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师叔,这个倒是麻烦得很。云公子,温老弟,请进来吧,我正好要去相请两位。”
凤如山默默的叹了口气,忽然帐篷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他赶快示意贺双去开门迎客。
万一他们今晚真的杀了麻苏,或者她的手下,那么德楞的老娘,必然会成为喙鹄部落相关人员的第一个泄愤对象,可以想象,老太太的日子,一定不堪言说。
现在也许德楞想不到其中的因果,但等他长大以后,总会明白,到时候他会怎么想凤如山今天的“救命之恩”,这个,恩仇之间,就很难说了。
“呵呵,木长老、沐姑娘救路人于危难之中,剑胆琴心,古之豪侠义举,得现于今日,我和哲温,敬两位一杯。”
墨云对贺双点点头,径直走进来坐下。
“哈哈,云公子谬赞,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而且,救其人,害其母,是好事是坏事,谁又说得清呢,……。”
墨云和哲温披挂整齐,显然是有所准备,凤如山也不隐瞒,把大致的情况讲了一遍。
杀人,他和慕容雪菲,也许不需要墨云帮忙,但救人,比杀人的难度,大多了。
“这个,我倒是可以派韦钿带个信物,连夜去接德楞的老娘,不过,木长老,这样一来,就等于直接宣布了德楞和此事的关系,万一麻苏出事,喙鹄部落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也许没必要太过担心,但保不准他会迁怒于其他肇达部落的锻奴,……。”
德楞之母突然消失,麻苏出事,其间的因果明明白白,喙鹄部落的人又不是傻瓜,不会看不到的。
对草原上酋长、单于、可汗们的行事风格,墨云当然更有发言权,他们这群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当然不能说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但杀几个锻奴,会眨眼的,不多。
“……,喙鹄部落的酋长麻剌传言中霸道的很,救人一命,胜造十三级宝塔,嘿嘿,沐姑娘可想好了?”
锻奴本来就不是正常人,在墨云眼里,这些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秘密,也可以说是常识,他不觉得凤如山会想不到这一点,当然,想到和在乎是两码事,凤如山很可能不在乎,至于慕容雪菲吗,嘿嘿,就很难说了。
肇达部落锻奴的死活,和墨云关系不大,他也不太在乎,不过,既然慕容雪菲在乎德楞,也许会在乎其他人吧。
对战败部落的管理,保甲连坐之法,是很流行的,其中的细节,墨云无需多说,他也说不清楚,但墨云可以断言,如果麻苏今晚出事,无辜受累之人,肯定不止一命。那么慕容雪菲是建塔还是拆庙,嘿嘿,这个,就看你怎么想了。
墨云对凤如山的想法,很感兴趣。
“呵呵,云公子高见。肇达部落,确实很棘手啊。”
“嘿嘿,纸上得来终觉浅,我终究不是草原人啊。”
凤如山微微一愣,有些郁闷的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他确实没想到麻剌会迁怒肇达部落的锻奴,不是想不到,而是没去想。
其实,大人物视锻奴如草芥的说法和故事,凤如山多次听人说起,在典籍上更是看到过很多相关的记载,但是,知道和学会,根本就是两码事,和做事时能随时随地熟练的运用,更不搭界。
其实这也不能怪凤如山。
在华夏大陆,即使对什么是无辜有一点个人的理解,但总体来说,屠杀无辜之人,无论是凡人还是低阶修士,历来是高阶修士的忌讳,这种观念几百年来,已经变成凤如山潜意识的一部分,根本不用想。
可惜,麻剌不是修士,罡星神州,不是华夏大陆,沁科草原,更不是凤鸣山。
即便罡星神州也有类似的忌讳,但如果锻奴根本算不得人,那么也就谈不上无辜不无辜的了。
“该死!墨云你说怎么办?莫不成就放过那个小魔女不成!哼,木炎,你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慕容雪菲也知道墨云所言不虚,当然,在此之前,她更想不到善后的问题。
“呵呵,沐姑娘,肇达部落战败为奴,万全之计,是没有的,不过,……。”
墨云既然主动来找凤如山,肯定是有所计较。
其实墨云的打算,也没什么新鲜的,就是先避一避风头,等所有的人都忘记了这件小小的风波,再另外找机会。
麻苏不过是一个一阶武士,真是铁下心来杀她,以凤如山的手段,机会,总是有的,当然,这需要一点小小的耐心,和时间,慕容雪菲愿不愿意为了一名小锻奴浪费自己的大好时光,墨云就不清楚了。
“……,其实,沐姑娘,只要我们把德楞的老娘安排好,麻剌,也未必会迁怒肇达部落之人,也许是我们多虑了。”
如果是墨云自己的麻烦,嘿嘿,他也是族长之子,而且,是石牛部落族长之子,不是肇达部落族长之子。
“老爷、太太,你们都是好人,我要自己报仇!”
