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虽是行人稀少,但见得明月寨的众人,都是惊慌失措,远远避开。
慕容襄挑开马车上的布帘,见此情景,不禁皱眉。
出了叶镇,道路两旁房屋越来越少,地势逐渐陡峭起来,行至不远,便见一座大山,峰峦起伏,四周是烟是雾,自是辨认不清,只见灰蒙蒙一片,把老大一座高山,上上下下,裹了一个严实,越发显得崔嵬了。
“公子,到了!我们这寨子,还有一小段山路,有劳公子下车步行。”马车停住,那二寨主周易过来,歉意说道。
“无妨,无妨!”慕容襄下得车来,掀了衣衫下摆,随意扎在腰间,举步走上那山路。
但见山路两侧,青树翠蔓,蒙络摇缀,数不尽的野花点插其中,挨挨挤挤,芊芊莽莽,风景美不胜收。
头顶似有欢声雷动,抬眼一望,一道巨大的寨门呈现眼前,充分利用了两边的山壁,将上山的唯一通路阻断,十几米高的木制城墙上,巡逻的寨民有序走动,互相穿梭;两旁的箭楼上,寨民们却是放下手中强弓,挥手欢呼着:“寨主回来啦!寨主回来啦!”
慕容襄奇道:“谁这么有才,修建出这样的寨门?”仔细看去,这寨门真是设计巧妙,建造精准,和那山势融为一体,能攻能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显出恢宏气势来,在这个朝代,能将之建成这样,实在非常了不起啊!这不寻常的山寨,难道竟有高手隐身其中?
周易有些得意,说道:“数年前,我们一大帮人到得这山脚下,我自告奋勇前来寻路,偶然发现了这个被人废弃的寨子,道路、寨门、屋舍、家具,什么都有,就象是老天知道我们要来,早早就为我们量身定做的一般!我们自然也不客气,便在这里安营扎寨,好生过日子了。”
“竟有这种事?”慕容襄随众人进了寨门,眼前豁然开朗,一路看去,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宛若一个世外桃源。
咦?仔细看看那房屋的朝向,景致的设置,跟自己在兰心阁看过的一些兵书上的奇门阵法隐隐相符,大同小异。奇怪了,这山寨的建造者究竟是谁?真真是个天才人物!
“二寨主,请问这山寨的原主人是谁?你知道不?”慕容襄问道。
周易无奈笑道:“我寻遍这寨子,也没发现显示主人身份的蛛丝马迹,这么多年来,也没人前来讨要这寨子,我们正巴不得呢,也就懒得去寻访主人了!”
那大寨主沙通海过来相邀:“慕容公子,寨子里的人都出来了,请过来相见吧!”
慕容襄走过去,但见山寨民众不论男女老少,或挺直驻立,或相互搀扶,齐齐站到屋外一块空地处,面露感激颜色,眼巴巴望着自己,口中唤着:“慕容公子!”
“恩人啊!”
慕容襄走进人群,与他们寒暄着,拉着家常,众人见她俊美又和气,心中很是欢喜,你说几句,我说几句,不多时,这山寨的大致情况,便被她摸熟了。
“大寨主,你们也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了,对这里还住得惯不?”在山寨的议事厅里,慕容襄与主要首领们围坐一堂,有意无意,随口问道。
“住得惯,住得惯!”沙通海呵呵笑道。
“住得惯?你们倒是习惯这样的生活,但是你们的所作所为,给镇上的百姓带来极大的不便,甚至忿恨,你们知道不?”慕容襄脸色一变:“不错,你们是受了灾,是灾民,但是灾民就可以横行霸道,为所欲为了吗?”
“公子,我们……我们也是迫于生计,才落草为寇。”有人呐呐说道。
慕容襄看着下面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众人,此时不点醒他们,以后还不知会出什么乱子:“为了这一大帮子老老小小,你们成天忙活,过的是刀尖上的生活,也着实不易,闹大了,官兵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我是觉得,如果另有正当的,稳定的谋生手段,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便不过也罢!”
周易及时站起,拜倒在地:“求公子为我等指一条明路,我这山寨老老小小,五百多人口,对公子的善心,自是终生铭记!”
“不敢当,不敢当!二寨主为山寨民众操劳,我也是十分敬佩的!”眼见那周易相貌颇为文秀,谈吐不俗,做事执着,应该也是有些本事的,如果不是为了这一大帮子人,他一个人在西颐随便找个什么差事,度日总是没有问题的。
“不瞒各位,我当年在南棠也是收留了不少灾民,也想了些法子,促进他们就业谋生,到现在,他们大多在南棠安居乐业,生活稳定。以上事例,我倒是可以与各位好生商讨下。”慕容襄走过来,扶起周易,说道:“其实这石矶山,便是一座宝山,我一路上见那树木高壮,药草遍地,正所谓创业谋生,也要讲究个因地制宜,如若不弃,我还想和二寨主好好谈一笔生意呢!”
周易望望沙通海,两人皆是大喜,尚未说话,忽然听到一阵啪啪的掌声,有人从暗处走了出来:“因地制宜,说得好!”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名颀长男子斜斜靠在门口,不知已站在那里多久了,白衣胜雪,清冷如画,周身隐隐光芒流转,竟是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慕容襄脑中轰的一声,只觉得掌心冒汗,心乱如麻,模糊想着,以前读到“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一直不解,为何古人形容美男,总是用到玉树临风一词,怎谓玉树?如何临风?今日终于是见识到了,玉树临风,用来形容眼前这名男子,那是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