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得到烛雪国的开仓赈粮,秦炎烙便带领众人片刻不留地奔赴战场,他不能拿全军将士的生命开玩笑!
一千多人的运粮大队浩浩荡荡在雪山上奔驰,暴雪裹挟着狂风,似乎在暗示这个夜晚不会太平静。
莫如月哄得莫如枫睡下后,总觉得隐隐不安,担心粮队会出事,便下得马车前往巡查了一遍。中途碰上同在视察的秦炎烙,两人相视一笑,似乎能冰释前嫌。
也只是似乎而已。
单独相处更无言,莫如月掉转马头一挥鞭:“我去那边看看。”
白衣策马雪纷飞,秦炎烙伸手接过一片白雪,突然想起来当年小羽也是在这样一个雪夜奔向了皇兄的怀抱。或者更久以前,父皇在雪夜甩袖而去,母妃雪地自杀,大雪把她的整个身体都掩埋了。
胸口一紧,仿佛要失去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驾——”长鞭一甩,追风在雪地留下一排杂乱的脚印,冰水在脚印里冻结。
“皇后娘娘……柳木原?”临风而立的男子像是矗立在雪地中的冰柱,而站在他身边与其耳语的女子竟然是皇后?!一个是珈蓝的太子,一个是望月的皇后,而看他们交流的样子,竟然是同谋?!
莫如月像是陷入了一个极大的陷阱,以光速往下坠落。
“你终究还是不信我……”漠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莫如月一震,这就是青山的另一面吗?冰凉淡漠,如同活了千年的吸血鬼,不再怀有一丝期待。
“青山……”莫如月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点了哑穴,身上各处穴道被制。青山抓起她的肩膀,身形一晃便将他带到了柳木原身边。既然你不信我,着了皇后的道,那就不要怨我了。
“吁~”秦炎烙勒马而止,看着莫如月冷然立于那人之后,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胸中的幻象刹那间灰飞烟灭,原来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原来她一直都是在利用自己……那么他的坚持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自取其辱吗?就是为了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吗?他……究竟要自轻自贱到什么时候?!
明明一眼就可以看穿的事实,他却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去看……直到最后一刻,雪原燎亮,灼伤双目。
其实早在得知独孤琉璃死讯的时候就应该醒过来,却为了那一丝可怜的妄念连累了小羽……他绝不允许再有人受到牵连!
“放了皇后,你要怎样说来便是!”
柳木原执刀架在皇后的脖子上,面无表情冷冷开口:“你要送粮还是烧粮?”
“给珈蓝大军送粮?笑话!便是我愿意,烛雪将士也不会答应!”
“那么就是?”
“烧!”秦炎烙一挥手,雪原上开始星星点点亮起火光,继而连成一片,仿佛一条被灼伤的游龙。
“你也不过如此,”柳木原冷哼一声,收起长剑将皇后放开,“何来仁义?”
他此番前来,一是为了烧毁救赈之粮,再者就是要毁了他的清誉。他既不仁,就不能让别人沾了仁德的民心。
皇后脱离禁锢,却似怨愤难解,一把夺了剑刺向“罪魁祸水”莫如月。
“贱人!你去死吧!”
莫如月的瞳孔蓦地睁大,想要躲避而不得。这一次,她真的是被算计得死死的!
“嗤——”鲜血奔涌而出,逐渐融化了一地的鲜血,却最终冷凝僵硬,被冻结在这一片挣不破的天寒地冻之中。
秦炎烙目光深沉,阴暗晦涩,嘴唇苍白如雪:“这一命,是我还你的……从此,你我再无瓜葛……”
“烙哥!”皇后大呼一声,抱紧滑落晕厥的秦炎烙,哭得肝肠寸断——她断定他会来救自己,但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为她死!
莫如月觉得心里猛然一缩,继而如同失了魂魄一般空空荡荡,难受得要死。
“这一命,是我还你的……”
“从此,你我再无瓜葛……”
凭什么?!
他凭什么可以说得这样决裂?!他凭什么不相信她?!难道皇后在他心里的分量就这样重?重到容不得一丝怀疑?!难道她在他心里就是这样一个令人不齿的存在?那她做的那么多又算得了什么?那他之前的那些温存依赖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你不相信就彻底否认到底啊!这种半吊子的信任谁会稀罕?!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还会那么难受?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让自己再受到半点伤害……可是一个人无依无靠地飘荡在这陌生的异世真的好孤独,她只想要抓住一点点安慰供自己遣怀……可是为什么你伸出了手却还要收回?为什么你残忍地不肯给我一丝信任?其实只要你相信,就什么都可以解决……可是你不愿意啊!
你一意孤行认定我还爱着柳木原,可是你又好得到哪里去呢?你何时放下了小羽放下了情思?是不是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才要怀疑我?但你凭什么把罪名都加在我身上?!
却原来,受了伤的两匹孤独的狼,是无法相依取暖的。
只能独自蜷缩在某一个山脚,自己****自己的伤口……
看到莫如月失魂落魄的样子,青山只觉得心很痛很痛。他知道,这一次自己一定伤得她很深。他从没见过她这样脆弱到不堪一击的模样。虽然自己曾经说过两不相欠,可是又怎么能狠下心来?!一想到自己伤害到了她,心就痛得让人不能忍受……她的脸色那么苍白那么单薄,脆弱的睫毛仿佛没有生气,好像风一刮就能刮走,可她曾经是那么神采飞扬的人啊!
青山再也克制不住,走上前解开她的穴道想要把她抱在怀里。
不管了!你相信我也好不相信我也好,你欺负我也好不欺负我也好,你爱怎么样都行!我不要跟你两不相欠!你欠我也好我欠你也好,我就是要跟着你,跟在你身边一辈子……我发誓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你呢?
然而指尖才触到她的身体,那瘦弱的娇躯便软软瘫倒,扑在雪地上像是一朵没有生命的雪莲花。
“你对她做了什么?!”青山突然激动起来,不顾礼节向柳木原喝道。
“只是让她睡一下,”柳木原睫毛也不曾动,轻轻抚了抚衣袖,吩咐道,“把她带走。”
柳木原凉凉地看过来一眼,不动声色地散发着哀怨的气息:“七月啊,我很怀疑很怀疑很怀疑……你对着我说‘最喜欢你了’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不是别的男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根花心萝卜干自从被耽美浸泡过之后,就变成了只喜欢小受受的腌萝卜了!哼,竟敢把我弄成这副没人要的鬼样子,如果不快点把如月弄上本太子的床,小心本太子明天让你变成萝卜丁~”
以上心里活动纯属路人甲yy,其实柳木原只是在想明天早上吃什么==!
莫如月:“嚎什么嚎,老娘还被人讨厌来着!看来做人就是不能心软,这一软啊就给人看不起了,以为是虫子好捏……明儿个我问刺猬借个马甲穿穿,看看有谁还敢跟老娘横!”
七月:都怪我都怪我!本来你们我不想把你们生成这样的,但是那几天消化不良,连带着营养不良,所以你们才变成现在这副讨人嫌的鬼样子。不过没关系,呐,这里有些银子,不要客气,都拿去都拿去……干什么的?喏,那里有家技术不错的整容中心……哈,其实我觉得旁边的疯人院也是个不错的好地方……咦——啊,小枫你给我回来,你的心灵太纯洁了,会污染疯人院的环境的!
凰音公子华丽丽地扑过来:“七月呀,你什么时候把我这个龙套变成主角呀?”随即风骚一笑,端的是风流多情如花似玉,“见过有我这么炙手可热的龙套么,嗯,嗯嗯?”
七月:呃,这位同学,你的成语用错了……给我回去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