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鼠辈!啊!”
上官云洲正欲破口大骂,忽然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声嚎叫,无数诡异的气息瞬息间从腰间的小伤口散入他的他五脏六腑,那一股股气息有的像铁水般的热流,有的像万载寒冰,沿着他的经脉,横冲直撞!
两股气息,一股热流、一股阴寒,突然窜进他的金丹,脆弱的元神就像被烙铁烙了一下,转瞬间却又如坠冰窟。
他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感觉自己忽而一下在火炉里烤,突然又被丢到冰冷的海水里,但不管怎么折腾,他都没有任何动弹的余地。
“上官公子,我早就警告过你,炎字营,不是你能置评的,上官正希就是你的榜样,大鹏,让他见识见识我炎字营的鬼敲门!”
凤沛炎冷冷的一笑,大有深意的看着满脸怒火,摩拳擦掌,漫步走上来的雷鹏。
“是!老大!狗杂碎,敢侮辱我炎字营!对我炎字营胡说八道,傀影人魔!心虚?你问问上官不逊,看他敢不敢这么说,老子要把你剁成肉酱喂狗,……。”
“老大就是婆婆妈妈,干脆一刀宰了,多省事,搞这么麻烦。有玄天生死擂之约,上官家又能怎么样。”
雷鹏头发根根直立,双眼圆睁,目眦欲裂,一步一步的走向上官正希,心里嘀嘀咕咕,嘴里骂骂咧咧,还不忘收起黑色的小刀,拿出一双拳套戴好,拳套上耀眼的红光一闪,在昏暗的酒吧里,他的表情,狰狞异常!
“嗨,我成了狗杂碎!这个大鹏,不会说话可以少说两句嘛,拳头能把人剁成肉酱吗!”
凤沛炎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不过雷鹏虽然嘴头上不大灵光,凤沛炎却不担心他领会错自己的意思。
上官云洲不是上官正希,他和上官云洲没有恩怨,他并不想要上官云洲的小命,上官云洲真的死了,和上官正希是不一样的,并不仅仅因为他是上官不逊的儿子。
勇而不莽凤沛炎的名头不是白叫的,他并不想为炎字营带来一个胡乱杀人的名声,当然,也不想为炎字营召来无可抵御的灾害。
上官云洲替上官正希出头,当时的情形下,一般人,包括凤沛炎,都可以理解,他甚至有几分欣赏。
当然,欣赏归欣赏,苦头,上官云洲还是要吃的,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也姓上官。
“凤沛炎,我会回来找你的!”
上官云洲确实不是上官正希,不过他也不是凤沛炎,他没有心情去挑剔雷鹏的用词不准,他有自己的麻烦,大麻烦。
感觉元神最深处,像被人用两把小刀轻轻地在割,看着雷鹏雄健的身躯越来越靠近自己,拳套上发出的红光是如此的刺眼,上官云洲的表情先是恐慌,不忿,最终变成了不甘、恶毒。
一般说来,魔修神识,若论心志之坚,他们比同期的修者和妖族要强得多,但上官云洲却觉得元神中传来的剧痛,根本无法忍受,自己随时要崩溃。
他满怀怨毒地瞪了凤沛炎一眼,上官云洲的身体青筋暴跳,肌肉扭曲,本来不受控制的法力疯狂的朝丹田汇集而去,在这股力量即将爆发开来的时候,他猛一张口,一团黑气组成的双头四臂的身影窜向了天空。
在最终关头,附身上官云洲的傀影魔,还是发动了傀影魔一族的秘法,想要自爆肉身,换取元神逃脱的机会。
“咦!傀影人魔!”
“哼,还想跑!”
看见空中的魔族法相,传来一声轻咦和一声冷哼,一个金色的符篆光芒大放,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之前,金色的符篆追上了双头四臂的傀影魔元神,在傀影魔凄厉的长嚎中,金色的符篆收缩称拳头大小的一个金色圆球,飞回到一个面容阴冷的修士手中。
与此同时,一名青袍修士伸指一指,一个圆钵罩向上官云洲的尸体,轰的一声巨响,上官云洲的尸体炸成了漫天的血雾,虽然大部分爆炸的威力被圆钵承受,散逸的血雾,还是充满了整个梦醒时分酒吧,飘落到每个人的身上。
“上官云洲是傀影魔!”
凤沛炎猛然一僵,脸上充满无法置信的神色,呆呆地看着笑眯眯的青袍修士,浑没注意到自己身上,落满了鲜红的粉沫。
……
“……,阿炎,你选一个吧。嘿嘿,公孙雨坤无能,让你受委屈了,真是愧对老张啊!”
