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琪珊微笑着点头,明亮的眼神含着一丝感激。兰姐还真是善解人意,这方面,她得学着点。
“等等,我们去上边谈吧。”兰芷芯指了指顶上。
洛琪珊当然是客随主便了,第一次来兰姐的地盘,由老板亲自带领着,感觉挺不错。
楼上一层还有个大厅,并有露台,更安静舒适。
大厅里坐着大约十来个女人在畅聊着,见到兰姐,都会礼貌地招呼,之后又继续她们的话题。
巧的是,这些女人中,有两个认识洛琪珊,见到她,都纷纷露出诧异之色……上流社会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洛琪珊前段时间那么出名,怎么会没人认识呢。
但是,那两个认识洛琪珊的女人也只能私下切切私语,没有当着面说什么。毕竟这是俱乐部,洛琪珊跟兰姐一起,兰姐是这里的老板,那些人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至于之后会有怎样的风言风语,那又另当别论了。
露台上摆放着一些长青的盆栽,坐在这里,仿佛置身在春天,喝着香浓的热咖啡,与人畅快地聊天,这小日子悠闲自在,洛琪珊已经有段时间没这么轻松过了。
两个女人很快就变得熟络起来,洛琪珊直爽的性格也是兰姐欣赏的,两个女人互相的印象都不错。
“珊珊,你注意到刚才有两个女人看到你的时候,好像很惊讶,是认识的?”
“我不认识,但是可能她们认识我吧。她们似乎看我的目光有点鄙夷,可能是看过我和蓝泽辉新闻的。可那些人与我无关,她们爱怎么想怎么说,我管不着,我也懒得去理会,不想为一些毫不相干的人而坏了心情。”洛琪珊淡淡的语气,就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
这份镇定,连兰姐都要佩服三分了,忍不住说:“好样儿的,不愧是晏家的女人,够强,够辣!”
有了共同语言,接下来就聊得更投契了。
听兰姐说了她的经历,洛琪珊只剩下惊奇两个字可以形容了。而洛琪珊也不隐瞒,将自己与晏锥的问题告诉了兰姐。
洛琪珊抱着虚心学习的态度请教兰姐的,听说过兰姐是一个广播节目的主持人,也是女性情感类的专家,“心姐姐”不是白教的,是真的会让人有找到知音的感觉。
这是洛琪珊的一大优点,知道自己哪里不足,她会虚心学习,请教,她不会死守着缺点而不改进,她佩服任何一个领域里的优秀者,而兰姐就是一个典型在面前,成功的婚姻典范,将不可能变成可能,一步一步征服亚撒,完成人生中华丽的转身,身兼妻子母亲主持人、老板……等等人生的角色,兰姐都做得很好,这就是当之无愧的赢家。
聊了半晌,话题最终还是落在生孩子这件事上。
“兰姐,我在国外生活了几年,正是我的人生观成形的时候,我所接受到的思想和理念和我们这边的女同胞传统的思想有些不同,说实话,我想来想去还是……虽然我现在很喜欢小孩子,很想要小孩子,可总是觉得有一点不甘,我的事业,我舍不得在这个时候放下,让我在家带孩子,这是过去二十几年我都没想过的问题,我一心只想在医学界奉献我的全部,直到我结婚之后……”洛琪珊静静地望着兰姐,她也不担心兰姐会不理解,她知道眼前的女人也是思维超前的,否则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
兰芷芯没有打断她,示意她继续说。
“兰姐,在我来这里的路上,我收到一封邮件,是我在国外留学时的一位导师发给我的,邀请我参加国际红十字会组织的医疗小组,去几个贫困国家为当地的人们义诊,看病……最后的行程是会到中国的三个贫困山区去。兰姐,我想参加,可我不知道晏锥会不会同意……这次医疗小组要去的地方不少,估计全程下来会花去接近一年的时间。”洛琪珊说到这,眼眶微微泛红,她想到了曾经跟导师和其他同学、医生一起去贫困地方治疗的时候,那些经历,一辈子不会忘记,她内心深处始终有一处地方是沸腾着的。
洛琪珊的心其实早就飞去了,只是人还留在这里,她灵魂里仿佛都能听到召唤,她渴望着用自己学到的医术让一个个病人摆脱病痛的苦,但是,现在不如以前了,以前是单身,现在有家庭,她该怎么抉择?
