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〇章万里无云万里天
“卢道友，我们素无仇怨，你如此处心积虑的对付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冰玉宫之中，凤如山看着浑身瑟瑟发抖的卢志聪，抬手将卢志聪身前的酒杯加满。
“多谢凤长老。呵呵，两位在当时的情形下还能心神不乱，灵台清明，在下佩服之至。凤长老，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你们能战胜自己的欲念，比我强多了，败在两位的手下，我心服口服。再来一杯。”
卢志聪苦涩的一笑，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干。
冰玉宫乃是主要由万载玄冰所建，其内甚为清寒，如此低温，林飞凤自不用说，对凤如山也影响不大，但卢志聪身受重伤，又全身法力被封，现在的情况连一个凡人也不如，却是抵挡不住冰玉宫中的低温。他重伤被擒，根本没抱活命的希望，凤如山能给他一杯酒暖和身体，免得自己临死前出丑，对此，卢志聪心中很是感激。
不过感激归感激，青山派传承丹炉的秘密，事关拜月宗和青山派的此长彼消，关系太大，他却不愿意透露。
“卢道友，你毫无缘由，不惜花费半月之久等在此地，对我们埋伏偷袭，绝对事出有因。我凤如山人微言轻，不算什么，拿你们拜月宗无可奈何，但我师姐是谁，你也清清楚楚，林家对此，会不管不问吗？卢道友，你们卢家，要独自承受林家的怒火？嘿嘿，老虎不发威，别人还以为是病猫。师姐，我们林家，什么时间，在别人的心中，已经沦落成一个病猫了吗？”
凤如山不紧不慢的替卢志聪倒酒，扭头招呼了一声旁边的林飞凤。
卢家也算是拜月宗中的大家族，不过拜月宗毕竟算是碧水门的附属宗门，整体势弱，林家虽然在碧水门中不得意，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要铁下心来找卢家的麻烦，卢家也会大为头疼。
林家会为了此事和卢家大动干戈吗？
凤如山不知道，林飞凤也不知道。
但凤如山相信，卢志聪也没把握。
林家在碧水门内斗中失利，以此为借口，给卢家点颜色看看，杀鸡给猴看，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对大宗门之间的争斗，可以说知之甚少，只好模模糊糊的带过，希望林飞凤能帮帮腔。
对卢志聪的袭击自己的原因，他极为忌惮，很想弄个清楚明白。
“呵呵，凤长老，卢家传承万年，靠的是自己的实力，不是他人的怜悯，我们卢家有卢家的自全之道。两位都是至情至性之人，又情根早种，当时，当时，何以能悬崖勒马，在下深为不解，不知凤长老能不能为我解惑，让我死个明白。难道是我拜月宗的千江有水千江月，有什么根本的缺陷？。”
对凤如山话中的威胁之意，卢志聪心中自然明白，不过他平时自视甚高，也是心高气傲之辈，虽然身为阶下囚，却仍然不肯在这种形式的较量中轻易认输。
“哦，这个很简单。我的双修典礼，将会是最完美的双修典礼，不能有一点瑕疵，不能比任何人的双修典礼差。我虽然命苦，却也不会做出让人小看之事。”
林飞凤闻言俏脸微微一红，不由看了凤如山一眼，随即柳眉一挑，淡淡的说道。
她口气虽轻，整个人神色淡然，全身却洋溢着一股不服天地的傲气，微微一笑，一丝惊人的美丽瞬间令百花失色，群芳低头。
其实华夏大陆之上，虽然有贞操的观念，但修仙之人，对此并不如何看重，就算她和凤如山共赴巫山云雨，如果没有慕容雪菲，林飞凤心中，也未必就会真的因此小看了自己，其他无关之人，更不会操这份闲心。
林飞凤在乎的，不过是慕容雪菲一个人的看法而已，但其中的曲折微妙之处，她当然不会和卢志聪多说。
“呵呵，都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卢道友的心胸，令人佩服。男女之事，贵在两情相悦，我再没有出息，也不会做出勉强师姐的行为。”
凤如山心中大愧。
悬崖勒马什么的，和他没有半分的关系。他只是勉强克制住自己没有用强而已，虽然他也不知道，如果自己用强，林飞凤会有什么反应。
他也不想知道答案。
