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在前面的几名士兵,本来就是些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一见裸身女子扑上前来,惊得直往一旁跳开,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如此一来,战机尽失,冷君毅大为焦急,也不管其他,将迎面而来的女子尽数挥开,径直冲进屋去,向建也紧随其后,进了屋子。
纵是如此,也是为时已晚,屋中被服四散,杂物狼藉,一股污秽浊气,却是空无一人!
两人奔至窗口,但见窗户大开,探身望去,峭壁林间,隐约有几个身影,正迅速攀岩而下。
“唉!”向建眼见那几人已去得远了,长叹一声,一拳打在窗台上。
“无妨,山下尚有弟兄潜伏,应该可以追到的。”冷君毅安慰道,幸好早有防备,在几个山口设下了埋伏,为的正是追击穷寇。
“禀报将军,赫连兄弟的头颅已经取下来了,请将军定夺!”一名士兵来报,双手捧着一个布包,正是当初悬挂在寨门上方已经腐烂的人头。
冷君毅虎目淌泪,不忍再看,别过脸去,颤声说道:“带回去,与他的身子一道收敛入棺,和今日殉职的弟兄们一起,以烈士的身份仪式厚葬!”
留下向建等人打扫战场,收拾残局,冷君毅带了幽云十八骑速速往山下行进,直追阴老三而去。
刚到山脚下,瞥见一袭白衣,面容有丝慌乱的风御庭,闻得他们声音,急切喊道:“冷将军,我方才听说阴老三逃下山来了,不知是往哪个方向?”
“东南方向……”冷君毅说到一半,骤然停住,东南方向,那不正是他们营地所在的杨树林的位置吗?这末路穷寇,一遇到那茂密的林子,还不急急闯进去!
“慕容公子!”
“子非!”
两人几乎同时大叫出声。
慕容襄待在帐篷之中,掰着手指粗略一算,冷君毅和风御庭他们已经去了一天一夜了,眼见现在天色已经蒙蒙亮,想必也快回来了。
她坐在案几前,随手翻看着上面的书籍,却见都是些阵型兵法一类,上面尚有一些批注,字迹雄浑有力,见解很是精辟独到,应该是冷君毅所提。之前她一直对古代的官兵没有好感,这回见了这正气凛然、文武双全的少年将军,相处时间越久,越是心生好感,满目钦佩。
揉了揉眼,抬头看看正靠在帐壁打盹的阮慎言,心中不觉一阵歉意,自从她到这营地之后,他就似乎没合过眼,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直到方才她又一次从行军软床上突然醒转,瞥见他脸上有着一丝倦意,才威逼着他到这床上来躺躺,自己起来看看书。无奈他死活不肯,只勉强答应自己随便找个地方打个盹。
天气逐渐闷热起来,因为身处军营之中,自然不如自己房里那般自在,两日不曾宽衣解带,那高领的衣衫就一直紧紧扣着,身上头上均有着黏人的汗意,她皱了皱眉,依稀记起那杨树林边缘有着一条自山上流下的溪水,心里想着,趁此时天色尚早,去那里梳洗一番,哪怕只洗把脸也好啊!
事不宜迟,她合上书页,匆匆站起,轻步行至帐篷门口,又回头看了阮慎言一眼,见他仍闭着双眼,略一迟疑,算了,还是让他好生休息下,反正自己快去快回便是,于是一掀布帘,躬身走了出去。
一路上,驻守营地的士兵见到是她,知道是将军的贵客,都退至一旁,抱拳唤道:“慕容公子!”
她微笑点了点头,也不停留,急急朝那溪水的方向行去。
沿途倒也顺利,穿过一大片寂静无人的林子,远远便看见那自山间飞流而下的一潭碧水,曲曲折折,又自伸向远方。
走到近处,但见潭水清澈,底下沙石明晰可见。她欢叫了一声,俯下身去,鞠起一捧清水,拂在脸上,冰凉清爽的感觉顿时袭来,每个毛孔都舒畅起来。细细洗净双手之后,再将手伸出去,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潭水,如果这里不是军营驻地,如果附近只有她一个人,那么,她真想脱了衣衫,跳下潭去,好好地洗浴一番,再畅快地游上一回,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
停下手中动作,潭水慢慢回复平静,她坐在潭边,看着自己映在水中的倒影,怔怔出神,那水中之人,面色如雪,双眸似星,纤柔而细致的容颜,作为男子,确实有些羸弱了些,幸好她还有着一副暗哑而低沉的嗓音,倒是弥足了这些不足,反正自己年纪尚小,少些男子阳刚之气,倒也不至于惹人怀疑。
她只手抚上脸庞,微笑着,略略有些得意,自己来自数百年之后的世界,没有古代女子的娇气与媚态,行为举止倒是自然而不造作,如今混迹在这众多男子当中,他们除了觉得她身子弱些之外,都把她当男子,哪里能想到她的真实性别竟是女子呢!
那替父从军的花木兰,同行十二年,伙伴不知是女郎!而她的女子身份,又要等何年何月才会被揭开?真到了那个时候,身边的这些男人,风御庭、冷君毅、阮慎言,甚至是若尘和霁云哥哥,他们的表情会是如何,会生气还是会惊喜,想起来都是很期待的事情!若不是事关重大,关系到她和慕容世家的前途命运,她倒是有些恶作剧地,想要在他们面前稍微亮一下相,好生作弄一番了!
正想得出神,慕容襄的目光突然定在那潭水当中,这清澈的溪水,怎么会有如此碍眼的破布和血污?等等,碧潭溪水?自山间流下?九峰山?她暗叫不好,速速站起身来,刚转头过去,就迎面撞上一具肥硕粗壮的男性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