天,瘦子和遥远都满面红光喜笑颜开,楚翘悄悄的跟向北说,“不得了了,好像那啥了。”向北笑起来,说等着律去质问她吧。

律果然质问了遥远,遥远那从来不变色的小脸瞬间红涨得厉害,脖子都红了。瘦子在不远处看到她的脸,感觉到她跟从前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