“两位傲骨无双，连对自己也不肯低头，我虽然已经摸到千江有水千江月的门槛，毕竟借助了外力，今日之败，实在是理所应当，嘿嘿。”
卢志聪闻言一怔，思索良久，嘿然一声苦笑，心中酸涩之极，一时间面如死色。
千江有水千江月是月神诀中最顶级的法术，也是华夏大陆最有名的幻术之一，它本身没有任何杀伤力，只是引动修士内心深处最真切的欲望，让人沉迷于其中不能自拔，不知不觉间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千江有水千江月如此神妙，修炼条件自然极为苛刻，其他要求不论，单是至少要元婴期的修为才可修炼，就可窥见一斑。
卢志聪本身的资质、性格，颇为适合修炼千江有水千江月，他筑基时得有奇遇，方能以金丹巅峰的修为，隐隐触摸到千江有水千江月的门槛，卢家的元婴真君对他寄予厚望，不惜大耗心血，为他炼制了一件法宝，原意是帮他体悟千江有水千江月，以借此结婴。
借助于这件法宝，卢志聪勉强可以施展千江有水千江月，虽然威力和元婴真君手中的千江有水千江月相距甚远，但卢志聪往日用它和金丹真人对敌，仍然是无往而不利，多次助他屡克强敌，是他最大的杀手锏。
这次凤如山和林飞凤中了千江有水千江月，只要他们再进一步，心中的欲望得到满足，就会沉溺于欲海情天，不眠不休，直到力尽而亡。不料因为林飞凤心中那股对慕容雪菲、对自己、对命运不服输的执念，加上凤如山古怪的信念，卢志聪功败垂成，自己也因为千江有水千江月的反噬，毫无反抗的成了两人的俘虏。
“卢道友，我所料不错的话，你是想要我们从黑风贼那儿得到的一件物品吧？不知是卢道友自己需要，还是此件物品对拜月宗有大用？”
凤如山见卢志聪久久无语，蓦然开口问道。
“凤长老，林仙子，多谢两位赐教。拜月宗门下，没有贪生怕死之辈。”
冰玉宫中灵气充沛，和阴山处处灵气稀薄的情形大异其趣，卢志聪知道其中必有蹊跷，凤如山既然暴露了这个秘密，就绝没有放过自己的可能，因此对凤如山的问题，理都不理。
“卢道友好气魄。听闻玄灵派许翔天小队回来之后，就频频遭人袭击，损失惨重。上次的六名劫匪，一名炼丹师莫名其妙的夹杂其间，中间的缘由，并不难猜。只要我们回去查到那名炼丹师的身份，一切自然水落石出，呵呵，卢道友以为如何？师姐，给。”
凤如山举杯悠然喝了一口，顺手摸出一个酒杯，倒满递给林飞凤。
“卢道友，我可以答应你，只要拜月宗弟子不再主动纠缠，此事就到此为止，我们林家不会追究。”
凤如山话说到这个份上，以林飞凤的冰雪聪明，当然明白自己该说什么。
“哈哈，凤长老不要枉费心机了，我卢志聪岂是背叛师们的卑鄙小人。”
卢志聪端起酒杯，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身上忽然爆发出一股决然的惨烈气息。
“凤如山，别，让他去吧。”
凤如山双手金光一闪，正欲阻止卢志聪自毁元神，一只纤纤玉手伸了过来，轻轻拉住他的胳膊
一声叹息，在春雨中久久的徘徊，终于默默的飘散在天地之间。
“哦。我听师姐的。”
凤如山身形一晃，挡在林飞凤的身前。
“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卢志聪双手合十，整个人平静如水，神色间无悲无喜，曼声轻吟道。
“谢谢林仙子！”
吟毕，卢志聪惨然一笑，就此生机全无。
……
“凤如山，你不怪我吧。”
不知过了多久，林飞凤绝美的脸上露出一缕忧伤，眼角挂着一滴眼泪，神情有些落寞，语气凄然的道。
“师姐悲天悯人，一定后福无边。卢志聪此人，倒也心怀磊落。其实他这么做，正好说明我猜得不错。”
凤如山顺势握住林飞凤的小手。
如果凤如山愿意，当然能阻止卢志聪的自我毁灭，不过卢志聪虽然算计自己在先，却并不令他讨厌，甚至隐隐有几分佩服，再说，他也不愿拂了林飞凤的心意。
“咦！凤如山，千江有水千江月的玉筒！”
林飞凤脸上浮现一抹娇羞，却也不将手抽回，任由凤如山握住，装模作样的检视起卢志聪的储物袋，突然发出一声惊喜的轻呼。
“要是小红能学会千江有水千江月就好了，可以每天对着师姐，哦，对着我练习几次，……。”
凤如山嘴里胡说八道，轻轻用力一拉。
“你就会欺负我。”
一声嘤咛，冰玉宫中霎时温暖如春。
“没意思！”
冰玉湖边，小红翻翻白眼，继续摆弄它的灵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