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令夕改!嘿嘿,朝令夕改?”
“看来我平时的伟大、英明,高瞻远瞩,都是假的,这些人成天挖空心思讨我喜欢,真正有事,却一点也不顶用。不过,真正的人才,我留得住吗?”
朝令夕改,当然是为人所诟病,但是灵活机智呢?随机应变呢?见机而作呢?
大道理人人会讲,但真的做事,却不是几句大道理就能行的,真正的学问,也不是仅仅读几本高头讲章,会喊两句漂亮的口号那么简单,肇岚很希望凤如山详细的讲讲自己应该“三思”些什么。
可惜,凤如山不是他的幕僚,而只是幕僚敏荆的,朋友,肇岚自然不能像对待幕僚一样对待凤如山。
这一刻,肇岚隐隐有点后悔。也许,自己平日里对心里不喜的幕僚,不仅仅是敏荆一个人,太过轻慢了点。
这次跟着肇岚的两个幕僚,写得一手花团锦簇的文章,对他的一举一动无不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深得他的宠信,孰料关键时刻,却是一个屁也放不出来,还不如一个刚刚认识的,幕僚的朋友。
而且是一名不受重视的幕僚,的朋友。
“这有什么好想的!你一逃跑,不是给淖河兵吃了兴奋剂吗。要我说,现在不仅不能想着突围,而是应该主动出击,给他们点厉害瞧瞧,黑狼族的男儿,都是响当当的硬汉子,没有怕死的软骨头。”
慕容雪菲,却不大看得上肇岚粘粘糊糊的样子,更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当然,关键是,她也根本不需要对肇岚客气,无论是以后,还是现在。
所谓的大将军,对慕容雪菲,不过是一个小麻烦而已。
有时候,慕容雪菲并不排斥逃跑,或者说,突围,但是,能不逃跑,最好,还是不突围,过瘾。
“哈哈,沐姑娘教训的是。我肇岚,是堂堂的征讨大将军,不是软骨头。”
肇岚闻言一怔。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但是,别人不说,未必就是不那么想。大将军,也未必就不是,软骨头。
再说,逃跑两个字,虽然听起来有点刺耳,但是,逃跑和突围,有的人也称之为战略转移,真的,有区别吗?
“二楞子,走,我们也再去冲一冲。”
“这样也行!师叔这是,一物降一物!”
看着阳蚬大声呼喝着组织人手主动出击,凤如山几乎要凌乱了,虽然,山上并没有风。
“好!”
德楞神功初成,全身的精力正没个发泄处,巴不得凤如山有这一声,翻身上马,当先向山下冲去,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把两边的人都看得一怔。
“阳蚬,快!派人跟上。打掉这些乱臣贼子的锐气!”
肇岚急忙吩咐阳蚬,话音未落,四十多名精壮的汉子,大声呼喊着冲了过去。
“大将军,这有点不妥吧,敌强我弱,当保存实力,或趁暗夜突围,或利用地势之便,杀伤敌之有生力量,固守待援,方为万全之策,……。”
一名相貌儒雅的中年汉子,小声的嘀咕道,可惜,没有人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淖河兵一见来者不善,一名将军忙命一百多人冲过来厮杀,立时之间,山上山下鼓声齐鸣,杀声动天,助威呐喊之声响彻云霄。
德楞犹如宝刀出鞘,锐不可当,下山时腿上中了一箭,他忍痛不语,狠命拔出来扔在地上,转眼之间,两队人马短兵相接,一个骑兵挥刀当胸砍来,德楞身子一闪,挥左拳直击雪亮的刀锋,对手料不到他如此凶悍,不由微微一呆,“铛”的一声大响,只震得他双臂发麻,德楞趁机右手斜劈一刀,连人带马砍成了两截。
他身后的四十余骑见此,同时发一声喊,一拥而上,与敌人战成一团。
“这小子,拳套是这样用的吗!如此简单的仗着力大欺人,看来普通的战阵,对他以后帮助不大了。嗯,成了一阶武士,还是这样只知道一味的蛮干,这可不成,要找个办法,好好的磨磨他的性子”
此时,山下的厮杀紧张得叫人透不过气来,狂暴的战马纵横跳跃着,彪悍的草原汉子挥着雪亮的大刀生死相搏,血刃相交间响起一阵阵令人胆寒的碰撞声,有的被砍断了胳膊,有的被削飞了天灵盖,血花缤纷如雨。
德楞杀红了眼,脸上身上全是黏稠的鲜血,一边大吼着,一边横砍直劈,竟无一合之敌,两边的战士看得眼都值了。
他如此神勇无畏,连淖河兵都有人为他叫好。不过,凤如山却看得暗暗摇头。
