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丑门海:还有欠缺。
剥夺者不赞同地摇头轻笑:欠缺,哈?我还能缺少什么?我可是试过掠夺走一切,我知道人们失去任何事物的感觉。
当然了,有些话我真没有必要说出来:作为亚顶点之一,我无法取走你们两个所拥有的,也无法赋予你们更多——如果你想说的是这个,我只能重申一遍。怎样,我的话遂了你俩的威风神气吗?
丑门海:不,不是我和瞳雪。你的确可以让别的存在失去一切。但你不知道,如果有一个存在失去了你……那会是怎样的感觉,你知道吗?
你试过被掠夺吗?你试过被别人所失去吗?你吃过铁钎子穿着烤的大腰子吗?西红柿炒鸡蛋馅的元宵呢?丑门海问。
剥夺者沉默,面对接二连三的问题,它没有一个可以点头称是,或者骄傲地说自己早就试过了。
作为广域世界仅次于顶点层面的亚顶点存在,它忽然有种“我很失败”的挫败感。
丑门海笑了:想不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联想到丑门海最近的诡异爱好,剥夺者微微皱眉,不甘不愿地猜测道:唔……那是种……苦情的……感觉?
瞳雪瘫着表情淡淡道:……你说对了一半。
言外之意——对了一个字。
苦。
瞳雪之所以言尽于此,是因为另一个字单说不好听。
“你不要逼我!我是被逼的!”请数到每句第四个字。瞳雪不是傅秋肃,傅秋肃急了的时候,每句话都能带出这个字来。
可是剥夺者以为,对的字是“情”。
它立刻想到了“爱情”,这种玄幻、抽象、正义一方总是拿来为难坏人的东西。
剥夺者傲然道:那有何难,我爱就是了。先从某些特定人群开始爱,一个个爱过去——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多说无益,把我的力量封住吧。
这个案例说明了一个问题:有时候,过于“和谐”阻碍沟通,太多“口口”影响阅读。毕竟,连“Harmonious”也是H打头的。
——摘自《公约法案例分析记录-实例第29905号》,记录者丑门海。
在春霄草、或者叫做紫春宵的作用下,苏风的伤口当时就恢复了,可是青年的身体状况仍然很虚弱——他原本为母丧操劳悲伤,一场伤病下来更是元气大伤,若不是灵药相助,怕已是青山埋骨了。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苏风没得到福气,倒是得了一只狐狸。
原本高高兴兴的事,刘翠翠莫名其妙生起气来,呆呆望了苏风一会儿,忽然就臭着脸不说话了。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苏风纳闷。说起来……他方才一句话也没说啊!
刘翠翠哼了一声,嘴吧咬得死死的。
苏风讷讷,怎么招惹它了?
小狐狸果然嘴巴闭得紧,苏风再怎么逗它,都不肯吭声了。
好在苏风早已习惯它的脾气,小狐狸在气什么也都能猜个大概——他病了好几日,不仅失了约定,还怠慢了它,让小狐狸陪他受苦,错自然在他。更何况小狐狸还救了他的命……
自知理亏,青年微微一笑,低头着衫。
但小狐狸究竟在想什么,苏风不可能知道。
刘翠翠在为自己陌生的情绪害怕生气。她从没有对人这么好,即便是“为了王爷“也不是个好借口。
踌躇、担忧、矛盾、痛苦——毫不甜蜜,但是她渴望更多。就像对这个人好是毫无意义的、毫无建树的,可是她想。
只要她想,一切都能找到合适的理由,例如用自己对苏风的贤惠孝心感动王爷。
她只能用别扭、暴躁和骄傲把自己层层包裹,避开了任何可能让自己不安的交流。
当苏风的目光不看向这边时,刘翠翠才敢看着苏风的侧脸出神。
他看起来更瘦了,更落魄了。原本还勉强算是清秀的脸,只剩下一双眉眼一个鼻子了!
嘴唇?那苍白如纸的柔软部位能算是嘴?
