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慢性乙肝的治疗曾走过不少弯路,直到今天,最大的进步便是确立了以抗毒为主的综合治疗之原则。然而,仍然有些人(包括病人和少数医师,特别是非专科医师)还没有认识到这个原则的重要性,一味地“保肝”、“降酶”,最后终于尝到了苦头。
现在,我们再度提出抗病毒治疗的必要性和可行性似乎是“老生常谈”了,其实这个问题反复强调并不过分,深入认识,对大家确确实实是非常有益的事情,所以笔者还是“乐此不疲”地来絮叨。
抗病毒治疗的必要性
首先,从乙肝发病机制上看这种“必要性”。尽管乙肝发病机制尚未全部了解,但对乙肝病毒(HBV)没有肝毒性这一点已达成共识,也就是说HBV的入侵并不直接损害肝细胞,任凭HBV在肝细胞内复制,都不能破坏肝细胞,也就不会引起肝炎。但是,当HBV被肝内的免疫细胞(细胞毒性T细胞)识别出来后,就要去攻击HBV,而HBV却躲藏在肝细胞内,那么,免疫细胞就不客气地释放一种叫“穿孔素”的物质,破坏肝细胞,并释放“细胞因子”去攻击HBV,将其杀灭或清除,所以,这时的清除病毒是以肝细胞损伤为代价的。可以理解为,免疫细胞是正义之剑,HBV是妖魔,此时的妖魔偏偏躲藏在肝细胞内,正义之剑去斩杀妖魔,忍痛“连累”了肝细胞,使之发生损伤,导致了肝炎的发生。
由此可见,虽然HBV不直接损害肝细胞,但它仍然是罪魁祸首,没有HBV这个妖魔,正义之剑也许不会出鞘,肝细胞就不会损伤,也就没有了肝炎的发生。妖魔不除,永无宁日。抗病毒药物直指妖魔,将其斩首,根除祸患,肝细胞的康复也就非常顺利了。
其次,从乙肝病情演变上看这种“必要性”。慢性乙肝的特点是病程长,缠绵不愈,这是由于HBV的长期作用和炎性因子的刺激所致,不久,肝细胞外基质大量增生,特别是胶原组织的不断沉积,导致肝纤维化,慢性乙肝几乎都有不同程度的肝纤维化,其进一步发展,可挤压肝细胞,并形成“纤维隔”,破坏正常的肝小叶,最后有“假小叶”形成,从而演变成了肝硬化。使一个含血量丰富、柔软的肝脏变硬了,健康的肝脏为“口唇样硬”,随着病情发展,肝脏发生纤维化,变成了“鼻尖样硬”,再后来由肝纤维化发展为肝硬化,肝脏则为“额头样硬”了,肝硬化是各种肝病最后的归宿。没有肝硬化的慢性肝炎,5年病死率为2%,发生代偿性肝硬化,5年病死率上升到14%~20%,而失代偿性肝硬化5年病死率为70%~86%。值得注意的是,在肝纤维化阶段,通过治疗还是可逆转的,一旦发展到肝硬化阶段,则不能或是很难逆转,肝硬化还可能进一步演变为肝癌。抗病毒治疗的必要性在于阻断或推迟肝纤维化向肝硬化发展,预防或减少肝癌的发生。所有抗病毒药物,在抑制HBV同时,也都有抗肝纤化作用。
最后,从保肝药治疗的被动性上来看抗病毒治疗的必要性。传统的慢性乙肝的治疗主要是应用保肝药,这类药不下数百种,有促进肝细胞再生、解毒、降酶、利胆等功效,但大部分缺乏基础理论的研究,实践也证明,保肝药治疗带有很大的被动性,疗效可疑,所以,人们常常把保肝药加上引号。比如降酶药,病人应用后血清转氨酶活性可能下降,不过这只是一种假象,一旦停药,转氨酶立即反弹。HBV不被抑制,假如肝细胞真的能大量再生,而 HBV仍然会感染新的再生的肝细胞,继续引起炎症,到后来“保肝”药是保不住肝脏的,只有采取“釜底抽薪”的办法,进行抗 HBV治疗,阻止HBV诱导的免疫性肝损伤发生,肝细胞才能真正保得住,血清转氨酶活性才会真正降下来。有人说,抗病毒药物是真正的保肝药,这话很有道理。许多一味追求“保肝”治疗的病人,必然在走弯路,病情也难于控制,最后还是得回头应用抗病毒药物治疗,这类例子太多了。