如此简单粗暴的冲杀,没有一点技术含量,标标准准一个草原铁血战士,实在不像是他凤如山的,弟子。
他并不想把德楞培养成一个标准的战士。
可惜凤如山好像忘了,他的第一个弟子,牛王将,和他这个师傅的相似之处,也少得可怜,很多事,很多人,不是他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
“凤如山,你不会想错了吧,那个桑鼎,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个影子?二楞子,你给我安心坐好,再动一下,我敲断你的狗腿。”
第二天的白天,在双方不停地攻防中,马上又要过去了,夕阳西下,残阳如血,看着西边鲜红直欲滴血的云彩,和山上山下遍地的残箭断刀,慕容雪菲不由皱了皱眉头。
阮飚的储物袋虽然不小,但经过一天一夜的消耗,里面的物资,也几乎没剩下什么了,而且,肇岚随身三百名护卫亲兵,已经伤亡过半,食物、饮水也所剩无几,淖河兵虽然同样的伤亡惨重,但毕竟人多,今夜,仅仅依靠他们自己,这座小山,是万万守不住的。
有组织的防守,需要最低的人手,人太少,就谈不上防守了,那只能叫,不屈。
至于德楞的,狗腿,敲不敲的,认真,你就输了。
“呵呵,二楞子,留点力气晚上用。师叔,我估计桑鼎是在半路上遇到了阻击,这也表明肇岚突围,根本不可能回到大帐,再等等看吧,桑鼎如果够聪明,一定会不计代价的尽快赶过来。当然,如果桑鼎有别的想法,肇岚识人不明,死了也怨不得别人,……。”
其实,阮飚的储物袋,凤如山还有五个,水,仙府里也有的是,不过,凤如山不愿意再费这个劲。
为了一个肇岚,不值得。
“哦。龙,武士真好,老爷,我的伤好了。”
德楞不甘心的坐了下去。
凤如山的丹药着实效果不错,德楞感觉自己的箭伤已经完全好了,而且慕容雪菲不知从哪儿又给他找了一套崭新的犀牛皮甲,德楞实在想不明白,力气,用掉了,吃块肉又回来了,为什么要留着晚上用,不过,既然慕容雪菲和凤如山同时发话,德楞当然只有老老实实的听话。
凤如山倒也罢了,慕容雪菲,是真敢揍他,虽然,很少敲断他的,狗腿。
“哦,那你再劝劝肇岚,我看他又有点动摇,心里总是存了个突围的念头,没出息,……。”
其实,有了这两天的亲身厮杀,即使肇岚最终战死或者被擒,凤如山和慕容雪菲已经脱去了嫌疑,救不救肇岚本身,对他们已经不再重要,但是,慕容雪菲讨厌做事半途而废,更讨厌失败。
“成了武士的感觉不错吧,二楞子,高阶武士更好玩,你抓紧时间练练,积少成多,多练一刻是一刻。师叔,福祸无门,唯人自招,我又不是玄熙,懒得搭理他,是死是活,看他自己的吧,……。”
“呵傻小子不傻啊。”
肇岚的脾气越见暴躁,话也说得越来越不好听,全然没有了大将军的风度,凤如山才没有兴趣去看他的脸色,更没心思去听两位幕僚的风言风语。
德楞强悍的身体恢复能力,其实和龙象般若功关系不大,那是天赋,当然,龙象般若功全面提升了他的身体机能,恢复能力,肯定也水涨船高,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详细的对他解释了。
“那算了。凤如山,你说两天来,对面的弓骑兵为什么一直不动手?”
慕容雪菲当然更不是受虐狂。
“嘿嘿,师叔,我估计这一小队弓骑兵,是汲霍私人请过来对付肇岚身边的高手的,没有汲霍的命令,淖河族其他人,未必指挥的动他们,弓骑兵的箭支,可不便宜,淖河部落没有能力自己制造,有星盾也买不到。”
对于特殊箭支的珍贵,以及黑狼大帐对其控制之严,凤如山深有体会。
其实,山下淖河兵中的三阶武士,也很少出手,至于其中的原因,凤如山就想不明白了。
当然,三阶武士,是任何一支部队的高端战力,不到危机关头不轻易出动,凤如山也可以理解,但,给他的感觉,总是有点诡异。
“咦!混蛋,又让你说准了,这次算你赢了!”
慕容雪菲正想唠叨两句,忽然看见东面尘头大起,不久传来闷雷般的蹄声,显然是大队人马正疾驰而来,山上诸人无不骇然色变,但是随即听到了熟悉的黑狼军号角、军鼓之声,山下的淖河兵仓惶而退,不要问,自然是桑鼎终于率军赶到,余下的战士欢呼雀跃,有的人相拥而泣,慕容雪菲,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至于输给凤如山的东道,这个,回头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