亲起来的时候,苏风的舌尖苦涩得倒好像……天天喝中药似的!
啪!小狐狸气呼呼打断脑中的胡思乱想,如果不是厚厚的毛发挡着,一定是个大红脸。怪就怪苏风太不爱惜自己了,天知道他一路流了多少血!
刘翠翠生气归生气,别扭归别扭,还是从小煤筐里拿出几支贵重的药材,一支支摆到苏风面前。
苏风没动,小狐狸用爪子往前推了推,又用爪垫僵硬地拍拍青年的小腿。
这是给苏风补身体的。
苏风叹气。没有问这些草药的来历,只是仔细收好,叮嘱小狐狸不要再山里乱转,最近山谷中多了好些捕狐的陷阱。
陷阱?刘翠翠歪头想了想,忽而恍然——那些东西啊!她入山时倒是踩上几个,不过都给拆了——她还以为是什么对付武林人士的机关呢,没想到是逮狐狸的,更没想到苏风是因为这个受伤的。
唔,那边缘好像很锋利……哪个混账干的!
万一……万一伤到山里的萝卜怎么办!!
至于这些药材,苏风跟小狐狸说,等他稍好些就拿到药铺卖掉,给它换些好吃的,自己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再用药。
出于某些私心,刘翠翠也就随他去了——毕竟多卖点金银,她可以过得更好。见到王爷之前,在苏风身上投入的心思越少越好。
她不知道,苏风的话完全是给给她留面子。刘翠翠拿出来的几根草药,虽然很值钱——除了能让人结胎的就是催产的,一个调养身体的都没有。
狐狸和苏风休憩不提,沉蛟的影卫暗桩窥伺不提。
日影暗淡,又一天即将过去,富人们高楼饮酒,穷人们闲话街头,富也罢,穷也罢,所谓太平岁月,各有各的日子。
谁也没注意到,小小的肃原村多了一座豪华宏大的宅邸,光是一面围墙就有百米远,再加上建筑围墙的料子都是上好的砖石,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
美中不足的是,即便人们注意到了,也只能看到围墙。这座宅院的围墙有三米多高,围墙上面是一层两米高的铁丝网,间或有玻璃渣用水泥调和过了,被涂抹在任何可以攀爬的地方。
这简直是此地语音三百两地告诉别人,这院子里肯定有好东西。
夜深了,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踏着夜色穿过肃原村高矮屋舍,脚下猫一般轻巧无声,一直走到连上铁丝网一共五米多高的围墙外。
墙上有一个两米多高、一米多宽的院门。门上落一把大锁,也算气派,只是和巨大的围墙一比,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斗篷中的人在身上摸索一番,苦恼地耸耸肩,嘀咕了句什么。
“用钥匙的话,锁和钥匙都会磨损的吧……”是个男子的声音,嗓音儒雅清丽,更显出言语间深深的矛盾和苦恼。他打定主意,迈步就往门上走。豪华的门扉未动,那人身形却隐没在阻隔中,直接穿墙入院了。
进得院内那人推门入室,房内的灯火随着此人的动作自动亮起。
一直低调的男子卸下斗篷的兜帽,先前的风尘一扫而光,兜帽是一张秀如谪仙的男子脸庞,乌发披散,挑眉扬唇,盈盈带着喜意。
两道远山眉细长舒扬,眸如点星,含光不发,一道唇线,跌宕不尽万里瑶波。
仿佛江南春雪,寒暖交辉。金柳如烟,碧水如云——云烟秀婉,而金碧辉煌。
“终于安顿好了。”那人自语。
“先前轸空只扔了本书过来,妲虺通过梦境的联络慢慢渗入此间——而我鹤宁易是第一个把实体带入这个世界的,真是可喜可贺。”
“等他们真正来到此处,我的根基已经站稳,看谁还敢再轻视我?”
男子的音调扬起,带了一点骄傲。他褪下泛着寒露湿意的斗篷,穿着单薄华美的织绣外衫,懒懒舒一口气。
这房间里空空荡荡,唯有正中央摆着一个冰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