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合上卷页,狠狠摔在地上,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屋内一阵疾走。
真是气死她了!
当年她花那么多心思,费那么多精力,才慢慢做到韬光养晦,隐其锋芒,不显人前;自清平山庄破败之后,尽管没有了乘凉大树,但是也是遵循发展缓慢的原则,尽可能给那些小商贾相互联手合作的机会,自家强是强,没有强大到炫目惹妒的地步。
没想到,她不在这几年,这个南棠世家的经营策略,竟是彻底改变。
这个爹爹,到底听了谁的话,打什么主意,要做什么!
诅咒一阵,又弯腰拾起,继续再看下去。
奇怪,有一些小小的商业势力,不显山不露水,渐渐冒出头来。
加以时日,星星之火,则是足以燎原!
如果不是慕容世家情报网络的涉及广泛,无孔不入,且互不关联,这些细微枝节,恐怕也是显现不出来的;再有,若是看这份报告的人不如她一般着眼细部,统观全局,也是决计体会不出。
化整为零,声东击西?
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换了是她,也会这样考虑,这样操作。
那么,是谁在操纵和控制这一切?
是他么?
他为什么这样做?在防备什么?在防备谁?
一想到可能跟他有关,沉静的心思一下子狂乱起来。
御庭,是你么?
何时,何地,再相见?
叹了口气,按下心底那一抹怅然。
蹙眉沉思一阵,又接着再看,略去些琐碎事物,只汲取有用的讯息,归纳吸收。
又不知过了多久,听着外间的叩门之声,方才抬眼。
只见那李掌柜喜滋滋站在门口,抱拳道:“南棠总部捎来口信,说是姑爷会过来小住一阵,小人算下了日子,也就是明后日吧。”
慕容襄咦了一声,问道:“大姑爷还是二姑爷?”心道,这两个姐夫,不好好呆在家里,跑到这东樾来做什么?难道是为生意经营而来?这家业不传外姓之人的祖训,却已经打破了吗?
李掌柜恭敬回道:“带信之人只说是姑爷,并没说是哪一位。”
慕容襄点了点头说:“来得正好,我也是很久不见他们,随便哪一位都好。但若是明日还好,还有机会见一面;倘若是拖到后日,我便已经不在这里了!”
“公子要走?”李掌柜心中一惊,赶紧问道:“公子今日才来,怎么就急着要走?”
“我几年不在,欠下一身债务,要赶着去还呢,哪里还有功夫在这里久住!”慕容襄笑了笑,道:“你先下去吧,好好把这店规翻出来看看,这安然客栈可真不如老刘的安安客栈管理得好,踏实诚信才是经营之道,还要多花心思!”
李掌柜心悦诚服地行礼告退。
姑爷驾到?最好是与自己交好的二姐夫孟钰!
那个大姐夫孟华昭,却是不见也罢。
这样想着,在客栈里又过了一日。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那所谓的姑爷都是不见人影。
感觉气温不再酷热,凉风骤起,慕容襄一下子跳了起来:“不行了,不行了,必须要走了!再不走,真是还要热上一整天,这东樾的天气实在是让人受不了!还是早些回京城算了!”
难怪这大汉天朝建国以来,一直定都临域,那真是个气候宜人的好地方啊,不像这东樾,才石榴正红时节,就是酷热难耐,偏生这一日身子也不舒爽,又不能吃些冰食解暑,大半日下来,真是憋闷得紧。
吩咐若尘收拾好随身物事,装上新买的马车,想了想,在案几上铺上白纸,取了毛笔,刷刷写上几句留言,题上大名。
一边摇着折扇,一边步下楼去。
李掌柜已经立在楼梯转角处,见她下来,问道:“公子还是要走,不等姑爷来了吗?”
慕容襄收了扇子,撇了撇嘴道:“不等了,我可等了大半日了,又有留书,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他自己不早点来,是他没福气见我……”
眼看那青衣男子已经站在马车边上,静静看她,慕容襄朝李掌柜挥了挥手,道:“我走了,下回再见!”
“公子慢走,一路保重!”李掌柜随她走出去,站在门口,躬身相送。
慕容襄笑着点头,被莫若尘小心翼翼扶上马车。
尘土飞扬之间,便已远去不见。
坐在马车上,无端端地,竟是颇不安稳。
想了又想,没觉得遗漏了什么事情啊?
为什么总是坐立不安呢?
想必,是因为天气闷热而生出的烦躁感吧?
看了一会窗外风景,吹了会凉风,又迷迷糊糊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醒转,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袭上心头,便是冲口而出:“糟了!”
莫若尘听得声音,一扯缰绳,将马车刹住,掀开帘子:“公子,什么事?”
但见少年坐在马车上,一动不动,只一张俊脸,色泽嫣红,娇艳欲滴,不知是想到什么,身子微微颤抖着,目光竟是有些痴了。
“公子?”又唤了一声。
这一声,总算是扯回了少年的神智。
“若尘……”对着他不解的眼神,忽然一笑,笑容灿烂得如同正午的阳光,喃喃自语:“我竟然忘了,我们早就是未婚夫妻,他也算是慕容家的姑爷之一……”
所以那个远道而来之人,有三分之一的可能,是他……
“走,掉头回东樾,安然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