“一年?一去就是一年,这么久?”兰姐也呆住了,这件事可不是出趟国门那么简单。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医疗小组去那种贫困的地方,很担风险,一般人都不会愿意去的。。
比如尼日尔,全世界最贫困的国家之一,经常遭遇干旱,那里不少人是死于A型肝炎,痢疾,疟疾以及伤寒……
兰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珊珊,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得好好跟晏锥商量一下。”
这也是洛琪珊最头疼的问题,她很清楚要去的是些什么地方,敢去的医生都是首先要做好思想准备,要有不惧死亡的决心。她记得当时一起去的每个同学和医生,志愿者,都是各自先写好了遗嘱的,包括她自己。只是这遗嘱却从未对别人透露过,连父母都不知道……这次,晏锥会不会同意,她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与兰姐的聊天是很愉快的,互相都有很多共同语言,理念的相似,彼此能理解,不需要多解释,甚至洛琪珊一些新奇的想法,兰姐依然能接受。虽然两人的年龄相差好几岁,可相处得轻松,丝毫不存在代沟的问题。
除此之外,洛琪珊还旁听了一下其他一些女人们聊天,看到她们的精神面貌都不错,谈论起关于女人,婚姻,家庭,男人……等等一系列话题,她们都有各自的观点,求同存异,各抒己见,在交流的同时也在互相学习着。当偶尔有一点争执时,兰姐的加入,在旁边说几句话便化解了。
洛琪珊开始很奇怪怎么这些女人对兰姐如此“服帖”,后来才知道,这俱乐部里的人几乎每个都是兰姐的听众。可以说,兰姐就是这群女人的核心主力,有凝聚力,但她却从不摆架子,待人处事很讲究,将这些名媛阔太太以及一些来自各行各业的精英女人们聚拢在这里,谈人生谈理想,谈玩乐,谈悠闲,谈老公,谈孩子……她给了这群女人一个温馨的去处,让她们在寂寞无奈的现实之外,有一个可以抒发的地方。
从俱乐部出来,洛琪珊对某些事情的想法更加坚定了,直奔医院而去。
她要问问晏锥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会同意让她参加治疗小组。
这已经是洛琪珊的一大进步了。以前,她根本不需要谁同意,她的一腔热血就是用来挥洒的,否则青春就会留下遗憾。她从不觉得自己伟大,在实际上她就是一个天使般伟大的女人。敢于投入到某些贫困落后并且疾病横行的国家去治病救人,无论是男是女,无论是谁,都应该得到尊重。人类需要这样具有博爱情怀的无私奉献者存在,他们是这个世界的光明源泉之一,他们是最可爱的人类之一。
可洛琪珊现在有所改变了,她没有只顾自己的意愿,她考虑到晏锥会怎么想,这本身就是一种难得的进步。其实她完全可以说,这是自己的事,是她的理想,她不想被任何人和事牵绊,她就该勇往直前坚决地去。但她没有这么执拗了,她开始懂得,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她不是单身,她有老公……不仅是老公,她还应该考虑到父母的感受。
晚上8点多,还没过医院的探视时间,洛琪珊来到了特护病房,晏鸿章的病房门口。
洛琪珊没有立刻敲门,因为不知道爷爷是否已经睡下。她给晏锥发个短信,说她就在门口。
很快,门开了,晏锥顺手就将门带过来关上,微微蹙起的眉头显得略有一点不悦。
“你怎么又来了?爷爷已经睡了。”
洛琪珊只觉得胸口一紧,美目里却掩饰不住几分柔情,压低了声音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嗯?”晏锥回头望了望病房的门,随即指指前边走道,示意去那里说。
又是这个窗口,两人站在这里,彼此都显得心事重重。
晏锥两只手揣在裤袋里,神情淡然,墨眸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她还不回家去休息,还要折腾什么?
洛琪珊紧紧盯着他的双眼,似是要看清楚他的每个反应。粉红的双唇轻启:“我收到我的大学导师发的邮件,邀请我参加国际红十字会组织的一个医疗小组,去尼日尔和另外几个贫困国家当义医,大约会在国外半年多,然后转到中国山区……前后大约要一年的时间。你……会同意我去吗?”
洛琪珊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掌,莫名地有一点紧张,更多的是期待听到他的回答。
晏锥沉静的眸子猛地收缩,迸出两道精光稍纵即逝,那眉头拧成小山,紧抿的薄唇绷成一条直线……
“去哪里?尼日尔?如果我没记错,尼日尔是全世界最贫困的国家之一,并且经常闹旱灾,那里不少人感染了痢疾疟疾以及肝炎等病……”晏锥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牙齿都咬紧了。
“嗯……”
晏锥铁青着脸说:“你自己什么意思?很想去?”
洛琪珊不想隐瞒,很诚实地点头:“是,我是想去,可我要先征求你的同意才行。”
晏锥陡然感到心底一股子烦躁的情绪涌上来,不怒反笑:“你是医生,是医学博士,你从事的工作那么伟大,这世界上还有无数人等着你去救,所以你要把自己全都奉献给你的理想?”
洛琪珊见他脸色不对,不由得感到心痛……他果真是不会让她去的。她该把这看作是对她的在意吗?她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就在洛琪珊呆滞之际,晏锥却突然不耐地说:“随便你去不去,我不发表意见,腿长在你自己身上,你想去哪里是你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