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是怎么出来的?”恢复神智的莫如月有种被耍的感觉,于是乎面色不善地抓过秦非烈开始质问。
“……”秦非烈脸色微赧,却没准备开口。
“呐呐,不要说你是从狗洞里爬出来的……”见他一副窘迫的样子,莫如月邪恶地随口瞎掰,低头却见秦非烈的脸色越发羞红,拳头紧紧捏着,好像干了一件非常丢脸的事。莫如月瞬间明了,坏坏地往他伤口撒盐:“真是不得了啊,这世道……连尊贵的世子殿下都要爬狗洞。对了,等哪一天你出名了,我去守在那狗洞旁边摆个摊,上书‘此为秦非烈大侠曾经钻过的狗洞,爬一次就能变聪明,爬两百次就能考状元!’什么的,说不定还可以发一笔大大的横财……哎呀,不要哭,千万不要哭!回去,把眼泪憋回去!我最讨厌爱哭鬼了……唉,小孩子就是麻烦……来么,笑一个,来来……你笑不笑,笑不笑?快笑!不然不给你饭吃……”
终于,看不下去莫如月变相地折磨秦非烈,青山哗地从房梁上跳下来,准备义正言辞地劝导一番:“这位姑娘……”
“谁?!”莫如月突然厉声喝道,指尖飞快弹出七根绣花针,在月色中撞下七枚嗜血飞镖。
青山挑挑眉,转身对殿外笑道:“真不赖,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刚够我睡一个觉……都出来吧,在我面前躲躲藏藏是没有用的。”
话音刚落,五个黑衣人便如吸血蝙蝠一般自夜空中俯身袭来,衣袍猎猎十指尖利,宛如索命的厉鬼。
腰间长剑倏地挣开剑鞘,刹那间粼粼白光盈满了整个大殿。只见那青衣少年足尖一点,翩跹如蝶,一下子便不见了踪影,唯有剑光妖冶,剑气奔腾,似乎要撕天裂地一般。
厮杀来得毫无征兆,却是猛烈异常。莫如月摸摸鼻子,把秦非烈往一边带了带:“在这里别动,闭上眼睛。”
秦非烈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猛然间看到殿外的前院墙沿围满了手持火弩的弓箭手,身体不自觉往后缩了缩。“别怕,有我在。”感觉到指尖身躯的颤抖,莫如月转身朝他微微一笑,“在这里等我,记得闭上眼睛啊!”说着便迅速往外奔去。
秦非烈不敢闭上眼,目光紧紧跟随她的身影,一颗心吊在嗓子口,仿佛连呼气都要停滞了。
十几道火光在瞬间从四面八方朝莫如月袭来,势如猛兽,势要把她扎成一只刺猬。
莫如月却不放在眼里,光速般甩手将其悉数收入囊中,劈断,回掷,一击毙命,二十几颗脑颅齐齐暴血炸裂。剩下的十几个黑衣人顿觉骇然,为首之人转头狠狠剜了她一眼,却不得不恨声下令:“撤!”
然而莫如月哪里肯放过他,鬼魅般欺近他的面门,伸手便抓上他握剑的手,唰地一声,愣是把整只手扯了下来,在臂肩血流如注的刹那,手中的长剑早已深深没入胸口。黑衣人除了瞪大眼睛,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众人见状无不大骇,却在失神的一瞬纷纷丧命于手里握着的刀口下,几个反应灵敏头脑镇定的家伙则一律被拦腰斩断,在地上扭动了好久才得以解脱。不过片刻而已,地上却已血流成河,七七八八横着不堪入目的断臂残肢,好像被野兽洗劫了一般,在簌簌夜风中堪比修罗地狱。
莫如月习惯性打了个响指,朝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比了个V字型手势,继而转身走向大殿,在皎洁清淡的月光下可以隐约看见,那张栀子花般清雅的素颜上,笑靥如花。
妖怪……魔鬼……
秦非烈张着嘴,一双灵动的眼睛此刻却找不到任何神彩,脊背僵硬手指发凉,而脑袋里则是一片空白。妖怪……如月是妖怪。
莫如月见状不禁皱皱眉,对着他的脑袋狠狠敲了一笔:“叫你闭眼你不听,吓傻了我可不负责任!喂,你不会真的傻了吧?秦非烈?非烈?烈烈?小烈?咦?!”见他没有反应,莫如月不禁有些着急,双手齐上在他脸上使劲揉捏做花。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无奈秦非烈脑瘫一般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动作,莫如月有点慌了,渐渐开始口不择言:“烈儿啊……我的烈儿……是为娘害了你……为娘对不住你啊!”
终于,秦非烈淡淡地抬起眼,淡淡地看着她,淡淡地说道:“白痴。”
轰隆——一道晴天霹雳闪过——
莫如月柳眉横竖,异常受伤:“你,又,耍,我……”
秦非烈面无表情地揉着脸,淡淡的又加了一句:“如月是白痴。”鉴定完毕。
莫如月:“……”你给老娘等着!
不一会儿,青山踩着稻草碎屑走过来,一袭碧衫如绿竹,墨绿色的长袖在风中猎猎作响,袍子大得出奇,衬得他清秀瘦削的体形更为弱小,但他显然不是一个柔弱的少年。莫如月很清楚,方才那五位才是这次刺杀的主力,剩下那些不过是打下手的喽啰。而他将那些看起来武功很厉害的个中高手一举击杀也不过用了半柱香的时间,甚至在对战结束后,身上的衣着打扮没有一丝紊乱。莫如月笑了笑,才一来就让她遇上这样的卧龙藏虎,是在给她警告吗?
只不过,对于一个自恋而又自负的人来说,警告理所当然是没用的。
莫如月就是这种明知道可能会吃亏,也不愿委屈自己给自己套上保护枷锁的人。不怕受伤并不代表不会受伤,但至少能在受伤之前活得尽兴,是以她很少会对人设防,并且在吃了多次苦头之后还依旧我行我素。这样的任性究竟是好是坏?她不知道,她只喜欢随性而活。随性的代价很大,也需要足够的勇气,但只要是真心喜欢,那就任什么也改变不了。
“小子,你身上有钱吗?”莫如月打量了青山半晌,结果憋出来的却是这么一句话。
青山讶然,继而不高兴地说:“在下时年二十又五。”
“哦……”莫如月惊奇地叹了一声,笑道:“那又如何?我只是问你有没有钱?”
“身无分文。”干脆的回答。
“骗人!看你样子就知道你家很有钱。”
“在下出府已有数月,身上盘缠几日前已然告罄。”
“说谎!”
“在下所言句句属实,亦无需多做隐瞒”
“你……”莫如月气结,早说嘛,让人白忙活一场,没道德没情操,“中看不中用!”
“如月……”秦非烈从背后扯了扯她的衣袖,献宝似的奉上一叠银票,“我拿了很多钱。”
“哇!好儿子……你是妈的心肝宝贝!”银票成功点燃了莫如月眼里的熊熊爱火,她兴奋地捧起秦非烈的脸颊狠狠亲了两口,“不愧是我生的!”态度转变得异常神速而自然。
“儿子?”青山愣愣地指了指秦非烈,又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莫如月,“妈?”
“切,光你屁事,穷鬼!烈儿,咱们走!”
“穷鬼!”秦非烈眯起眼邪恶地对青山做了个鬼脸,鄙视之意非常明显。
“真是对可怕的母子……”青山伫在原地,摇着头喃喃自语,尔后脚一抬却又飞快地追了上去,“哎,等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