德楞听的迷迷糊糊,但这也不是多复杂的事,他自己就是锻奴,对麻剌的脾气,更有切身的体会,挣扎着爬起来向凤如山和慕容雪菲砰砰的叩头无数。
“小楞子,你先起来。云公子高明。师叔,我们就暂时让她一下。双儿,收拾东西,……。”
好人还是坏人,凤如山不太在乎,但是,让他因为和一个小姑娘争一口闲气而不顾成千上百人的性命,这种事,没想到就算了,既然想到了,他还是不能心安理得。
“木长老一念之仁,活人无数,墨云佩服。”
“木炎很有意思啊!”
墨云有些疑惑的看了凤如山一眼。
他本来以为,嘿嘿,他本来的想法,不重要了。
“老爷难道就这么算了!不会的,老爷一定有办法。”
看着凤如山脸上略显落寞的神情,贺双忍不住一阵心疼,很想给凤如山倒杯酒喝,可惜,她只能默默地,收拾东西,准备,连夜赶路。
麻苏不是莫坤,喙鹄部落不是飞龙帮,尽管贺双坚信凤如山无所不能,但是,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
再说,在擎天城,凤如山总算还有乌彬等几个帮手,而在沁科草原,他却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
“凤如山,你陪我出去走走。”
德楞醒来,虽然精神大见萎靡,却已勉强可以乘马,众人一口气前行了五十多里,德楞实在支撑不住了,正巧大路不远出有一个小小的绿洲,其实就是一个小水塘,周围还有十几棵胡杨树,稀稀落落的生长着一些杂草,众人也就在池塘边搭起帐篷,准备在此过夜。慕容雪菲心里烦躁,也懒得看贺双忙乎,拉着凤如山走出帐篷,散心。
“师叔还是不戴面纱漂亮。”
两人信步而行,不知不觉的走出了小小的绿洲,在一块大石上坐下,凤如山左手一抹,手中多了一串洁白如玉的项链,他细心的替慕容雪菲戴好,其时正当月圆之夜,清辉漫漫,偌大的戈壁寂静无声,皎洁的月光下,慕容雪菲身上仿若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人美珠圆,凤如山很久没有和慕容雪菲单独相处了,忍不住轻轻的吻了她脸颊一下。
大晚上的,慕容雪菲没戴她的面纱。
“哼,我戴着面纱也漂亮,至少比那个麻苏漂亮多了。凤如山,今晚的月亮真圆啊,不知道我们凤鸣山,今晚有没有月亮。”
慕容雪菲依偎在凤如山的怀中,仰头望着天空中那轮高悬的明月,一时之间,竟是有些痴了。
“凤如山,墨家冒充黑狼族人,却在每个月圆之夜祭拜狼神,就不怕别人起疑心。天狼啸月,哼,叩头管用的话,狼神就该教训那个小魔女一顿。”
被一个黄毛丫头,嗯,很漂亮的黄毛丫头,逼着连夜遁逃,慕容雪菲终究不能气顺,不远处的墨云结束了他们简短的祭拜狼神仪式,收拾东西准备安歇,哲温的招呼声,把她从美妙的气氛中拉回茫茫的戈壁,和白天趾高气昂的麻苏。
当然,还有遍身是血的,德楞。
“呵呵,师叔,月圆之夜祭拜狼神,并不是只有天狼一族如此,天狼啸月,其实是苍狼啸月,嗯,祭拜狼神!师叔,狼神,月圆之夜,苍狼啸月,……。”
凤如山当然也不甘心,不过他没资格乱发脾气罢了,正想向慕容雪菲解说几句,忽然,犹如一道闪电划过脑海,隐约中他好像抓住了什么,一时之间却想不清楚。
“狼神有什么不对吗!老混蛋!又有了什么鬼主意?难道是想向小丫头动用美男计,哼,不收拾你就不干活,……。”
凤如山是很少顿悟的,但他莫名其妙的走神,却很常见,慕容雪菲也懒得起身,嘴里嘀嘀咕咕,拿出一个阵盘丢在脚边,手中弹出两道法诀。
这块阵盘,其中封印的不过是最简单的隔音阵法,在罡星神州上激发,灵石的消耗大了好几倍,至于隔音的效果吗,呵呵,总比没有强点。
慕容雪菲能肯定,凤如山一定是想到了对付喙鹄部落的,嗯,鬼主意,这自然是自己督促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