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城确实太拥挤了，凡人的聚居区不用说，就算我们修士的洞府，也失去了天然的韵味。”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叶佳敏暗暗叹了口气，手一动，身边出现一个青色的藤制躺椅，双手伸到身后一束裙子，也款款地坐了下来。
即使凤如山并不拒绝叶佳敏最贴身的照顾，无论是荣耀之中还是荣耀之外，两人彼此愉悦的次数相当频繁，甚至叶佳敏常常生出力不从心之感，配合也日趋熟练，可以说对双方的身体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但叶佳敏仍然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她和凤如山之间的距离，不是高阶修士和低阶修士之间的距离，也不是男人和女人的距离，就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看起来很近，说起来也很近，但实际上却很远。因此，凤如山可以像朋友似的随意开玩笑，叶佳敏却不敢真的把自己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叶佳敏从来不觉得流星城有多么拥挤。
其实她从出生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流星城，凤如山的洞府是一个颇为宽敞的小院，小院中绿树成荫，甚至还有一个小花园，比她自己住的地方清静多了。
小山谷不大，长满了高大的梧桐树，中间一块碧绿如玉的湖泊宛如明镜，显得格外耀眼，湖水清澈透亮，偶有小小的鱼儿跃出水面，溅起层层涟漪，不多时又恢复如初。眼下已经是深秋时分，山谷中的草木看上去倒还算茂盛，但梧桐树上偶尔飘落片片黄叶，却提醒人们：冬天就要到了。
不知何时，空中飘起了细雨，渐渐的，雨丝越来越密，却是温柔得很，草叶上细小的雨滴如晶莹的玉珠，粒粒青翠，颗颗如一。
逐渐地，山山水水都笼罩在了雾一般的水气中了。
凤如山看了不知道多久，正感身上微微有些凉意，鼻中猛地嗅到了一阵茶香，转头一看，叶佳敏不知何时折腾出一把大伞，伞下一个小茶桌，茶桌边小火炉一个，炉上一个古朴的陶壶，炉中炭火正红，壶中水汽缕缕，茶桌上有清茶一壶，茶杯两个，茶香阵阵，沁人心脾。
“呵呵，难为你了。小叶子，你为什么会玩荣耀？”
凤如山心头没由来地涌上一丝温馨，伸手轻轻端起一杯，口中随意的问道。
“我也说不清，周围的朋友都玩，我也跟着玩呗。再说，不玩荣耀又干什么呢？木前辈，御灵城像我这样的小修士，挣灵石养活自己之外，还都干些什么？修炼求长生吗！”
叶佳敏闻言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淡淡的一笑，有些茫然的问道。
在荣耀之中，大漠孤烟，一直称呼她为小月，小叶子，是她在荣耀外的名字，至于叶佳敏，很久没有人这么叫她了，久的她自己都快忘了。
“是啊，都干些什么！又能干些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好好修炼，出人头地吧。无论如何，修炼总是不错的。”
凤如山很迷茫。
他自己不存在这个问题，实际上，对大部分和他一样，从像凤家堡一样的、乡野中的小家族出身的修士来说，类似的问题都不存在，至少不是这么严重。
凤如山自己的生活，从来或者很少有时间去思考干些什么，因为这是不言而喻的，已经深深的印在他的灵魂之中，融化在他的血液之中。干些什么？修炼、壮大凤家堡呗，这还用问吗？至于原因，需要原因吗？他姓凤，这就是原因。
他属于凤家堡，凤家堡也属于他。他的祖先在凤家堡生活过，为凤家堡奋斗过，他的亲人、朋友都在凤家堡生活，都在为凤家堡奋斗，他的儿子、孙子、后辈也将在凤家堡生活，继续为凤家堡奋斗。凤家堡是所有人的家和归宿，他的奋斗和汗水，无论大小，无论生前死后，都将融入到凤家堡的山山水水之中，永远不会真正的消失。这些，还不值得吗？
但凤如山也知道，对生活在大城市，特别是像流星城这样巨大的修仙城市之中的修仙者，情形有些不太一样。
