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不会做坏事,这也是有两间房,是分开的,安娇,你别误会,我真不是坏人。"
杨昊立马解释。
"好啦,我也没说你是坏人,要是你真是坏人,我也不会上飞机,甚至不会答应你出来吃饭了......要是鱼不好吃,回去之后我就把副部长的职务辞了。"
"这两件事情也能有关系?"
"对啊,你做事没个谱,就不许你的下属做事也没谱?"
"好吧好吧。"
杨昊一脸无奈的摇头,倒逗得尹安娇笑了,这时服务生上了菜,这野生鱼的确鲜美无比,加之厨师精湛却不夺食材原味的料理技术让累了一下午的尹安娇大呼"好吃"。
黄昏令人疲倦,所以起先尹安娇的确有些不太开心,甚至觉得自己的决定即草率又荒谬,晚餐之后,酒足饭饱,心情好了起来,也没有刚才那样臭脸了。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杨昊说些他小时候得糗事,也讲些自己在国外知道的夸张见闻,尹安娇倒听得十分开心,喝了些酒,话也多了,心思也放开了些,不知何时起,少有的聊到了自己的事情。
"其实,从内心来讲,我很自卑,我爸爸去世后,我一直是跟我妈妈两个人,我妈妈为了我能过好的生活,每天都在外面拼命工作,经营小店,拉扯我很辛苦,她每天都很累,回来之后精疲力竭,和我说话都很少,那个时候我好孤独,在学校也不敢和别人说话,因为我是没有爸爸的女孩,我怕别人知道了,会欺负我,看不起我,所以我做什么事情都谨小慎微,什么都争取做到最好,但是我还是很孤独,我不敢相信任何人,我真的很害怕......所以,今天这样的事情真是太疯狂了,真的。"
尹安娇说得有些动情,而杨昊眼里几乎有了泪水,手也因为激动有些颤抖。
"我真的很高兴安娇能跟我说这些,其实我也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什么富二代,什么花花公子,其实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中,压力非常大,我妈妈在美国陪弟弟,我爸爸也是国内国外到处跑,一年见不到他们几面,我妈妈也叫我去美国读书,但我还是喜欢东城,我喜欢家乡土地的味道,说来有些好笑,但我就是在东城过得惯,以后也想在东城发展,到了美国我就水土不服呢,哈哈。"
"的确,你跟我想的不一样,有钱人都说国外怎么怎么好,你是第一个有钱人说家乡最好,要留在家乡的。"
"可能也是没有安全感的人吧,东城的气息让我觉得安心。"
"嗯,我们倒都是没有安全感的人。"
两人喝完第二瓶酒,起身离开餐厅,在服务生的引领下,顺着青石板小路前往湖滨的小屋,走得近了,尹安娇才看见树影中一栋亮着灯的两层小别墅,小别墅是木制结构,楼上是主卧,楼下是客厅和客卧,客厅落地窗外是一个小型游泳池,从此可眺望滇池,月光之下,湖面波光粼粼,此景之美,如天上人间。
尹安娇看得有些陶醉了,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杨昊,杨昊也不说话,从尹安娇身后轻轻抱住了她,两手握着尹安娇的双手,交叉在尹安娇的小腹间,他将脸贴着尹安娇的脸颊,闭着眼睛,两人喝得都有些多了,微醺之时,这样慵懒的靠着,倒不愿去想什么,或做什么,两人就这样靠着彼此,沉默着,享受着夜的静谧,不知哪刻,杨昊叫尹安娇转过来,两手则拦住尹安娇的腰,他看着尹安娇,微醺的面庞,迷蒙的双眼,微启的双唇,杨昊吻了上去,这迷蒙之间,尹安娇的余光似乎扫到了屋内有一个人影,尹安娇如梦方醒,一把将杨昊推开,定睛看去,却只是一盏造型特别的烛台。
"安娇,怎么了?"