抗病毒治疗的可行性
从获益性上看抗病毒治疗的可行性。慢性乙肝病人,有HBV复制的指标,应用抗病毒药物治疗和不应用抗病毒药物治疗,病人获益大不相同,应用者,可获得显著疗效,病情被控制,肝功能恢复正常,症状减少或消失,生活质量大大提高,不应用者,病情反反复复,好一阵,坏一阵,总是不能摆脱慢性肝炎的阴影。曾有调查,不进行抗病毒治疗的慢性乙肝病死率是抗病毒治疗者的12倍,发生肝硬化、肝癌是抗病毒治疗者的5~9倍。从病人获益性上来看,抗病毒治疗是可行的。
从方便性上来看抗病毒治疗的可行性。抗 HBV药物,特别是核苷类药物如拉米夫定、阿地福韦等,它们均为口服药,每天服用1次即可,对于轻、中度慢性乙肝一般不需要其他药物,非常方便,适合外出、家庭内服用。这种方便性是其他任何治疗肝炎药物无法比拟的。许多治疗肝病药物需要肌肉注射或静脉点滴,只有在医院才能进行。方便性带来的可行性是十分可贵的。
从病人对抗病毒药物的依从性看抗病毒治疗的可行性。抗HBV药物,特别是核苷类药物如拉米夫定、阿地福韦等,病人的依从性较好,一些重度慢性乙肝、重型肝炎、失代偿及非失代偿肝硬化病人,均对其有较好的依从性,而依从性好,疗效也会好,不良反应又少,病人从心理上到躯体上都会平稳接纳这类药物,这样,适应证就更加宽广了,使更多的病人受益。试想,一种药的疗效再好,但病人很难依从,甚至被拒绝,那么疗效好也就等于零了。
从反应性上看抗病毒治疗的可行性。抗HBV药物特别是核苷类药物如拉米夫定、阿地福韦等,用药后的副反应和负性事件很少,只要遵守医嘱用药,不良反应轻微,有人观察,一组用拉米夫定病人,另一组服用安慰剂病人,最后总结不良反应的发生率,二者没有显著差别。国内曾有个别病例服用拉米夫定中出现意外,但都是擅自用药或者脱离了医学监察的结果。即使抗HBV药物中的α-干扰素,其不良反应虽然明显,但都是可逆的,按医嘱行事,也不会出大问题。
从经济性上看抗病毒治疗的可行性。目前国际上公认的抗HBV药只有3种,即干扰素、拉米夫定和阿地福韦,这3种药物从经济性上来看,病人是可以接受的,特别是拉米夫定,每人每月不到500元,承受得起,是现在乙肝治疗用药中价格较低的一种。治疗后病人受益价值和付出的经济价值之比是合理的,当然是可行的。
慢性乙肝抗病毒治疗的必要性和可行性不应受到质疑,但这并不是说对慢性乙肝只要进行抗病毒治疗,一切都不在话下了,慢性乙肝的治疗难题并没有全部解决。目前抗HBV药物品种还太少,病人选择的余地不大,抗病毒药物应用的时间还太长,病人应答率不够高,随着用药时间的延长,HBV耐药性也在不断增加,毒副作用也可能增加等等,这一切都需要研究和改善,开发新的抗HBV药物,改造现有的抗 HBV药物(如将拉米夫定制成长效制剂),优选出最佳抗HBV药物联合应用方案等,工作很多,任重而道远,医学家们没有半点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