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蛮荒时代淘金者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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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真实的谎言------我被众人放逐了

淘金成功来得太快,让我一直犹如做梦,还没来得及确认这个事实。我惶恐不安,内心总有种不真的感觉。更多的焦虑来自于我对哪些金矿的无法确认,我不能肯定他们是铂金,因此我想,我需要停下开采工作,到文明人哪里去学习更多的知识,了解一下铂金到底是什么样子,我所开采的是否是,如果不是那招顾客们喜爱的白色金属又是什么?

于是我想也许我可以卖掉现有的存货,洗手不干,花一些时日去研究研究。但是这样的想法还没出门就被阻挠了,首先,我的兄弟们怎么办,我停下来了大家就会失业。于是我想也许把手头这个金矿开采出来,干一大票,然后积累一些资金,这些钱就足够大家退出去好好学习学习知识,或者叫做我们研发投资。谁知,这个想法很快也遭遇了困难,金店柜台租金的涨价。随着大家对铂金购买欲的攀升,金店主不甘心原来的收入,提高了数倍的店租,如今我们想积累资金的计划泡汤了,几乎所有的利润都让金店获得,去学习和研究铂金的想法只好从新计划。

我又有了新想法,干脆把我的权利出售,于是很多投资人都纷纷来洽谈,但是谈判的结果是我必须参与,因为他们更不认得这些白花花的东西,不仅如此他们还大都尽可能得要我签署长期的卖身条款给他们,这条路看来也不好走,我只好一一拒绝了,为此还得罪了不少拿着资金打算投入的人。

接下来,我想和那些曾经赞美过我,对我表示出善意的巫师们谈谈我的真实想法,我想告诉他们我对这些金属的质疑,并且希望他们能够理解我的想法,帮我找找懂得真铂金的文明人来。一个巫师听完了我的话,很不懈地对我说:“如果你还想当英雄让我们赞美或者辱骂,我可以帮你,但是如果你想找来识别铂金的人,那我告诉你,根本不存在。”并且最后他对我说:“别以为你是真英雄,你只是我们捧出来的英雄,如果你这么疑神疑鬼不好好扮演你的英雄角色,遗憾地说,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之后,这些巫师们再也不赞美或者辱骂我了,他们对我再也不感冒了,因为我如果找到了这些开采出来的铂金的真相,也许会推翻他们所有的权威,这对他们来说是多么的危险,我后来才意识到我去找他们同谋的错误。

接着,我去拜访了传说中铂金业以前的老人,他们是比我早的淘金者。我一共拜访了三位,一位是据说已经衰败的一个著名的铂金矿的员工,那个著名的铂金矿位于繁华的都市中心,剧团里所剩的老人无几,但是他听说是我来拜访,故意给我吃了闭门羹。我不知所措,`只好拜访另一位老人,这位老人听说也是那个剧团学徒出来的,可是他是当年另类叛逆分子,他见到我的时候是那么的冷漠,告诉我他一辈子都在实验和探索中,从来没有找到过真铂金,他诚恳地告诉我,他也不知道真铂金到底是什么,但他肯定地说,我那个卖钱的东西也根本不是。听完了他的话,我感到羞耻,也有一丝丝的因恐惧被否定而被否定后的轻松。接着我拜访到了另一个前辈,他是在欧洲学习过的,他也一直有一个不大的铂金矿,生意稳定,到了他的金矿后我还没说明来意,他就开始大谈他对铂金的学识,和赞美,他把铂金赞美成了世界上最有力量的武器,铂金可以发泄心情,可以激发斗志,可以直抒胸臆,可以参合上很多沙子和纸盒子,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你可以拿他吃饭、可以拿他睡觉、甚至可以拿他们革命。神乎其神的描述让我惊呆了,这是铂金吗?他看出了我的质疑,于是拿出了欧洲人的一本书,我看了看这是讲述有关铂金开采试验的书,里边说了很多试验但根本没提铂金本身,我明白了他一定走火入魔了,因此我赶紧告辞。

我肯定了我的金矿不是铂金矿,虽然我还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是想退出寻找真相的欲望折磨着我,我对目前的金矿已经丧失了热情,因此我的产品质量非常不稳定,甚至明显下降,为了能够支持经营,我还是将部分股份让出给了比我有热情进入的商人。

一天,我的合作伙伴告诉我,市面上出了很多和我的产品类似的产品,我不以为然,我认为这都不会长久,因为我心里的感觉告诉我,那是假的,我不会做很久了。但是很快我看到了媒体上巫师们对各式各样新上市的金货的赞美,他们赞美的方式和当初给我的都差不多。我稍微留意了一下,就是那位淘金学校的老师开采的,难怪,因为他曾经剥夺了大家那个金矿,可是那个金矿后来被法官认定所属权还是我的,他不得不从新开采,如今算是修得正果了,我还真替他高兴,因为他和我发生了金矿的纠纷后,由于他的所作所为实在另人发指,不但官司败诉,而且被淘金学校也给开除了。一度如丧家之犬般到处咬了一阵,也没人搭理他。看来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不想再走的路却救了他的命。

然而又过了一阵子,新的铂金矿又被开采,媒体上纷纷报道。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一个充满硝烟的战场了,大大小小良莠不齐的铂金矿都被开采出来,铂金价格日趋低廉,市场也被恶性的争抢,我想就算我一文不要地抛弃这个假金矿,我也不想再这里呆下去了,这时候的我已无心恋战,基本上生意都由我的合伙人操控着。