"杨昊,你别这样,你醉了。"
安娇将杨昊推开些,并拿开他的手。
"安娇,虽然这的确很冒失,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不会做逼你的事情,一切都让你去决定,但我只想告诉你我的心意,我不会做过分的事情的,今晚我睡下面的客卧,你睡楼上主卧,你要买的东西,我叫服务生买过来。"
杨昊一脸歉疚,自己羞红了脸。
"没事,我们一起去买吧。"
杨昊看尹安娇并没有讨厌自己,放下心来,两人一起散步到酒店外面的便利店买了些东西,一路无话,再回到别墅,尹安娇已经累了,两人互道了晚安,尹安娇便上楼回了房间。
尹安娇洗了澡,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宁静的夜色,这的确是尹安娇没有经历过的生活,说来她和杨昊只是吃过两次饭,一次去了东城最好的酒店,一次干脆直接飞到了昆明,每一次都是这样充满惊喜,让她看到有钱人随心所欲的享受方式,但她也切切的想到了缪莉莎,杨昊喜欢缪莉莎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倾其所能的讨缪莉莎欢心呢,而自己,又是不是他众多追求的女孩子中的其中一个而已呢,杨昊到底有多真心,或者这颗真心能为自己保存多久呢,会不会在厌倦的那一天,就像遗弃失去了光泽的玉石一般,甚至就像扔掉一件过时的衣服一样抛弃自己呢,她忘不了缪莉莎在买醉后悲伤失望的神情,那不再仅仅是对失去一份爱情的绝望和悲伤了,那里面裹挟了太多物质的东西,那是对穷奢极欲的生活将不再有的恐惧,不再能毫无顾忌的买名牌衣服,不再能吃遍世间山珍海味,不再能想去哪里旅行就去哪里,不再能用斜下四十五度角看向他人和无法接受到他人斜上四十五度角的艳羡目光的恐惧,这是一个再肤浅不过的道理,情人可以再找,但习惯却难以改变。
那前车之鉴就在那里,接受杨昊接等于去享受一场悬崖边的饕餮。
尹安娇叹口气,久久不能成眠,此时电话却突然响了,尹安娇一惊,低头一看,来电的竟是罗达,这个已经从尹安娇的脑海中遗忘了好久的名字,尹安娇犹豫片刻,还是接了。
"安安,你怎么不在家呀?"
罗达的第一个问题就让尹安娇又害怕又厌恶,但想到这么久没有联系,又不好直接发脾气。
"我在外地呢。"
"在哪里啊?"
"在昆明。"
"哦,和朋友一起玩吗,还是和家人去的?"
"和朋友,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那是和男生还是女生?"
罗达却像没听到尹安娇的话一般,继续发问。
"女生。"
尹安娇叹口气,她知道要是说是和杨昊,那不知道罗达又会发什么疯。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没定,兴许明天,或者后天。"
尹安娇只想搪塞罗达,她一点和罗达说话的兴致都没有。
"安安,你回来了我们出来吃饭吧,我很想你,我之前也去外地旅行了,我去了成都,还给你带了礼物,我真的很想你,想立刻见到你,我知道,逼你是我不对,但是有些话我很想当面对你说,其实......"
罗达没玩没了的在电话那头说着,尹安娇早不耐烦,罗达的话她也几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之前还应两声,后来干脆打开电视,手里握着手机,眼睛盯着电视,全然不知罗达在叽里呱啦讲什么。
"安安,喂,安安,在吗?"
"哦,在,刚才信号不是很好。"
"那你回来了打给我,我们见面好不好?"
"回来再说吧。"
"你之前答应了要见面的。"
"我知道,我只是说回来再说时间。"
"哦,好吧......"
罗达那边的语气失落到了极点。
"安安,我真的非常非常想你,想到快发疯了。"
"罗达,你别这样,我困了,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尹安娇说完,便挂断了电话,高床软枕好不舒适,让安娇更觉疲倦,睡衣袭来,尹安娇关了灯,翻身睡了。
这夜尹安娇又梦到了此前那般情景,这次是她一人走在铁轨之上,仍然是头顶乌云蔽日,远处确实血色光晕,四下看去,荒草萋萋,树影婆娑,铁轨锈迹斑斑,尹安娇心里害怕,想要离开,但发现自己身处铁轨之上,两边土层从望不到尽头的边界处开始崩坏,大地震颤起来,尹安娇只能攀在铁轨上,心惊胆战之间,身后的铁轨逐渐向下脱落,尹安娇惊恐万分,哭喊着向前爬去,当身体即将下坠之时,面前又出现了那巨大无比的高墙,而墙后却传来阵阵刺耳怪叫,顷刻之间,墙面即将崩坏,而尹安娇来不及看到墙后有什么,自己已经坠入深渊,梦也在瞬间醒来。
尹安娇睁开眼睛,觉得口干舌燥,脑子还没完全清醒,竟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看向床头的电子钟,显示的是清晨七点过,尹安娇揉揉脑子,记忆渐渐恢复,才想起自己身在昆明,昨晚必定是喝多了酒,现在才这么渴,尹安娇坐起身,头还昏昏沉沉的,她走到小吧台,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心里好了一些,她再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此时天已放亮,晨曦洒在湖面,波光粼粼,静美无比,昨晚天色太暗,看得也不真切,原来这小屋在山腰之处,至于青山环抱之间,放眼望去,则是一片深沉的绿中点缀着一抹清澈的蓝。
尹安娇发现自己的房间外面有一方露台,她打开门,清晨泥土和树木散发的清香跟随湖那边吹来的凉风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尹安娇觉得还有些凉意,去浴室取了条毛巾披在肩上,坐在露台的躺椅上,闭目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让在梦里也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
九点过的时候,服务生送来早餐,杨昊也起来了,到二楼来招呼尹安娇。
"昨晚睡得好吗?"
杨昊微笑着问。
"还好,谢谢你。"
"谢什么?"
杨昊听尹安娇忽然说声谢谢,倒有些诧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