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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我们·兔子 (2)

老杜有一个女儿,叫杜娟娟,今年上初三,别的功课都挺好,只是作文差得有些离谱。当然这在女孩子中间也算是正常的。本来,老杜在报社里随便找个人辅导一下她就行了,但他偏偏不找本单位的人,他是单位领导,找本单位的人辅导自己才读初三的女儿,显得自己是多么的没水平呀,而马达,平时说起来,满嘴这个主义那个流派,老有文化的样子,于是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了。老杜家的姑娘杜娟娟每个周末都要到茶庄里来呆几个小时。

事情就出在这里了,杜娟娟是个早熟的姑娘,十六岁不到,看上去像个十八九的大姑娘。反正,马达和她出了点事擦出了点火花,发生了肉体关系。

老杜可是气昏了头,出动关系把马达关进号子里,要告他一个诱奸幼女罪。诱奸幼女,当按强奸论。

我说,可是,那个女孩都快16岁了怎么还是幼女呢?

这算啥,老兄这可是在中国,什么事情都可以有商量的。再说了,就算诱奸幼女无法成立,老杜可以说他强奸了他的女儿。

那他得跟女儿沟通好才行。哦,那么现在西湖茶庄怎么办?

你怎么不问小朵怎么办?

我笑着说,她跟茶庄人庄合一啦,问哪个都是一样。哦,你说我到茶庄去给小朵打工行不?

万纤说,行呀,不过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说,就是吧,你说我又能怎么小朵嘛!

万纤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

我说你唉声叹气的做什么?这个马达也太不争气了,当年为了小朵跟他老婆闹得满城风雨不说,到现在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折腾出这样的丑事来。说到这里,我停了停,说,可惜马达他没写过什么好东西,要是出过一两本书什么的,他的书现在没准能加印也说不定。

万纤说,四方你真是想出名想疯了,恶俗,这是哪跟哪呀你也敢乱联系。马达他丑什么呀丑,没什么人把他当回事的,老杜才丑呢。不过还好,知道的人还不算多,他女儿其实一直都显得若无其事,该上学还是去上学,该跟哪个男生约会还是跟哪个男生约会,她们这一代孩子呀,早就不把这些破玩意当回事了。

你是说老杜这个女儿在此之前已经不是处女了?

万纤几乎就要大笑了,她说,四方你有时候真像个出土文物,你呀,跟外界的接触实在是太少了,老实跟你讲吧,现在有的女孩,12岁就到处跟人上床,上床前骗人家说自己已经是17岁。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有个做老师的网友告诉了我这些,他是个可爱的男孩,大学毕业才两年,他说他们班有的女生才十二三岁已经是风姿绰约,风情万种。他跟我聊天的时候把这些字打完后再在后面加了两个字——畜牲!

这一次马达真是有麻烦了。小朵的命真苦呀,没名没份不说还要遭人耻笑。

万纤说,我看未必,没准这只是虚惊一场。

我说,希望如此吧。我接着说,马达怎么看都是一个好人,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来,真是让人不好意思。

……

一觉醒来,开色已暗。在黄昏的虚光中,万纤睁着眼睛盯住天花板。

我的身体有状况了,像王小波说的那样,小弟弟直翘翘。我有些意外,自己用手来回拔拉了几下,好啊,更加强壮了,跟花岗岩一样强硬。我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装作不经意一样将这根花岗岩做的小柱子碰了一下裸体的万纤。

万纤似乎吓了一跳,连头也不回,手往后一伸,“啪”的一声开了床头灯。妈的,万纤到我这里来的次数不多,但这里的一切她用起来都他妈的得心应手——除了我这个人。

万纤的手,很不老实地摸了我一把,脸上露出了一个淫荡的笑容。

在不太明亮的光线下,我看到万纤跟刚才有些不同了。她哪里不同了呢?是头发,她的头发不再是白色的了,还是原来那种暗暗的红色,暗暗的红色中间夹杂着几缕金黄几缕蔚蓝。原来,她刚才只是戴了个白色的假发。这假发假得也太真了,我跟她在床上厮杀了老半天也没看出来。我几乎就要哈哈大笑,但我忍住了不让自己笑。我说,万纤你为什么要戴假发呢?