公孙雨坤,就是最后出现在梦醒时分酒吧里的青袍修士,面露愧疚之色,端起酒杯一口喝干,随手递给凤沛炎一个玉筒。
“公孙将军古道热肠,家师地下有知,一定欣慰有将军这个朋友,炎字营深受将军大恩,大恩不言报,他日将军但有所命,凤沛炎万死不辞,……。”
凤沛炎却不去接公孙雨坤的玉筒,站起来深深的对公孙雨坤躬身致谢。
当日奇峰突起,上官云洲竟然是傀影人魔,那么对雷鹏的举动,其实是凤沛炎,上官家也没什么好追究的,关键是这么一来,凤沛炎击杀上官正希之事,也就牵涉进去,变得复杂起来。
即使明知谢鑫兰之死是怎么回事,对上官正希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凤沛炎以骇人的方式击杀,上官家和净魂卫自然不肯善罢甘休,非要对凤沛炎以律治罪,张牧野余部,已经式微,根本帮不了什么忙,全赖公孙雨坤,挺身而出,为凤沛炎挡下了说不清的明枪暗箭。
至于理由吗,嘿嘿,上官正希和上官云洲勾勾搭搭,这个,话,还不在人说,在什么人说。
公孙雨坤,出身昆仑派的公孙家,是老资格的黄金战将,虽然不是顶级战将,在军中却也威望素重,有说话的资格。
同样作为四大超级宗门,昆仑派和五行门,关系平平,但公孙雨坤和张牧野,却私交甚笃,此次“仗义执言”,全是为了不忍看着老友身后凄凉,连最小的弟子受人欺负,也无人帮着说话,和宗门的分分合合无关。
“……,公孙将军,我炎字营,去岐山四境。”
最终的结果,是炎字营,降为丁级战部,也就是最垃圾的预备战部,去到后方组织、协助训练新兵,不过凤沛炎,能在几个“有重要意义”的区域,比如距离人魔战场山高路远的岐山四境什么的,选择一个。
凤沛炎不用考虑,当然是回岐山四境防区。
公孙雨坤仅凭一己之力,力挡上官家和净魂卫两大压力,中间具体的情形,凤沛炎不得而知,他也不在乎,他只需要记住,自己,欠了公孙雨坤一个人情。
无论他对最终的结果满意还是不满意,公孙雨坤只听了谢亦玄的一句传话,就亲赴梦醒时分酒吧,并且在后面为自己遮风挡雨,这个情分,凤沛炎还是不会忘记。
“嘿嘿,男子汉大丈夫,哪有这么多大恩小恩的,上官云洲死于你手,也许是天意吧。阿炎,上官家是自作自受,估计也要老实一阵子了,这件事就算完了,你的心思,还是要放在练兵上,不要想东想西的顾虑太多,……。”
公孙雨坤随意的一笑,不露声色的指点凤沛炎接下来应该如何行事。
情报显示,净魂卫已经确定,当年的元山大营之战,上官云洲在其中扮演了一个极其重要的角色,上官不逊恐怕也要受些牵累,根据公孙雨坤的判断,上官家经此一役,在军中也伤了不小的元气,既然已经把“始作俑者”凤沛炎发配到“风光迤逦”的西北边境,上官家保住了面子,也不会再去穷追不舍,当然,其中肯定有顾忌公孙雨坤的原因。
本来,在整件事其中,凤沛炎只是点燃导火索的那个小小的火星,根本没有做错什么,换做任何一个人,结果也是一样的,凤沛炎,只是运气不好,或者说,太好了而已。
至于上官正希,一个小丑而已,而且是死了的小丑,没有人再记得他,虽然,凤沛炎的罪名,是私自击杀执行公务的净魂卫人员。
“……,岐山四境,我也不熟,不过我的一个后辈公孙愚,你也见过一次的,提起过,岐山境的净魂卫元老凤如山,当年和他有过一点交往,人还挺不错,你有时间了,可以去找他谈谈,净魂卫,大部分还是一心为公的,”
“呵呵,他们都姓凤,不会有什么亲戚吧?”
凤沛炎的人情,现在肯定不算什么,而且公孙雨坤老了,他自己也未必用得到,但公孙雨坤,自然不介意给自己的子孙结个善缘。
张牧野弟子的友谊,谁家也不会嫌多,即使,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白银战将。
“凤如山是晚辈的三叔,不过,晚辈自炼气期离开岐山境,再也没有回去过,恐怕没有人记得我了,……。”
凤沛炎的出身,并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事,公孙雨坤既然提到,他自然不会瞒着。
短短五年不到,张牧野身死,谢鑫兰身死,炎字营余者寥寥,凤沛炎,累了,他想回家休息一下,不是土木堡的家,土木堡已经没有他的家了,是他童年时的家,是那块他出生的土地,是那遥远记忆中的,山山水水。
带着他的炎字营,丁级战部,不是顶级战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