大城市修仙者众多，商业发达，流动性更强，各种各样的小组织，或者说小圈子多如牛毛，关键是其中的人们安全有了基本的保障，生命不再受到直接的威胁，比如乡下常见的盗匪和妖兽，在城市中都不再是个问题，活下去这个基本的需求，由城市而不是家族提供，随之而来自然的结果就是，血脉形成的纽带联系不再那么紧密，同族的人，也不再住在一起，很多仪式，或者说教育，也就慢慢的失去了魅力。
而没有了聚居在一起的家族，人们在巨大的修仙城市之中，很难再找到归属感，或者再也没有那么强的归属感。
或许城市之中，处在金字塔顶峰的家族，他们的核心子弟也会有一种我属于流星城、流星城也属于我的感觉，但对绝大多数生活在最底层的、数量庞大的修仙者而言，就像小叶子，说流星城属于她，那是一个笑话。说她属于流星城，她倒是想这么说，关键是，流星城同意吗？其他人，比如田思怡，同意吗？
“靠修炼出人头地？木前辈，你觉得对大多数修士而言，有这个可能吗？所以我喜欢玩荣耀，我的朋友也都喜欢玩荣耀。”
“修炼！为了修炼而修炼吗？修炼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更好地享受生活？还真有傻子相信长生这种传说？”
叶佳敏恍如星辰般的双眼，再也看不到半点平日的灵动和玩世不恭，只有深深的苦涩、无奈和茫然。
修为更高的修士当然会有更好的生活，但更高的修为不是凭空得来的，对大多说人而言，也不是仅仅靠努力就能成为更高阶的修士。修炼需要耗费大量的资源，赚取资源本身就是一个大问题，是将有限的资源投资于修炼以追求虚无缥缈的晋阶还是将之用于享受眼前的生活，对大多数人而言，其实并不难选择。
“玩荣耀好啊，走，我们去看最高水平的荣耀。”
凤如山眼中闪过一丝讶然，随即默然无语。
叶佳敏的父母都是在流星城生活的凡人，凤如山不知道，万一她能筑基，等她的父母兄弟都渐渐老去，在流星城中，叶佳敏还有什么，也许，只剩下荣耀了。
至于靠自己的奋斗出人头地，在绝大多数资源被少数几个势力几乎完全控制的情况下，对大部分人而言，只是一个很冷的笑话，很冷，冷的他们根本没有兴趣去听。
“嗯。”
叶佳敏嘴唇张了张，好像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只是发出了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默默地收拾好一切。
……
“小叶子，今晚你看好哪个？飘风还是公牛？”
荣耀中的战队多如恒河之沙，但最高水平的荣耀联赛，却一直保持着50支战队的规模，每年常规赛通过双循环排出名次，最后的5名降入下一级联赛，前16名的队伍通过淘汰赛决出最终的冠亚军。而自从有了联赛以来，飘风战队，从来没有降过级，是荣耀联赛近1000年的历史上唯一一支没有降过级的战队，实力之强自不待言。飘风酒吧，飘风粉丝的大本营，也慢慢发展成了流星城最大的酒吧，虽然不是最高档的，却是最热闹的。要看飘风战队的比赛，最好的去处就是飘风酒吧，凤如山和叶佳敏也未能免俗。
“嗯，两个队实力差不多，五五开，飘风稍优吧。”
飘风酒吧内人声鼎沸，拥挤不堪，但金丹真人毕竟是只占少数，凤如山和叶佳敏还是在一个不错的位置获得了一张单独的小桌子，周围也都是一张张同样款式的小桌子，每一张桌子前都坐了至少一位金丹真人，或者独饮，或与酒吧小妹调笑，或者三三两两的低声交谈，当然，和叶佳敏一样陪着金丹真人前来的“保姆”，也有十几个的样子。
“哦，你不是最喜欢公牛吗？”
凤如山知道，叶佳敏虽在雷霆酒吧做招待，本人却不是雷霆战队的粉丝，她是一个公牛队的狂热支持者。
“飘风战队100多年前实力突然大幅下滑，近年来又慢慢强势崛起，上届夺冠之后，势头正盛，公牛却好像正处在调整期，和二十年前相比，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这场比赛，公牛不好打。大哥，瀚海黄云名气虽大，我觉得还是彩虹之雨味道好些。”
既然来了飘风酒吧，它的招牌瀚海黄云总是要点上一杯的，不过叶佳敏却不怎么喜欢瀚海黄云的味道。
“从大处着眼，不纠缠于细节，小叶子不简单啊。嗯，二十年前你才5岁吧，就开始看荣耀了，能看懂吗？”
凤如山不禁奇怪的问道。
“是我爹带着我看，听的多了，记住了一点，我那时候还拖着鼻涕，哪里看得懂这些！”
叶佳敏摇着头笑了笑。
“凡人也看荣耀？”
指挥荣耀的角色需要神识，凡人自然是无能为力，凤如山来到流星城，还没给城里的凡人打过交道，闻言小小的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