万纤说,少废话,来吧。

她不说来吧,我还真忘记了正经事。好,来就事吧。

又不行了。肯定是刚才一分心,我又泄了劲了。

这该死的假发。

我搂着万纤想继续温存一下,但万纤已经失去了与我继续纠缠下去的的耐性,她推开我。她几乎是粗鲁地推开了我,赤裸着身体来到窗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一股冷空气乘虚而入。我说,万纤你小心冻感冒了。万纤拉开衣橱门,拿出一套睡袍。是欧阳雪的。她把睡袍展开,在身上比划了几下,说,我穿也是挺合身的。说完却没有穿到自己身上去,重新叠好放进衣橱里。她的动作相当利索。她的身体在淡黄色的光线下反射出一种柔和的弱光,很有质感。然后我看到万纤带出另一套睡袍。那是我的,深蓝色的厚睡袍。这一次她连犹豫一下就套在自己身上了。睡袍很大,胸部的开叉很低,包不住万纤已经有些松驰的乳房。深色的衣服,衬托得万纤的人更白,暴露的乳峰也很白。

万纤说,饿死了,做点东西来吃。说完也不征求我的意见就到厨房去了。

由于万纤的主动离床而去,这一场由她发起的突而其来的两性间的闹剧终于友好地落幕了。我躺在床上苦笑。我躺在床上,企图看清楚自己的鼻子,但什么也看不见,戴上眼镜后仍然看不见,我只看得见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框,镜框的内侧,是镜片淡淡的光线的折射,像两道若有若无的弧线,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

欧阳雪还有大半年才能回来。

我从床上爬起来,来到窗户旁边往下望。眼底下的房子大都已经亮起灯,正是各家各户在做晚餐的时间。我似乎闻到空气中飘满了饭香。没有炊烟。有些无聊。我往后退了一步,退回到床上。有些冷,窗外吹进来的的空气有些冷。我懒得关窗,也想让房间变得更冷一些,因为寒冷能令我的皮肤感受到一种来自外界的隐隐约约的痛楚。该死的万纤这个时候怎么会在我的厨房里忙着呢?我想不通。我宁愿今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更愿意一个人度过欧阳雪不在身边的岁月。我在床上做了几十个俯卧撑,倒立,然后起床,让自己钻进一套纯白色的睡袍里。

倒立的时候,阳物倒垂下来,贴在小腹上。阳物的温度比小腹低,因为它凸现在身体之外。

到洗手间洗脸的时候,我又闻到从楼下飘来的油烟的味道。我讨厌这种气味,同时却又能从中感受到内里的难能可贵,因为我知道每一个油烟味道的制造处同时也是一个温馨集居点。虽然在很多年前,钱钟书先生已经为结婚下了一个精妙的结论,准确说是给结婚加了一个令人无法反驳的注脚。跟欧阳雪在一起的这几年中,我跟她一直都是在高高的围墙上行走,我们像两个技术高超的杂技演员一样,稳稳在那道圆形的围墙上行走,没有往外跳,也没有跌到里面去。而现在,这道围墙变得比万里长城还要长,从中国一直延伸到大英帝国。

客厅中,万纤已经把热好的速冻包子做好。

吃罢非正式晚餐,万纤就回家去了。她走得非常干脆,连一个拥抱也没有发生令我觉得有些遗憾。

万纤走了后,我的精神出奇的好。也是的,睡了这么个长长的懒觉,精神不好才怪呢。看碟吧,我这样地自己说。我找了张旧片《破浪》出来。这张碟,我找了差不多一年才在无意发现了,可是买回家中后,一放就是几个月,一直都没有看。

