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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给我一杯忘情水

谢普

铭沉浸着夕阳的余辉,不紧不慢地走在街口。节日里,大街上依旧是流涌动,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没有人会在意铭的快乐与否。

此时此刻,铭心里纵横交织,微微的落寞,淡淡的释然,但更多的是默默的祝福。

就在铭踏入公司的第一天,她就知道云和兰是一对恋人。兰是公司公认的美人,一头飘逸的秀发,一双顾盼生情的美眼,颀长的身材,清新高雅的气质,令人赏心悦目。云高高瘦瘦,温文尔雅,当然能在公司崭露头角。大家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其实他们真的很般配。

刚开始,铭只是远远地望着他们,把他们当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笑看着,欣赏着。因为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灰姑娘而已。

那次,一个偶然的机会,铭和云一起出差去云南。铭发现云是个细心的男孩,举手投足有一种说不出的超凡脱俗的气质。铭觉得云很亲切,好像多年的老友般默契。铭在他面前特别健谈,历史典故,人文景观样样精通。云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铭,你是个秀丽的女孩”。铭心里满是快乐和激动。

爱一个人有时是不需要理由的。铭不可遏止地爱上了云。可云已经是别人的男孩。铭就这样苦苦地爱着,矛盾地憧憬着。

她在乎云的一举一动。而且只要看到他的名字,听到他的脚步,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对云的思念占据了她所有闲暇,她习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习惯用文字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

在BBS里,铭最善擅的是编故事,她把自己的思念和情丝小心地揉碎镶嵌在别人的故事里。将牵挂夹杂在忧伤的字里行间,把脉脉的心语向午夜的风悄悄倾诉。因为在意,所以有时便会不由自主地去做一些事情。她打听到云的QQ号码,加他做好友,每天看着他灰色的头像,期望哪天能亮起来,她每天很晚下线,只是怕错过他,而这一切,云毫不知情。

铭掩饰着自己深藏着的思念和爱恋,如果一生能这样默默欣赏着云,她觉得也是一种幸福。

在公司的舞会上。喜欢被寂静的韵味包围的铭坐在一个角落,端着一杯清茶,看着同事们翩然起舞,借着暗淡的灯光,铭的目光一直默默地追逐着云帅气的身影,欣赏着他的温文尔雅。她看到兰轻轻依偎着云,如痴如醉,脸上还洋溢着甜蜜与幸福。他们深情款款地合唱着《知心爱人》,铭心绪黯然。她怨恨苍天不给她一副清甜的嗓音,看着他们陶醉幸福的样子,她心如刀绞了。她在心里默默地唱着许茹云的《独角戏》:“既然爱你不能言语,只能微笑哭泣,让我从此忘了你……”相思本无凭语,或许云只是掠过她天空的夕阳的余晖。真的说放就放得下吗?

暗恋的日子里苦涩里偶尔也会有甜蜜的幸福,偶尔云打来电话,询问一些工作上的事,铭会莫名的兴奋,脸绯红,接完电话,手心都是湿的。只要有云消息的日子,每天都是铭的节日。

连着好几天,都没有看到云的身影。铭心里隐隐失落,莫名担心,难道是生病了吗?还是有什么事吗?看不到他的日子,一天长似三秋。思念如影随形,如滔滔江水在秋的长河中缓缓流淌。悄无声息。

铭思想斗争了好一会,终于鼓起勇气,给早已烂熟于心的电话发了一条短信:“你还好吗?”。

她隐隐感觉到自己心跳急促。暗暗责怪自己的冒昧与自作多情。

“谢你挂念,我很好。”云回复了一条短信。铭心里的石头落地了。“你喜欢诗吗?我读过你在BBS里的小诗呢。”云又发过来一条短信。“谢谢,瞎编的。”“来对诗好吧?”“好啊”,那晚,云不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上宫阙,他亲切如邻家兄长,宽厚似捻熟老友。

铭不敢奢望,因为云是属于兰的。铭的内心有太多的顾虑和自卑纠缠。铭没有清丽的容颜,没有淡雅的谈吐,没有超凡的气质。现实里灰姑娘不会有王子青睐的。只要能每天见到云,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了。

可每天看到云搂着兰走过身旁,铭会觉得心隐隐作痛。“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成了铭心里无声的痛。她笑着和他们打招呼,把眼泪藏在欢笑背后,谁都不能明了她深藏的心事。云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不知道铭文字里的悠长思念是为他,不知道铭一笑一颦是为他,更不知道那些忧伤凄美的故事也是为他。

云和兰遂心所愿地踏上了红地毯,笑靥如花的新娘光彩照人,幸福的光彩照亮了每个人。铭强颜欢笑和他们碰杯,给他们祝福,也只有铭自己知道,此时此刻她的心在滴血,泪在流。

那天晚上,铭喝得酩酊大醉,她什么都不愿去想,只想要酒,一杯一杯又一杯,她想到了“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想到张柏芝的那首歌词:“爱得累了,累得痛了,痛得哭了……”但她不敢有泪,她不敢。她不想给他任何的麻烦,爱一个人,就应该让对方幸福,她希望他幸福。

那晚,她在BBS上又留下很多断肠一涯的文字。

她把所有的泪和痛告诉给了QQ上的一个大姐,大姐爱怜地回话:“傻丫头,彼此相爱才是充实而幸福的,你这样的爱是一种无望的等待,永远都不会有尽头的!而受伤最深的那个人依旧是你!放手吧,对你是解脱,对他是好事!”

“可我真的忘不了他,姐姐。”铭泪眼模糊。“给你一杯忘情水”姐姐打趣地发来一个咖啡的图片。

“忘情水在哪里呢?姐姐,我找不到忘记他的理由”,“傻丫头,他有他的天空,你有你的绿洲,太执着的爱对于他来说未尝不是一场伤害,试着放手吧,祝福他吧!”

铭心一动,是呀,爱一个人,就要希望他幸福的,如果爱成了羁绊,成了纠缠,就索然无味了。“姐姐,你说得对,可我每天都看到他,依然会心痛”。“出去玩一段时间吧,或许,你会放下的,也许你还能找到忘情水呢,”姐姐又是一阵幽默。

铭借着长假,放下心事,走在异乡的街头,落寞渐渐有了平静。

“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生不伤悲,就算我会喝醉,就算我会心碎,不会看见我流泪。”铭轻轻哼着,她真希望人世间真的有一种水,叫忘情水。

有时,放手也是一种幸福,一种洒脱。铭对着云淡风轻的天宇,对着陌生喧嚣的街市,轻语:

给我一杯忘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