一天,我的助手告诉我,有位年轻人在我的屋外等了一天一夜想拜访我,我赶紧请他进来。要知道自从我被歌颂之后,无数的青年人都曾拜访过我,也有很多曾经跟着我一起开采那些假金矿。时间久了,我自己也发觉,由于知识的甚少,对于很多年轻人我没有能力给与更多的提高和帮助,他们有些人因不满足而离开,也有些人不肯走只是觉得在这里混点饭比较容易,真正有耐心钻研从开采到加工过程中某项工艺的青年人越来越少见,这也是我的产品质量下降的原因之一,材质假可外观也越来越次。

由于我淡出了大家的视线,最近愿意拜访我的年轻人越来越少。这样有诚意的年轻人,还真不多见,他一定是对淘金有着和我当年一样的热情和勇气的孩子。我见到了他,他瘦瘦高高看上去相貌英俊,大大的眼睛里布满血丝,非常疲惫和亢奋。

他开门见山地说:“我从遥远的地方来,到这里已经走了三天三夜,我找你的目的只有一个,我有很好地雕刻手艺,可以雕琢金货,我想成为淘金者,我早就听说过你,还有另外几个淘铂金的英雄,但我第一个找到了你想试试运气。”

我微笑着对他说:“我也想成为淘金者,但我还不是,如果你想学习淘金的方法,我暂时无法传授给你,因为我也不会,但是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启程从新开始寻找金沙,当我的助手,我倒是可以带上你。”

他挺直的身体向前倾,两眼圆争,直直的眼神盯住我说:“你,你这是拒绝我?”

我微笑着摇头:“不,我是说带你一起去找真金沙。”

他依然刚才的神情,似乎对我说的话不能理解,反驳我说:“不对,你已经找到了金子,并且你看,你的货物卖得很好,人们都在赞美你的金货。”

我继续向他解释说:“是,但它们不是金的,也许是铝或者锡什么的,你看我们做的产品更像是娱乐类的大众工艺品,但是绝对不是铂金货,做些这样的工艺品可以练手艺,还能挣口饭倒也无妨,但是,既然你有着做英雄的雄心,那你该和我一起去找真金子。”

他听了我解释简直是目瞪口呆,然后依然坚持的说:“不可能,那些就是真金子,你就是那个年少成功的淘金英雄,你是我们每一个青年心目中的偶像,要知道我们那里20多所大学的戏剧社学生都争相向你学习,我们每天都在排练您的剧目,那些都是最正的金货。您看,我都练得很熟练了,我已经能够熟练复制您的技术,您相信,只要您给我机会,我就会像你一样,在25岁之前就成为英雄。”

我觉得他的想法真是好笑,于是正色对他说:“你想和我一样成为假英雄?你知道那很痛苦的,你会感觉到抬不起头。”

他依然争辩:“不可能的,我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被这个执拗的家伙弄得来了火,更加严肃的说:“那我问你,你到底是想要找到真金,还是要成为假英雄?这,是两个不同的价值选择。”

他停顿了一下,亢奋的神情低落下来,微微低下了头,有些愤愤的说:“看来外边的传言是真的,你已经完蛋了,你不再是当年那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英雄了,你懦弱了,你退却了,你已经没有了斗志和创造力,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你,你就要被淘汰了。”

现在这样的话对我来说反而听起来觉得轻松,于是我很平静的说:“也许吧,不过不管怎么样,如果你想和我一起从新开始,我欢迎你的加入,如果你确实需要一份工作,我介绍你去一个工艺品厂学徒。”

他打断我,倔强自负地站起身,略带鄙夷的说:“哼,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如果你不想让我和你一起淘金就算了,也许你是害怕我一旦成为另一个你,会抢了你的饭碗吧,算我白来了,我还是去其他人那里接着碰碰运气了。告辞!”

看着他坚定的态度,我很想继续挽留他,告诉他事实的真相,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他关于虎、狮、豹、猴的故事,那一直是我心里隐隐的内疚。我多想让他明白,这里根本就没有真正的铂金矿,我并未曾找到过真金,就算曾经的那个真矿也因为种种原因经营不景气金沙已难得见到,他这么好的手艺与其做假金子还不如就做一些旅游工艺品算了,但是我知道他和其他人一样是不可能听进去的,他认为我所说的一切真话都是谎言,不仅是他就是那些巫师们、假行家们、那些投资人、那些已经靠干这行赚钱的兄弟们都宁愿相信扭曲的事实,我的真话被大家宁愿当作谎言,我不再争辩,也不想和任何人去提起这些了,于是我将他送出门去。

就在我送他出来的时候,我惊呆了,我的合伙人和其他人都正在搬家,他们听到了我和这个青年的谈话,都判断我是大势已去,跟着我干是出力不讨好的,他们更不愿意我把现在仅有的一点家底拿去从新淘那个大家都没曾见过的真金。不到夜里,我的家空了,我的产业也都没有了,我孑然一身,两手空空,站在屋内,内心却涌上一股久违了的轻松和自由,我感觉自己被解放,感到新的希望又萌生在我心里,真正的金子就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去开采。就算明天我将要面对更糟糕的债务和更头疼的辱骂,甚至被现有的淘金者们集体放逐,我也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