我发觉得,每当我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情绪出现波动时,第一选择是看影碟。看影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我最好的心理治疗,我总是能在别人的故事里让自己把自己看得更清晰。有人说,喜欢看电影的人其实对现实没有认同感,没有安全感,没有成就感,并且对现实的生活心不在焉,所以才不停地在别人的故事里寻找一种慰藉,因为电影大都有一个完整而合理的故事,凡事都有个终结。欧阳雪说我是个完美主义者,对自己的要求太高,而电影,摆明了是一种理想主义的产物。我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但又不尽然,我热爱电影只是因为我喜欢电影,正如我热爱小说是因为我喜欢小说一样。但我不得不承认,这些年来,电影的确让我的精神生活充实了很多,甚至于在不知不觉中,在我孤独的世界里,电影变得比小说更为重要了,尤其是欧阳雪离开我后,这种趋势越来越明显。

扯得有些远了,让我们回我正在看的这部著名的电影中来吧。

这部获奖无数的电影,其实是一部可怕的电影,太残忍了,把所有的美好,所有的无可奈何,所有的挣扎,都推向了极至,我无法想象,还有什么办法把这部电影拍得更好,那怕只是更好一点点也做不到,太完美了,简直是太完美,女主角绝望而坚强的眼神将长久地停留在我的脑海里……也就是说,我完全被这部电影感染了,我的精神世界得到了满足,却还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夜已经深了。

我还得干点什么,要是今天晚上不干点什么这将是一个难以忍受的漫漫长夜。我打电话给摩托车行的二老板阿伟。我让阿伟从他的修车行旁边的发廊中带一个女孩到我家中来。阿伟以为我开玩笑,我说,要不你带两个上来,一人一个,房子我提供,小费自理。

阿伟的身份有些特殊,既是车行的老板,又跟这条街上的混混们称兄道弟,这样他就名正言顺地成了车行旁边这间修车行的姑娘们的保护神,姑娘们让人欺负了老是找他出头,他则时不时得到小姐们免费的服务。像他这种年纪的男孩,全身上下,每一处皮肤都写满着对性生活的需要。他老是在我面前吹牛,说如果我要找小姐通过他一定能打个很大的折头。我正是冲着这个很大的折头才打电话给他的,同时我也懒得换衣服出门亲自去挑,小姐么,什么类型的都一样,什么类型的小姐的功能都是一样的。

阿伟终于相信了我是有诚意的。他说,呵呵,大哥你也下水啦。我说,什么下水不下水的,你大哥我在大海里游泳的时候你还吃奶呢。阿伟说,你等着吧,我去帮你拣一个,你要什么样的?我说,当然是年轻、漂亮、身材好的啦,而且还要服务态度一流的才行。阿伟哈哈大笑着说,好,好,好,十五分钟后你来开门吧。阿伟和发廊的姑娘们跟我们这个小区的保安都混得很熟了,我常看到小姐们到我的邻居家中做生意,保安看到了还跟她们打招呼,恭喜她们发财大吉。远亲不如近邻嘛。

十分钟后,大门被轻轻地敲响了。进来的是一个小妹妹,阿伟没来。小妹妹说,是阿伟哥让我到这里来找你的。我说,什么价?小妹妹说,这个要看你要什么服务了。我说你有什么服务?

终于,我们赤膊上阵啦。

实在是有些弄不清楚,这一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多么美好的一天,充满色情的白天和黑夜,飘荡着人情味,像少女的体香一样迷人而浓郁。在白天,我满足了自己对肌肤的渴望,晚上则重点突破。

事毕,小姐问,大哥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做了。我说,你怎么看出来的?她说,就是看出来了。我说,呵呵,呵呵。小姐说,要不要再来一次。我说,也行,不过得等一下,呵呵,要不要加钱的?小姐的笑容很灿烂,她问,大哥你说呢?

从这天开始,我就变成了一只也吃窝边草的兔子。如果我是兔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