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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路上

在家里劳累了一个星期,双抢终于完成了,梅子和剑互相看看对方被太阳晒黑了的脸和胳膊,都开心地笑了。这一天,他们决定去爬东边横贯南北、连绵起伏的鸿界山。

这次去爬山,除了梅子和剑他们俩,还有梅子的弟弟龙龙、小妹盈子、堂弟根子和一个叫骄骄的堂侄。正在读职高的根子比梅子小三岁,比小妹盈子大一岁,他是梅子四姊妹儿时最要好的伙伴。根子小时候最爱和人打架,特别是和小妹盈子,他们经常动不动就在家门口的菜地中打起来,把菜地弄得一团糟,当然,他俩少不了遭大人们好一顿打骂。根子还有一个“绝技”,就是他的“二指弹功”,这是他从关于少林寺的电影中模仿来的。小时候最大的理想,就是长大后要当个真正的武林高手;骄骄呢,和比梅子少七岁的弟弟龙龙同龄,正在上初二,虽然有14岁了,可是骄骄当时的个子显得很矮小,让人觉得他就是一个小学生。

那天八点半,太阳大约升起一杆高的时候他们就出发了。

鸿界山看上去不是很远,但要从梅子家出发实地直线测量,直到它的山脚下,却有至少三公里的距离。如果再加上江中那纵横交错的田埂,和那弯弯曲曲的山路,实际走起来就远远不止三公里了。

梅子他们一点也不急。“是去爬山,又不是去赶集,大家不用急!”剑风趣地说。他们一边悠闲地在田埂和山路上走着,一边聊天,一边欣赏着路边的风景。

梅子的家乡应该属于山地多丘陵地区。他们那里不像剑的家乡一样有一望无际的平原。剑家乡居民的房子,大门都会朝南方整整齐齐地集中在一块,中间是一条一条的小弄隔开。而梅子家乡的房子杂乱无章,毫无规律可言,它们是这户的大门朝东,那户的朝西,也许那户朝南,那一户又朝西北了。这主要是要看一座房子的风水了,哪边风水好就朝哪边。朝向都是在建房子前由风水先生决定的。房子的地势也不一样,这家临河,那家傍山,这家离最近邻居家的距离只相差几米,而那家离最近邻居家的距离却相差几公里,孤孤单单地立在一个山坡上。

这就是江中的村落。参差不齐,高低错落,大多房子都被竹林或树木围绕,屋前屋后一般都有自家绿油油的菜园子;几只或十几只大鸡或小鸡,会在大门口的草丛中或树荫下刨食吃;有忠实的家狗眼睛炯炯有神地守在大门口,好像在时刻防止盗贼进入家门,也有的狗儿蜷缩在大门边的窝里,也许正在做着啃骨头的美梦呢。

最可爱的应该数那只纯白的小猫了,它本来在路边溜达的,一看见梅子他们走近,一股烟儿窜上了旁边二米多高的墙头,然后站在墙头上喵喵地叫着,好像在向梅子他们说:“你们看,我能一下就爬上这么高的墙,很棒吧?”好像感应到了它的思想和语言,调皮的耀根向它打了几个响指,并附合它喵喵的声音吹了几下口哨。而接下来更有趣的事,骄骄拿起地上的一个小石子往旁边的桃树上一投……那可爱的小猫咪就在稍忽间跃下墙头,又一溜烟地爬上了桃树,去追赶小石子去了。

梅子家乡的田地属于梯田性质,他们大多是被开发在一个山丘的山坡上,而一个山丘连着另一个山丘,另一个山丘又连通着另一个山丘。祖祖辈辈开发出来的,在低处的、能引水灌溉方便的,用来种水稻的叫田;高处的、不方便引水灌溉的就叫地,一般种小麦或大豆、花生之类。田地间阡陌纵横交错,一级一级地像梯子一样一直往上升,所以叫梯田。

一条小河自鸿界山下的水库一路流下来,延绵几十公里。这条小河就是这方圆几十公里的生命之河,它一旦干涸,庄稼将会颗粒无收。

当梅子他们走过这条小河时,小河清澈的水在潺潺流动,河边柳树和水草的影子正在里面荡漾着。小河是忙碌的。看嘛,那嗡嗡叫着的潜水泵正欢快地从它的身体里往高处的田里、地里抽水灌溉呢。

“你要是早个十多年来我们这里,还能看见水车呢!”梅子正向用心观察着周边一切的剑调皮地说。确实哦,在十多年前,那时村里还没通电,田地的水就主要靠水车从小河里抽出去。那时的农忙时季,不论白天黑夜,都能听见水车吱呀吱呀伴着虫鸣鸟唱的叫声。梅子记得有一次自己趁父母下来休息的空隙,还亲自爬上过水车,不过,那时的她,小脚丫才刚能够得着水车的轮子……

在田地里干活的村民大多都认识梅子,他们都很热情地问候梅子他们去干嘛,梅子说去鸿界山看看。村民都笑说鸿界山有什么好看的,天天盯着都要盯烦了,还说大学生就是不一样,爱游山玩水……梅子报之以微笑。其实这就是民众普遍的心理。自己觉得很普通很一般的地方,也许在外人的眼里就是天堂。梅子还曾听父辈们说,如果不是因为缺水,水源不够,鸿界山的脚下,早在文化大革命时期就会建立了一座大学。最差,这里也会成为人们的旅游圣地。

一路上都弥漫着稻谷成熟的味道和禾苗的清香。

快到鸿界山脚下时,梅子他们还经过了一座茶山,漫山遍野都是茶树。可惜,现在的茶山没人管理,茶树周边都是杂草丛生。最晚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茶叶,曾经还是村里人们主要的经济来源哦。“这里,曾经还有一个茶场的……”梅子把途经的风景一一介绍给剑,有现存的,也有回忆的。

“如果现在要是有人投资,我们这里至少可以搞个农家乐什么的,比某些地方的要有滋有味多了。”根子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可是谁又愿意花大钱来这里投资呢?”

也许是好久好久没走过这么远、这么久的路了,到鸿界山脚下时,梅子跺了跺有些酸疼的脚,她看到小妹妹盈子也在擦额头上的小汗珠。

这路真的很远。大伙都感慨着。

好久没来过这了。梅子记得自己还是上小学的时候,和祖父、父亲一道到这植过树,后来就一直没有机会来,虽然家离这里仅仅几公里远。但是梅子看到剑,还有根子、龙龙和骄骄他们几个一点累的迹象都没有。

“呵呵,山还没爬呢,就觉得累,怎么行?以后得对身体多加强锻炼,别老是躲在屋里看书了。”剑在旁边打趣说。

梅子对他翻了个白眼:“双抢的时候都没觉得怎么累呢,爬山就算小菜一碟了,当然能坚持下去。”